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又落满京城时,陶洛柠已在裴家老宅独守了半年。那枚虎头湛金枪的枪头被她用锦缎裹着,放在枕边,木盒里的信又添了厚厚一叠,却依旧没有一封能寄出去。她不再日日以泪洗面,却也难有笑颜,每日只是默默打扫老宅、给奶奶上香,守着这座空宅,守着心底最后一丝微弱的希望。
这日清晨,陶洛柠刚给奶奶上完香,就听见院门外传来熟悉的马蹄声——是裴玄麾下的亲兵!她的心猛地一跳,手里的香灰簌簌落在衣襟上,她却顾不上拂去,快步跑去开门。
门口站着的是裴玄的副将赵峰,他穿着崭新的铠甲,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喜色,见陶洛柠出来,立刻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声音哽咽却充满激动:“陶小姐!属下……属下给您报喜!将军他……将军他还活着!”
“你说什么?”陶洛柠的声音发颤,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扶住门框,才勉强站稳,“赵副将,你再说一遍……阿玄他还活着?”
“是!活着!”赵峰用力点头,眼眶通红,“半年前将军坠崖后,我们都以为……没想到将军被一位医女所救,只是头部受了重创,昏迷了整整五个月,如今已经醒了,性命无忧!”
陶洛柠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瞬间沸腾,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出来,这一次,却是喜极而泣。她扶着赵峰的手臂,声音带着颤抖:“真的……是真的吗?他现在在哪里?身体怎么样?什么时候能回来?”
“将军现在还在北境的临时军营里,那位医女还在照料他。”赵峰站起身,详细说道,“据那位医女说,她叫苏婉,家在断魂崖下的村落。当日她上山采药,正好看到将军坠崖,便拼尽全力把将军救回了家。将军昏迷期间,一直是她用草药吊着性命,还四处求医,才让将军醒了过来。”
“苏婉……”陶洛柠轻声念着这个名字,心里满是感激,“多亏了她,阿玄才能平安。”
“是啊,苏姑娘是将军的救命恩人。”赵峰又道,“将军醒后,第一时间就让属下赶来京城报信,让您放心。他说他现在身体还虚弱,暂时无法回京,等开春身体好转,就会立刻回来见您。”
陶洛柠点点头,泪水依旧止不住地掉,却笑着说:“好,好……只要他活着就好,我等他,多久都等。”
送走赵峰后,陶洛柠快步跑到奶奶的牌位前,双膝跪地,声音哽咽却带着笑意:“奶奶,您听到了吗?阿玄还活着!他没有事!您在天有灵,一定是您保佑他的对不对?等他回来,我就告诉他,您一直都在念着他,一直为他骄傲。”
说着,她又跑到裴玄的房间,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他的画像:“阿玄,我知道你会回来的!你放心,我把家里打理得很好,老槐树长得很茂盛,我还为你准备了过冬的棉衣,就等你回来穿了。”
那天,陶洛柠第一次走出了裴家老宅,去了城门口的驿站,把木盒里最新写的一封信寄了出去——信里写满了她的思念与牵挂,写了老宅的近况,写了奶奶的牌位前长出了新的青苔,还写了她有多感激那位叫苏婉的医女。
邻里街坊听说裴玄还活着的消息,也都替她高兴。王大娘提着一篮刚蒸好的包子上门,笑着说:“柠丫头,这下好了!你总算盼到了!等裴将军回来,你们就赶紧办喜事,让我们也沾沾喜气!”
“是啊,陶小姐。”张婶也凑过来说,“我早就说过,裴将军吉人天相,肯定会平安回来的。”
陶洛柠笑着接过包子,心里暖暖的。从那天起,裴家老宅里又有了笑声。她开始重新打理院里的花草,把裴玄的银甲拿出来擦得锃亮,还找出了当年绣了一半的鸳鸯手帕,继续绣了起来——这一次,她的针法格外流畅,指尖再也没有被针扎破。
她还托人给北境的裴玄捎去了一些京城的特产,有他爱吃的蜜饯,有保暖的护膝,还有她亲手绣的平安符——这是她新绣的,比之前那个更精致,上面绣着“平安归来”四个字。
日子一天天过去,陶洛柠不再像以前那样焦虑,她每天都会去驿站打听消息,虽然还没收到裴玄的回信,却满心期待。她知道,裴玄正在北境好好养伤,用不了多久,就会回到她身边。
又是一个满月夜,陶洛柠坐在老槐树下,手里捧着那枚枪头,望着天上的圆月,嘴角带着温柔的笑意。她想起三年前裴玄出征前的那个月夜,他握着她的手说“待我凯旋,必以八抬大轿迎你过门”。如今,这个承诺终于快要实现了。
她在心里轻轻说:“阿玄,我等你回来,等你兑现你的承诺,等我们一起在这院里办喜事,让奶奶在天上也能看到。”
月光洒在她身上,温柔而明亮,就像她此刻的心情。她知道,属于她的幸福,很快就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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