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方才奴婢在殿外碰到皇后殿的人,像是在打探什么。”
如意斟酌还是讲了实话。
鹿溪淡然一笑,苍白的脸上浮上一抹嘲讽。
这深宫向来凉薄,若是让皇后的人知道实情,倒也不妙。
于是,她问:“你怎么说的?她走了?”
如意回:“是。奴婢告诉她,姑娘是得了风寒。”
鹿溪嘴角依旧噙着一抹耐心寻味的笑,猜测不稍多时,皇后可能就会到来。
“如意,太子殿下呢?”
“殿下应该是跟陛下在御书房。”
“那你过去请他赶紧回永宁宫,就说我不舒服。”
“奴婢马上就去。”
如意虽有疑惑,但没多想,立即按照鹿溪的嘱咐出了永宁宫。
她刚走,有人进了殿。
鹿溪刚捏起一块糕点,还没送到嘴里,便怔住,“顾,顾戎?”
宫人缓缓抬头,正是顾戎。
“师姐。”
趁四下无人,他不再避讳。
鹿溪放下糕点,扶着桌沿堪堪站起,刚要说话外面传来动静。紧跟着,就见一抹正红携人入了殿。
“拜见皇后娘娘!”
鹿溪屈膝行礼,一副弱柳扶风的姿态。
皇后见状,忙上前将其搀扶住,心疼道:“何时染了风寒,为何不让人禀报本宫一声?”
鹿溪后退一步,再次颔首,“不敢劳皇后挂念,媳并无大碍。”
皇后生性温和,加之她又是自己亲自挑选的太子妃,所以本质上是将她当成亲人。见她如此客套,皇后有些失望,但也仅仅只是刹那,就换上一副长辈关怀的面孔。
“看你这般虚弱,还不去床上躺着?御医可来过?”
“来过了,还开了药方。”
鹿溪乖巧应着,一边盼望如意赶紧找萧怀承回来。
或许是她的期盼应了验,萧怀承的声音在这时,从殿外响起:“母后来了。”
皇后闻声回身,萧怀承从容迈入殿,“儿子给母后请安。”
微颔首,目光转向站在皇后身边的鹿溪,“你怎么起来了?”
话里多少有几分嗔怪之意,不顾皇后在场,他几步过去扶着鹿溪入了内殿。
皇后看他们夫妻很和谐,不禁很是满意。
萧怀承将鹿溪送进内殿,出来后,皇后示意他到殿外,也是怕影响太子妃休息。
顾戎瞧着出了殿,立即进了内殿。
鹿溪躺在床上,望着帐顶发呆。看到顾戎进来,道:“告诉太子殿下,我该到吃药时间。”
顾戎微微侧身朝外面睨了一眼,随即凑到窗前,压低声:“师姐,太子和皇后在殿外说话。”
鹿溪眸光闪烁,转向他,“上次我让你查的云嫔,你可查到什么?”
“没来得及。”
“那就再查,不过你要小心一点。这个云嫔不简单,尤其是她身边的那个叫夏枝的宫女。功夫好,擅长用毒。”
“师姐放心,我一定调查清楚。”
如意进来的时候,顾戎刚转身出去。擦肩而过时,如意怀疑的眼神始终停留顾戎身上,直到他迈出殿,才收回目光来到床前,“姑娘,皇后跟太子殿下好像提及明日的寒食节。您的身体会不会影响……”
话没说完,萧怀承进来,如意只好弯身退出。
鹿溪闭了闭眼,依旧看着很柔弱。其实她自己的身体,她很清楚。眼下就是元气大伤,只要稍稍养一养,便能恢复到从前的样子。
“明日寒食节,母后说你身体有恙可以不参加。”
“我可以。”
萧怀承刚说完,鹿溪直直坐起,目光对上他时,虚弱中充满了坚定。
她是太子妃,她若不参加,那岂不是就给了容莺机会。
见她坚持,萧怀承也没好再坚持拒绝,只道:“时辰差不多了,我再去让人煎药。”
萧怀承走了,偌大的宫殿静悄悄,鹿溪也不想再在殿内待着,她觉得十分的闷热,想要出去透透气。
凭着一丝气力迈出殿,外头阳光炙热,照的人只想头晕。不见任何人,她沿着殿宇去了后面的小径花园。刚在亭内坐下,一抬头老远就看到不远处的假山后的池塘边,负手站立一男子。
他一身玄色窄袖蟒袍,袖口处镶绣金线祥云,腰间朱红白玉腰带,上挂白玉玲珑腰佩,气质优雅,气度逼人。
这宫里除了皇帝,便是皇子。看他年纪与萧怀承差不了多少,应该是三皇子萧怀彧。
鹿溪疑惑的时候,不远处的人似乎也注意到这边,一眼望来,他踱步而近。
因为在床上躺着的缘故,鹿溪没梳洗便出来透气,现在眼见来人越近,她慌忙抬手简单整理发饰。
“你是哪宫里的妃嫔?为何这般打扮就出来?”
萧怀彧打量鹿溪,语气里带了几分训斥。
鹿溪不恼,反而抿嘴勾笑,神色虽说苍白,却也温婉。
“我是林青愿,暂时住在永宁宫。”
话出,微微颔首。
萧怀彧下意识脚步后退,眸色震颤,但转瞬即逝的惊讶,随即化为一抹平静。
他躬身行了大礼:“原来是太子妃。臣弟这厢有礼了。”
抬头时,还是忍不住多了一句嘴:“皇嫂为何看起来,精神不佳?”
鹿溪起身,垂首歉意:“这两日染了风寒,我在殿里闷得慌,所以才出来透透气。没想到,会扰了三皇子清静。”
萧怀彧愧不敢当,禁不住上前想要搀扶,手刚伸出,如意突然跑来,“太子妃,您怎么来这儿了,要奴婢好找。”
她手里还拿着一件披风,赶紧披在鹿溪肩上,搀着她出了亭子。
萧怀彧让路,目送她们朝着永宁宫行远,转身往来时的小径走。
“姑娘,刚刚那人是谁?”
“三皇子。”
主仆俩小声说着回了永宁宫,却没瞧见不远处的大片竹林旁,站着携着婢女的容莺。
“姑娘,好像是三皇子,他竟然认识林青愿。”
“皇后与何贵妃向来明争暗斗,这太子妃作为太子正妃竟然与三皇子勾搭,若是传到皇后那里,恐怕……”
她故意说一半留一半,婢女顿时心领神会。
翌日,寒食节。
皇宫大动,皇帝乘于轿辇,带领群臣后妃皇子,浩浩荡荡前往距离皇陵附近的行宫。
鹿溪因为身体不适与萧怀承一个马车,途中他曾亲自为她煎药,如意在场想要帮忙反被他拒绝。这让鹿溪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关怀,莫名想起年幼时,师兄也是这般亲力亲为照顾自己,不禁十分感动。
“怕太子妃路上无聊,本宫特意让人在崇文殿寻了一些书。”
亲自喂她服了药,又让她吃了两颗蜜饯,萧怀承从随行马车的箱子里取出几本书,鹿溪看着有些心虚。她不是真的林青愿,根本就是大字不识一个。
现在萧怀承这般举动,那分明是想她暴露。
“我一定会好好看的。”
为了不露出端倪,鹿溪温柔说完,抬手接走那些书,放在身边。
“太子妃此前在尚书府时,都读了什么书?”
萧怀承不知是故意的,还是因为好奇。
鹿溪刚平静的心,忽而再次紧绷,高高悬起堵在喉头,紧张不已。
“殿下,太子妃平日除了女诫,还有女训。”
关键时刻,如意插嘴。
鹿溪暗暗松口气,敛了眸。
萧怀承没再往下问,反是这时,马车停了。
他掀开车帘望向外面,随即下了马车,之后便没有再回来。
鹿溪在马车里颠簸的难受,有些想下去,但是想到自己的身体还是只好忍着。抬手掀开侧面的窗帘,望向外面的景色。
正值草长莺飞的季节,各处苍翠葱郁,使人心情愉悦。再看前面骑着高头大马的将军们,她的眸底难掩艳羡。一个举动保持很久,最终还是如意担心她累着,小声说:“姑娘,若是累了,就歇息会儿。”
鹿溪收回视线,放下窗帘,看她一眼将身子微微歪在软枕上,闭眼小憩。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缓缓停下。
不等如意下马车,萧怀承从外面上来马车,看到还在休息的鹿溪,他没打搅。殊不知,此时,其他马车上的贵人,都已经纷纷下了马车,进入驿站。
容莺经过马车看到等候的如意,朝马车瞟了一眼,轻哼:“小小风寒架子怪大。”
如意听到,甚为不满,白眼一瞥,为了她家姑娘也不好在这个时候弄出什么乱子,只好忍气吞声。
在驿站小住,林耀棠得知太子妃染了风寒,以拜见太子为由,终于见到自家女儿。
此次想见,他不知什么原因感觉眼前的女儿好像有些陌生,但很快又说服自己不能生出这样的猜疑。
偏院内,鹿溪着单衣披披风,坐在石桌前小口抿着茶水。
林耀棠在于她行了礼,便关心地问:“可曾服了药?”
鹿溪端着一副温柔乖顺的架势,轻言慢语:“太子殿下亲自喂的,一日三次。”
“那就好。”
林耀棠见女儿神形分明比在尚书府消瘦不少,不免有些心疼。
“东宫是太子的居所,你与他琴瑟和鸣,为父放心。听闻,侍郎之女容莺现在是侧妃,你性子天生软,倒也不必顾及什么。你的靠山是臣和皇后,只要紧紧抓住太子的心,那就是未来的国母。”
“爹,话说早了。”
鹿溪从石凳子站起,言语间充斥几分警惕。
林耀棠倒是一点都不避讳,“太子以后继承皇位那是板上钉钉,咱也不必怕隔墙有耳。”
鹿溪无奈,“还是谨慎些好。”
余光瞥见如意远远过来,她道:“爹爹,女儿并无大碍,您也早些回吧。”
林耀棠感受到女儿的疏离,却也阻止不了,只能拱手行了告退礼。一转身,如意近前,屈膝行礼,“姑娘。”
随后,转向林耀棠,“老爷,太子殿下传话,让您过去一叙。”
鹿溪抬眸,臻羽正站在偏院正大门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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