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后,慕辞予终于得以回家,白玉行带领亲兵护卫十余人亲自护送。
慕平和慕野早早便在府外候着了。
马车停在正门,白玉行走过去,给慕辞予当扶手。
慕辞予下马车的脚步都顿了顿,但还是妥协了,扶着他的手臂下来。
慕野上前对白玉行示礼,“这么多天,多谢白将军照顾我家小予了,”侧身示意后方的礼品,“这些都是谢礼,还请白将军收下。”
“那便不客气了。”白玉行抬手示意护卫收下礼品。
慕平这才缓缓上前,“白将军,这情我们也还了,还请日后不要在与辞予有往来了,你别忘了,他受伤是因为你。”
“父亲……”慕辞予扒拉了一下慕平的手臂。
白玉行并没有觉得被泼冷水很难受,反而真诚地行礼致歉,“是晚辈牵连了三公子,深感抱歉,但三公子日后恐怕不能时常留在府内了。”
“为何?”慕野第一个回道。
“近日不太平,既然有第一次,便会有第二次,还请右相大人能将三公子送去学堂,那里或许会安全些。”
白玉行仍然维持着低头抱拳的姿态。
慕平没有做声,场面一度陷入僵局。
慕辞予见状,连忙劝说,“父亲,去学堂挺好的,学术还能再精进一些,日后定能堪当大任,为父亲分忧!”
“此事尚未下定,日后再说。辞予,跟为父回家。”慕平拉着慕辞予就往府里去。
慕辞予最后想回头看白玉行最后一眼,被慕平阻止了。
慕野留下来善后,相送白玉行。
刚回府便被拉回了房内,请了大夫查看伤势。
“三公子伤势回复得很好,日后再勤加换药,调理身子,便无大碍了。”
“多谢大夫,这边请。”慕野送离大夫。
“父亲,您这下放心了吧,虽然那白大将军确实看起来挺不正经的,但是他其实人挺好的。”
慕平还是觉得生气,“先不论他,先论论你,一是擅作主张参加骑射比赛,二是特地请圣上允你参加围猎,你这是想气死我!”
慕辞予反应极快地跪下了,“父亲,孩儿真的知错了。”
慕野折返回来,看见这一幕,连忙上前解围,把慕辞予拉起来,“好啦父亲,明明很担心小予。若不是意外,小予这次真的很优秀。”
“小予啊,父亲看见你伤成那样,急得都昏了过去。”
“父亲!您身子还好吧?”
“无事,你才需要好好养着,学堂的事,后日再说。”
慕平说罢便离去,眼里隐约有些光亮。
“那小予好生歇着,兄长也先去忙了。”
屋子里又只剩下慕辞予一个人,先前在白玉行那养伤的时候,至少每天都会有澜何和白玉行两个人轮着来看他,到有些热闹,如今又回到从前那般冷清的环境了,都有点不适应了。
慕辞予从兜里拿出了一个用帕子包起来的东西,轻轻放到桌上,然后展开四角,里面的碎玉显露了出来,是上次白玉行为救他砸碎的玉佩。
先前他在那间屋子里无聊的时候,到处转悠,发现了这躺在桌案上的玉佩,拼起来有些许空隙,那些细小的碎玉没有被捡回来,也无法直接修复了。
慕辞予拿出一张纸,拿起毛笔蘸取少量墨水在尖端,开始为这玉佩作画。
画上的玉佩,那些原有的空隙旁边被雕刻出镂空的纹路,再加以金丝线的装饰,完美地掩盖了缺陷,中间的玉字,也以另一种形式呈现。
慕辞予将这图纸交予了乐亦,让他帮着去城里最好的玉匠铺打造。
恰好是那间玉坊,老板瞧见这玉的材质,一眼便认出是出自白玉行的那块玉,而今日他正好来拿上次定的玉佩。
“白公子?怎么亲自来了?老身还想说呢,为什么那侍卫不一并取回玉佩给公子您。”
“什么侍卫?”
“不是公子您派的侍卫来送这图纸吗?”
老板拿出那图纸给白玉行瞧了瞧。
白玉行盯着那图纸出神,上面所绘制的玉佩,完美的修复了他曾经碎掉的那块。
“这不是我绘制的,老板可还记得来人的装束?”
老板细细想了一会儿,只记得有一处印象深刻,是那人腰间的挂牌。
“挂牌!对,那人腰间的挂牌很别致,似用木精细雕刻出来的,上面刻着两个字,老身不大识字,但那挂牌形状很是方正,面板雕刻了一只鸟儿,这刻的纹路,应该就和绘制这图纸的是同一个人。”
“好,我知道了,多谢!”
“公子客气了,这是您定的玉佩,拿好。”
白玉行接过玉佩,将钱付完,把玉佩挂到腰间后便离去。
直奔勾栏瓦舍顶层,这里大部分是高层势力,都是些有权势的花花公子在这寻欢作乐。
白玉行带上银色面具,拿出了三块银子放在伙计手上。
“多出来的赏你了,老位置。”
“哎!好嘞,多谢白公子,这边请。”
白玉行走到上座,俯瞰下方的舞姬,和那些伪君子。
“公子,老样子,蜜花酒。”
“嗯,下去吧。”
白玉行往华丽的座位上一座,架着个二郎腿,开始饮酒,模样确和这些花天酒地的纨绔子弟没有区别。
“喂,又把我叫到这,下次能不能换个地方。”
“莫兄对不住了,此地是最佳之地,换不了。”
莫文雪虽为女子,但却生了一张很英气的面容,扮成男子的模样,全然看不出来是假扮的。
“来点?”
白玉行将一瓶蜜花酒递给她。
莫文雪接过,豪饮了一口,一副满意的神情,“要不是有着酒,我才不来。”
“得,不来怎么报信,”慵懒的语调,欠揍的摆手姿势,往靠背上一摊,“说说呗有什么消息?”
莫文雪一直手肘撑到桌上,侧身盯着他,唇角勾起,轻笑一声,“想知道啊?那你先告诉我,你对那慕三公子为何这般照顾?”
白玉行闭着的眼,在听到慕三公子几个字时,骤然睁开了,直起身,也撑在桌上,与她眼对眼,两人的眼神好像要打起来了。
“莫兄什么时候学的这么不正经了?”
“不敢当,论不正经,您称第二便无人敢称第一了呢。说不说?”
“行行好吧,不想说。”
“是不想说,还是不知道怎么说?”
“得,说。”
白玉行重新靠回去,喝了一口蜜花酒,一手绕到脑后垫着。
“第一次见他,是那日归城,他在一处酒楼的窗边,额外显眼。那装束不是寻常人家,身边还有侍卫,面容憔悴,不难猜,那应该便是慕相府三公子。”
“之后,我前脚来了这个老地方,后脚便见他也进来了,太巧了。可他却到处探头,看起来漫无目的,又或是在找什么。”
“本来以为他有所图谋,毕竟是当朝右相的儿子,不能因为人家生病便小觑,所以我留了个心眼,开始观察他,想等他露出马脚。”
“一日,我路过慕相府周围,看见了一只受伤的猫,便想着救了,却听见了围墙里传来射箭的声音,我便爬上去看一眼,结果却看见了那传闻中病弱不堪的慕三公子在射箭。”
“我刻意弄出声音,他的反应速度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我对他的怀疑更加重了。”
“可那日围猎,明明有很好的机会向圣上提封赏,这种机会一般人都不会错失,他却什么都没要,只想要一次自由的机会,我想他应该不是我曾经想的那种人吧,或许是我错意他了。”
莫文雪笑了好一会儿。
“你笑什么?”
“我笑你这副神情,”莫文雪夸张地模仿他刚刚最后的神情,“错怪良人,追悔莫及。”
“得得得,笑够了,赶紧说。”
“行行行。”
莫文雪收回不正经的模样,将查到的线索全盘托出,“那些死侍的尸体,我们都翻遍了,除了上次说的皮肤上的刺青以外,仵作还验出了,他们每一个人体内都有同一种未消化的药渣,此药甚是古怪,问了许多大夫,都未曾见过此种药方。”
“药?可是有什么病症?”
“没有,并没有查出病症,也没有中毒迹象,这药目前看来不是毒药。”
“还有……左相的人近日频频出城,我去跟过了,但都在城外十里地的一处石头林跟丢了,那地形复杂,未曾到过的人很难摸清路线,说明他们不止一次到过此处了,我没敢轻举妄动。”
“好,到时候我派人去,辛苦了。”
白玉行拿出一个信封,“还得再劳烦莫兄,帮我将这信送到城外的佛堂里,给我母亲。”
“不自己去看一眼吗?”
“不了,我去太显眼了,会害她的。”
“行,交给我。”
莫文雪拍了拍他的肩膀,顺了瓶蜜花酒,“那我先走了,你也少喝点吧,不用演这么真。”
白玉行朝后摆摆手,平视着前方飞天的舞女,金色的光从顶层中心向四周散落,美妙的音乐混着杂乱的人声,他觉得并没有很舒服,这种纸醉金迷的日子,他厌恶极了。
在酒精的作用下,白玉行感觉自己都出现幻觉了,竟看见慕辞予坐在自己身旁,躺在靠椅上,披着他的披风,睡着了。
他伸手想把披风拉上一些,但眼前人却消失了,手在半空顿了一会儿,才收回。
重新靠着,手捂住自己的眼睛,长叹一口气。
不知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总想照顾他?真是着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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