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玦结束一天的工作，准备回家，才走到公司门，就被王日拦下来了。
“沈哥！我最近想养只小猫，想找你跟我一起去看看买什么样的，行吗？”王日热情地走过来，想揽着沈玦的脖子。
“今天晚上吗？”沈玦问。
王日心想，不会又这么倒霉吧？沈玦又有事？
为了能约到沈玦，王日的话没敢说太满，“不一定是今天晚上，就最近这几天。”
“如果是想养猫，问张楚然更好吧？”沈玦礼貌地提出自己的建议，“毕竟我没养过猫，她养过好几只。”
“她是女生嘛！”王日有些不好意思，“邀请她容易让人误会。”
“更何况”，王日补充说，“就算沈哥你没养过猫，也肯定比我懂得多啊！”
这算是给人戴高帽子吗？
沈玦仔细在脑中思考，王日来找他并且提出的这个理由合理吗？
合理。
如果是王日以外的人用同样的理由找他，他会答应吗？
会。
不答应会影响他的形象吗？
不清楚。
换一个问题，王日要离开了，他心中的沈玦的形象重要吗？
重要。
只要是个人，沈玦就希望自己在对方心里是完美的。
一番思考下来，沈玦同意了，“这周六上午九点可以吗？”
王日听沈玦是要答应的意思，高兴坏了，别说是下周末，就是下下周末也行。
“好，那就这周六。”
不管怎么说，先把人骗出来再说，至于到时候是不是只买猫，谁说得准呢？
沈玦冲王日笑了一下，“那就约好了。”
“哦，好，”王日不再缠着沈玦套近乎，“那沈哥你回家注意安全啊，明天见！”
“明天见。”
沈玦终于从公司里出来了，他走到自己的车旁边，打开车门，坐进车里，没有着急离开，而是按照习惯打开备忘录，发现自己还要买锅。
今天发生的事有些多，沈玦差点忘了这一茬。
明明在季作澜没有来之前，他的生活一直是简单又稳定的。
菜还要买……
沈玦叹息，看来这次他是怎么也逃不掉去商场一趟。
心头涌起烦躁的感觉，带着人生轨迹被打乱的不悦与不安。
希望处理完王日和季作澜的事之后，不要再有什么其他的意外了。
好不容易回到家，沈玦走进厨房，看见上面放着一个红色的袋子，里面是什么看不清楚。
沈玦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他把东西放好，拉开袋子，看见了霍云买来的苹果。
苹果看上去卖相不错，不是让人一眼看去会感觉假的深红，整体看上去是黄的，只在某一片泛着粉。
没有虫蛀，没有裂纹，这是一袋好苹果，任谁来都挑不出毛病。
可是沈玦在闻到苹果味道的一瞬间，身体比脑子先做出反应。
鼻腔中的气味似乎甜得发腻，口中还有苹果濒临溃烂的糜烂感，胃里的液体难受地翻涌着，好像已经有什么东西吃了进来。
即便身体里有这么强烈的感觉，沈玦脸上却没有什么起伏。
关于苹果的脱敏训练，沈玦做过，但他一直没有打算治好，只是到现在能做到面不改色的程度就够了。
沈玦伸手将苹果推远了一些，气味淡了不少，他也感觉好一点了。
季作澜从次卧出来的时候，沈玦已经在做饭了，苹果被他拿到了客厅里。
“苹果是你买的吗？”沈玦注意到季作澜出来，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啊，那袋苹果是霍云买的，”季作澜在厨房没看见那个红带子，便开始四处寻找，“今天他来这玩，顺便带的。”
终于找到了，季作澜准备洗一个吃。说实话，他有点饿了。
“你朋友来了？玩的开心吗？”沈玦脱下围裙，“再等一会就可以吃饭了。”
季作澜想了想，“挺开心的，但是他没待多久就走了。”
沈玦点点头，本来不打算再问下去了，但是看见季作澜一副“你快问我为什么”的样子，他还是配合地说：“他为什么走这么早？”
季作澜露出满意的表情，“因为他妈给他打电话了。”
接着季作澜刻意地长叹一口气，“顺嘴”就把自己关于霍云过去生活的幻想，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沈玦是个合适的听众，只见他眉头微皱，语气心疼地说：“他这么惨啊……”
事实上，沈玦的内心毫无波澜，别说是听别人说霍云过去悲惨了，就算是今天霍云本人在他面前诉苦流泪，崩溃大哭，他都不会理会。
单纯的季作澜相信了沈玦的表演，觉得自己的计划已经进入尾声了。
很好，之后他再慢慢引导，然后只要沈玦和霍云见面就行了。
哎，我可真是个天才！
季作澜有些自恋地心想。
好不容易结束了混乱的一天，沈玦站在卧室的落地窗前，手中烟头的微火和窗外路灯叠在一起。
沈玦微微抬手，衔住烟，吸了一口，将烟雾慢慢吐出。
烟朝窗外的景涌着，却被玻璃挡住，只能无奈地散开、回转。
沈玦也不避开，烟草的气味清晰地传到他的大脑，让人莫名沉迷。
烟雾笼罩，好像将沈玦与外界隔开。
他拿着烟的手微微弯曲，好像抓住了什么。
外面静悄悄的，跟之前无数次沈玦看见的景色没有什么不同。
这种熟悉，让沈玦的心安定下来。
没事的，哪怕答应了一个计划外的约，哪怕家里进来计划外的人，哪怕出现计划外的苹果，他的人生都不会有什么变化的。
很快一切就能结束了……
现在他只需要一些时间，将一切拨乱反正。
烟还没有抽完，沈玦只是看着它燃烧，过长的烟灰掉落在地上。
沈玦笑了，是他一贯有的，温和的笑。
……
第二天，本该无事发生，但是晚上回到家的沈玦却看见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两个人。
他怎么没有走？
沈玦心里有些惊讶和不满，但面上却摆出一副温柔大哥哥的样子，走进，对季作澜说，“家里还有人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我好买些什么东西招待一下。”
随着沈玦逐渐靠近，另一个人的面容显露出来。
是那个在高铁站和沈玦撞在一起的人。
这下沈玦都不需要演脸上的惊讶了，没想到会有这么巧的事。
听见沈玦的声音，季作澜还没反应过来，霍云就已经站起来，说：“啊，抱歉打扰了……是你啊！上次在高铁站我们见过的。”
沈玦嘴角带笑，说：“我记得，还真是巧。”
完全状况外的季作澜一脸懵逼，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你们已经见过了吗？”
霍云点点头，简单解释了两句：“你来梨城那天，我跟你哥在高铁站撞到了一起。说起来还真是对不起。”
霍云看了一眼天色，如梦初醒地说：“已经这么晚了？我们玩的太入迷了，没注意时间。我现在回去。”
说完，霍云作势要朝外走，可是被沈玦拦下来了。
“这么急着走吗？吃过晚饭了吗？”
“还没……”
“那就留下来吃过饭再走吧。”
“可是天太晚了……”
“我可以送你。”
霍云有些犹豫，季作澜也开始帮腔，在双重攻势下，霍云答应留下来吃饭。
沈玦走到厨房，又看见了令他生厌的苹果，还是新买的。
沈玦不动声色地问：“霍云，这苹果还是你买的吗？”
霍云点点头，有些紧张地问：“怎么了？哥，你是不喜欢吃吗？”
沈玦不可能让别人看出自己的喜恶，就摇摇头，说，：“没有。只是你每次来都带东西，有些过意不去。”
霍云似乎是开心了，语气都带着轻快，“没事。”
沈玦回头，看见的是霍云眯成一条缝的眼睛，嘴角上扬的弧度，掩饰不住的笑意让他看上去像是一只大型犬。
长得真好看。
沈玦在心里想，真的很符合他的心意。
霍云可能是感觉蹭饭不好意思，就一直在沈玦身边晃荡，时不时问自己可不可以帮忙做些什么。
沈玦当然是委婉地拒绝了。
一来让客人动手，不符合他“老好人”的性格，二来做饭这件事，他有自己的顺序和节奏。
但是霍云还是不能安心，“哥，要不我给你削个苹果吃吧？”
哪怕霍云用十分期待的眼神看着他，沈玦还是非常抗拒，“不用了。你去和季作澜玩会儿吧。”
霍云没有坚持，很听话地去找季作澜了，沈玦松了一口气。
来到季作澜身边的霍云开始打探消息：“你哥不喜欢吃苹果吗？”
季作澜感觉哪里怪怪的。
为什么他感觉霍云对沈玦非常好奇？
但是他也没多想，老老实实地回答：“我不知道。”
霍云再一次见识到了季作澜的没用，但他不意外。
只能日后试探一下了。
吃饭的时候，沈玦一直不留痕迹地观察霍云。
在霍云右耳偏下的地方确实有一颗痣，不是很明显，但是莫名勾人。
至于其他的地方……沈玦没看出来。
饭桌上没有一个人说话，季作澜想找话题，但是绞尽脑汁想半天，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其实只有季作澜感觉尴尬，另外两个人根本没有被沉默影响。
各怀鬼胎的一顿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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