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的晨光刚透过帐篷缝隙照进来,苏婉就站在帐外,看着裴玄贴身揣着那枚刻着“柠”字的玉佩走出帐篷,眼底翻涌着浓烈的不安。
这些天,她看得清清楚楚——裴玄会对着那枚玉佩发呆,会摩挲着陶洛柠送的旧平安符皱眉,甚至会主动问赵峰“陶姑娘在京城还好吗”。曾经对她言听计从的裴玄,眼里渐渐多了她看不懂的迷茫与探究,这让苏婉如芒在背。她太清楚,自己拥有的一切,都建立在裴玄“失忆”的基础上。一旦他想起陶洛柠,想起那段五年的过往,她的荣华富贵、她的将军夫人梦,都会化为泡影。
“将军,该喝药了。”苏婉压下心头的慌乱,端着汤药迎上去,声音柔得像水,“今日的药加了安神的药材,您昨夜没睡好,正好补补精神。”
裴玄接过药碗,目光却落在远处的练兵场,随口问道:“赵峰呢?昨日让他查的粮草清单,怎么还没送来?”
苏婉指尖微微一僵,随即笑着说:“赵副将方才还跟我说,清单已经整理好了,只是……他还提了一嘴,说京城那边有消息,陶姑娘似乎还在打听您的近况,甚至托人问,能不能再带她来北境见您。”
裴玄端着药碗的手顿了顿,眉头微蹙:“她还想过来?”
“可不是嘛。”苏婉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委屈与担忧,“将军,我知道陶姑娘或许是念着从前的情分,可您如今已有婚约在身,她这样反复纠缠,传出去对您的名声不好,对我……也难免会有闲话。”
她垂下眼眸,声音压得更低,像是怕伤了裴玄的颜面:“其实我也能理解陶姑娘,毕竟您当年与她有过约定。可将军您想啊,若是她真的为您好,怎会在您明确拒绝后还不放手?依我看,她或许不是念着旧情,而是……是舍不得您如今的身份地位,想借着从前的婚约,攀附您这镇北大将军。”
“攀附?”裴玄的眉头皱得更紧,脑海里闪过陶洛柠在裴家老宅时的模样——她穿着洗得发白的素裙,眼里满是绝望,却从未提过一句“补偿”,只反复说“我们有五年的等待”。可苏婉的话,又像一根刺,扎在他心里。
“我也不愿这么想陶姑娘,可……”苏婉适时地红了眼眶,伸手轻轻拉住裴玄的衣袖,“前日我听丫鬟说,陶姑娘在京城变卖了您之前留给她的首饰,还跟邻里说,您定会回心转意娶她。将军,我不是要挑拨您和她的关系,我只是怕您被人利用,怕您的名声受损。”
这番话,精准地戳中了裴玄的顾虑。他虽不记得陶洛柠,却也知晓自己曾对她有所亏欠,可“攀附”“利用”这样的字眼,让他对陶洛柠仅剩的那点愧疚,渐渐被反感取代。他想起自己对陶洛柠说“不要再纠缠”时,她眼中的泪水,此刻竟觉得那或许是刻意装出来的柔弱。
“你放心,我不会让她再来打扰你。”裴玄抽回衣袖,语气冷了几分,“我会让人给京城传信,让她安分守己,不要再打不该打的主意。”
苏婉心里一松,脸上却依旧带着担忧:“将军,您也别太为难。若是陶姑娘实在不肯放手,咱们……咱们就把当年的婚约彻底说清楚,省得日后再生事端。”
“不必。”裴玄喝完药,将碗递给苏婉,语气斩钉截铁,“不过是一个执念过深的女子,我若态度坚决,她自会知难而退。”
苏婉看着裴玄眼底的冷淡,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她知道,自己的算计成了——裴玄本就对陶洛柠没有记忆,经她这么一挑唆,只会愈发反感。只要断了裴玄对陶洛柠的最后一丝探究,她就能牢牢守住现在的一切。
可苏婉没看到,裴玄转身走向练兵场时,手不自觉地摸了摸怀里的玉佩。那枚刻着“柠”字的玉佩,像是带着某种温度,让他心口隐隐作痛。他虽认同了苏婉的话,却总有一丝莫名的不安,仿佛自己刚刚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接下来的几日,苏婉变本加厉。她会“无意”间提起陶洛柠托人送来了衣物,却“不小心”弄脏;会说陶洛柠给赵峰写信,打听他的作息习惯,“怕是别有用心”;甚至在裴玄头痛时,故意说“许是陶姑娘总在心里惦记您,才让您心绪不宁”。
每一次,都让裴玄对陶洛柠的印象更差一分。到最后,只要有人提起“陶洛柠”三个字,他就会脸色一沉,语气不耐烦:“不必再提她,不过是个求而不得的女子,别让她污了我的耳朵。”
远在京城的陶洛柠,还在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等着裴玄恢复记忆的消息。她不知道,北境的苏婉,正用一场精心编织的算计,一点点抹去她在裴玄心中仅存的痕迹,将他们之间的过往,彻底推向深渊。
而裴玄怀里的玉佩与平安符,依旧在某个深夜,让他头痛欲裂,让他心口作痛。可苏婉的话语像一层浓雾,让他看不清那些模糊的记忆碎片,只觉得陶洛柠是个纠缠不休的麻烦,只想离她越远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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