中秋佳节,按照旧例召见大臣进宫共庆。
萧长离没有被废,自然也出现在龙椅上。
几乎所有大臣的目光,都若有若无地掠过主位上那位容颜绝世的暴君身上。
萧长离倚在宽大的龙椅上,看似慵懒,实则被体内药力影响的异常虚弱。
萧烬则端坐于稍矮一阶的座位,玄色蟒袍也如同往常,没有丝毫变化。
萧长离百无聊赖地垂着眼,目光无意识地掠过阶下肃立的群臣。
就在此时,他无意间对上了一双眼睛。
约莫二十出头的年轻官员,看装扮不像是富贵人家的子弟,倒是个两袖清风,有着一身傲骨的穷秀才。
当萧长离的目光扫过他时,那年轻官员仿佛被什么灼烫了一下,瞬间低下头,白皙的耳根迅速泛起一层薄红。紧接着,又像是鼓足了莫大的勇气,飞快地抬起眼,再次看向萧长离。
干净清澈的眼眸中倾慕不加掩饰,连看多了坏人的萧长离移不开眼睛。
他简直与这浑浊的官场格格不入,太脆弱了,像极了随时都会夭折的白莲花。
萧长离很难不对他有恻隐之心,不由得弯了一下唇角。
两个人正遥遥相望着,萧烬手里的酒器便不小心掉了下去,正好落在萧长离的案前。
铜器掉落在台阶上的声音,令觥筹交错的宫宴瞬间安静。
萧烬面上的表情依旧平静,甚至没有看台下一眼,只是冷漠的看着萧长离与宴席末端的官员眉来眼去。
朝臣们噤若寒蝉,连呼吸都放轻了。
谁也不知道太子殿下为何生气,周珩身后的年轻官员更是吓得面无人色,恨不得把自己缩进地砖里去,坐在周珩前面的周尚书亦是冷汗涔涔。
“周珩?”
周珩看得太专注,以至于萧烬连唤了他两声,他才猛地回神。
周珩慌忙起身行礼,脸上还带着尚未褪去的红晕,眼神亮得出奇:“殿下恕罪,臣从未有幸得见天颜,今日得见陛下天颜,震慑心神,一时忘形。”
萧烬端着新呈上来的酒器,听不出喜怒:“哦?震慑心神?看来父皇龙威,的确非凡人所能直视。”
这话听起来像是褒扬,实则字字敲打,暗藏锋芒,警告他逾越了臣子的本分。
而周珩仿佛完全听不懂这警告,脸上的兴奋未减,反而更灼热了几分,用力点头,还想说什么。
坐在高台上的萧长离也被周珩这傻乎乎的热诚逗笑了,这一笑,席间的官员无不侧目。
这时,萧烬眉毛差点拧在了一起,适时起身对着萧长离恭敬行礼:“陛下,今日宫宴雅乐,周侍郎年轻有为,初次伴驾,欣喜忘形,虽有小失,却也情有可原。陛下素来宽仁,不知是否……”
他巧妙地停顿,将决定权抛给萧长离,实则是请示如何处置周珩这“失仪”之举。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萧长离身上。
萧长离不清不楚的往席间扫了一圈,眼波流转中潋滟的魅惑具象化。无数官员也不明白,多日前还在恐惧的人,今日竟然会如此摄人心魄。
看了半天热闹的萧长离,岂会不知萧烬的用意?
他看着下方太子那张极力维持平静却已显僵硬的侧脸,再看看角落里依旧目光灼灼的周珩。
报复心突然上头,萧长离故意调整了一下倚靠的姿势,轻笑道:“太子多虑了,今日朕看着周卿,便觉心情甚好。”
他故意拖长了尾音,眼神带着一丝玩味的挑衅掠过太子,然后落回周珩身上,“他既喜欢看朕,那便让他多看几眼,又有何不可?”
他顿了顿,目光在周珩身上流转一圈,仿佛在欣赏一件有趣的玩物,带着某种居高临下的施舍,对周珩勾了勾手指:“不如赐周卿美酒一壶,许他近前为朕斟一盏酒。”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现在太子把持朝政,暴君怎么敢反抗太子,还一副自暴自弃,以色侍人的模样。
为了羞辱太子让一个六品小官近前斟酒,这世上除了萧长离也无第二个人选了。
“陛下!”几位深谙朝局的老臣仓惶起身,试图阻拦这即将失控的局面。
“够了。”萧长离的声音陡然转冷,看也不看那些老臣,继续无视萧烬,“朕今日兴致正好,尔等是要扫朕的兴吗?”
“臣谢陛下隆恩!”愣头青般的周珩激动地叩拜,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他抬起头,目光越过重重人影,再次大胆地望向高座上的萧长离。
萧长离也正看着他,完全伤疤没好还忘了疼,只顾着争强好胜,不考虑后果。
萧长离眼底一片幽深,看着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一个念头悄然滑过萧长离心间。
倒是个有意思的人,且留着等日后弄死萧烬,给他个高位也无妨。
起码足够赏心悦目。
萧长离对着周珩的方向,邪里邪气地举起了手中的金樽。
周珩立刻会意,上前为萧长离斟酒。
在整个过程中,太子萧烬始终面无表情,指间的酒器捏得死紧,视线扫过周珩,最终落在萧长离那带着笑意的侧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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