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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 14 章

“殿下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鹿溪心虚,侧身背对于他,声音依旧是冷冷淡淡的,没有任何情绪。

萧怀承没有起疑,径直进入内殿,开始宽衣准备就寝。

鹿溪追上去,瞧见他解开腰间黑色蹀躞带,忙阻止:“殿下,您应该去侧妃那里。”

萧怀承侧身,微微蹙眉,俊美的面上,带着几分不解。

“这里是东宫,本宫去哪儿,何时需要听任他人?”

“……”

鹿溪一下不知该怎么回应,垂在宽大里衣袖袍的手微微攥紧成拳,不断自我安慰。又不是没躺在一张床榻上,量他也不敢乱来。

自我妥协,鹿溪缄默走过,上了床榻。

萧怀承扫一眼,继续宽衣。

鹿溪躺着看着他走近,下意识揪紧被褥,翻身往里,紧闭双眼。直至感受到身畔躺了人,反而那忐忑不安的心稍稍安定。

良久之后,她缓缓睁眼,听到身侧均匀的呼吸声,终究是松了口气。惴惴不安一夜,天擦亮,伴着外头鸟鸣吟唱,缓缓睡去。

萧怀承早朝出殿,特意叮嘱如意不要打搅,以至于鹿溪这一睡就到了正午。待醒来,饥肠辘辘。自行起来,穿衣梳妆,甚为简单。殿外的如意如月听到动静,正是鹿溪拉门出殿。

“哎呀,姑娘……”

如意一瞧她这打扮,忙不顾尊卑将其拉回殿内,摁坐梳妆镜前,重新梳理。

这里是东宫,表面看着风平浪静,尊贵至上。殊不知,又有多少眼睛盯着呢。她一支发簪别于发间,三千青丝随意披散,连妆容都很敷衍。若是让怡春宫的容侧妃瞧见,不知会怎么跟与她走的近的毓妃碎嘴。

兵部尚书千金,自小赐婚太子正妃,怎奈尚书也没教好!

“如意,我这样也没什么不妥。”

鹿溪并不认为在自己住处,非得盛装打扮。

如意从铜镜中瞧她,手上动作没停,“姑娘,奴婢斗胆多句嘴,您怎么越活越回去。这里不是尚书府,您从前礼仪端庄,现在更加如此,毕竟您是主子,很多人都看着呢。尤其那怡春宫的容侧妃。”

够麻烦!

鹿溪望着铜镜中的自己,暗暗叹气。

用饭的时候,鹿溪再次看到昨夜叫她师姐,给她送字条的太监。故而,她在吃饭的时候,一直在想宋听澜安排进东宫的事。

午膳后,她亲自去往御膳房,在扫了一圈,果然在那里找到他。彼时,那太监正在水池边清洗食材。她过去趁着无人在意,拍了他的肩膀。

“师……,太子妃。”

“跟我出来。”

鹿溪轻声说完,提着裙摆快速出了御膳房。

往前走了一段路,停在廊下。那太监垂首走近,唤了声:“师姐。”

鹿溪回头,眉目清冷,“我怎么从未见过你?”

太监回:“我是师傅后来收的徒弟,就是师姐跟师兄在盛京那段时日。”

鹿溪眸光流转,仔细想了想。

她和宋听澜为了调换林青愿,早在半年前留在盛京,提前做了准备。后来,她换了林青愿,确实没再回到师父身边。如果他新收徒弟,她自然不认识。如若不是昨晚那字条的字迹正是师兄的,她还真是不好轻易相信这太监说的话。

思虑一番,她严谨再问:“师兄让你来送字条,你怎么留在御书房的?”

太监环顾四周,忽而上前,附耳一叙。

鹿溪听闻,秀眉为蹙。

“你叫什么名儿?”

“顾戎。”

“你先回去吧。”

“是。”

太监躬身,转身回了御书房。

鹿溪也没多待一分,离开这里。

此时,对面的回廊柱后,容莺的婢女走出,心中起疑。

这太子妃跟一个太监,是什么情况?

——

鹿溪直奔建章宫。

臻羽没有像往日一般守在殿外,故而,她径直推开殿门。发现殿上没有萧怀承的身影,她以为自己扑空,准备收脚退出,余光发现西窗下的一禺处,有一软榻。那里小憩之人,正是萧怀承。她进殿关门,提着裙摆,蹑手蹑脚朝软塌走近,可还差两步,榻上之人,猛然睁眼。看到是她,萧怀承脸上一闪而过的警惕,转瞬消失,变为淡漠。

“你怎么来了。”

他坐起,两条长腿落地,依旧端的高高在上的架势。

“我想跟你要个人。”

没有行礼,鹿溪到他跟前,低眉俯视。

萧怀承今日着一身白色直襟长袍,腰束月白祥云纹的腰封,乌黑的头发束起戴着简单的白玉银冠,整个人丰神俊朗又透着矜贵冷傲。只不过,那张脸上,带着不轻易发觉的倦容。

“什么人?”

在抬眸,定定看了她半晌,问。

“一个太监。”

“本宫说过,这里是东宫。除了本宫,主要不是过分的,你都可以随意差遣。”

“那……,我这当你答应,这就把人调去昭华殿伺候。”

鹿溪很兴奋,没再给萧怀承一个眼神,提着裙摆小跑出建章宫。

萧怀承腾地从榻上站起,眼底尽是不可思议。

这尚书千金怎的仪态这般差?

当日,顾戎调去昭华宫,如意如月看着宫里突然多个男子,甚为不解。两人互递好几个眼神,最终还是如意走到鹿溪身边,小声询问:“姑娘,是奴婢们伺候的不够好吗?”

鹿溪看了一眼顾戎,“你先到殿外候着。”

顾戎抬步出殿。

如意如月更是一头雾水。

鹿溪说:“你们挺好的,我只是不想你们太劳累。你看皇帝的后宫妃嫔哪个不是有太监伺候?”

这话,俩奴婢虽说没见过后宫妃嫔如何,但多少感觉很有信服度。

此后,她们还要跟这个顾戎多多相处,告诉他如何更好地伺候她家姑娘。

转眼到了三月末。

一年一度,太子要去鸡鸣寺上香。今年因为他娶妻大婚,故而带着鹿溪,唯独留下容侧妃。到底也是礼部侍郎之女,毓妃亲荐之人。

所以,出发这日,容侧妃故意盛装打扮,带着婢女前来昭华殿。

萧怀承瞧着她的样子,微微拧眉。

佛庙圣地,岂可沾染庸脂俗粉。

只是一眼,他那张俊美雅致的面上,布满阴霾。

“臻羽,告诉她,上香之事,只能太子妃和本宫去。”

“是。”

容莺还未走近,便被臻羽拦下,“容侧妃,请回怡春宫。”

“为何?”

容莺含笑的脸,陡然苍白,随即看向不远处清贵挺拔的男人。

臻羽如实回禀:“太子说了,上香之事,只能太子与正妃参加。”

“毓妃娘娘说,我这个侧妃也可以跟着的。”

容莺不甘心,她全新全意地对待萧怀承,尽管他对她冷脸,她也只是认为他还没发现她的好。现在呢,不是说他对太子妃也没什么感情吗?凭什么非得是太子正妃呢!

不顾臻羽阻拦,她强行过去,正好昭华殿的大门打开,从里面走出的太子妃,一身白色云丝长裙,薄雾紫色烟纱外赏,头发精致地挽在脑后,发间插着珍珠水玉兰花簪子和流苏步摇,腰身细软,宛如月中落下的仙子。

鹿溪在众人的惊艳目光中,款步下台阶,直至走近等候多时的萧怀承。他一身月白锦袍,长身玉立,容颜如画,眸光冷傲,说不出的俊逸矜贵、清冷淡雅。

“何时出发?”

“现在就走。”

萧怀承无视不远处被臻羽拦住的容莺,主动牵住鹿溪的玉手,从另一侧的道路出东宫。

“殿下!”

容莺突然一声呼喊,萧怀承置若罔闻,只有他身侧的鹿溪循声回头,那投过去的眼神里,充满了挑衅和得意。她是假太子妃,但也不容许有人妄想骑到她头上撒野。

容侧妃是怎么赶回怡春宫的,她不知,但她料到了一件事。到鸡鸣寺上香,臻羽跟着。

浩浩荡荡的队伍出发,鹿溪坐在豪华的马车里,还在回想出殿前,她叮嘱顾戎的事。

“师兄既然要找《九霄奇谱》,正好趁着这次太子不在东宫,你偷偷潜入建章宫寻找。”

那《九霄奇谱》她从未听过,原来师兄允许她代替林青愿入东宫,还有这么重要的任务,差一点,她因为自己坚持不住,耽误师兄的大事。

不久之后,队伍出盛京,往东十里进入一片苍郁树林。

鹿溪一个在马车里憋闷,掀开窗帘向外,跟着马车的如月,扬唇微笑:“姑娘可是闷得慌,要不要奴婢上马车陪您?”

“好啊。”

她爽快答应,马车被叫停,如月上了马车。

队伍最前面骑着高头大马的萧怀承回头看了一眼,臻羽大胆说笑:“没想到,这太子妃与婢女的关系如此好。”

萧怀承不动声色,夹了马肚。

盛京距离鸡鸣寺有一个时辰的路程,期间要经过村庄和驿站。故而,太子出发前,准备的十分妥当,但他怎么也没想到,队伍从出城开始,便有贼人惦记,一路远远尾随在后。

“听说,鸡鸣寺特别灵验。从前姑娘还一直想去祈福,如今也算是如愿。”

马车内,如月喋喋不休。

鹿溪毕竟不是林青愿,对之前发生过的事又没印象,所以她说什么她也是抿着唇角轻笑。俨然一副蕙质兰心,仪态万方的贵门淑女形象。

陡然地,‘嗖!’地一声,什么东西砸在了马车上,顺带着马儿也因受惊,突然仰天长啸。

顿时,队伍乱作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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