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鹤还真的拉了一堆的花花草草到他的别墅。
十点半,一辆小型货车驶来,卸下各色耐寒的花苗、格桑花和小雏菊的种子、专用肥料,以及若干尾与东方玄宴院里同款的耐寒锦鲤。四个人吃过午餐,他那边也正好打扫干净了。
于是大家齐动手,说说笑笑地就开始干活。东方玄宴是总指挥,负责规划区域和搭配花色;东方玄曜力气大,负责搬运和挖坑;冷鹤心细,负责栽种和固定;老四楚恩佑则插科打诨,负责浇水和活跃气氛。
不过两个小时的功夫,冷鹤的庭院,也感觉焕发出了崭新的生机,只待来年开春,便能迎来一片野趣盎然的景象。
活干完了,东方玄宴也不客气,在冷鹤的画室里精心挑选了两幅意境清远的山水扇面,让冷鹤仔细装好。
随后,四人便说说笑笑地沿着湖畔小路,返回东方玄曜的别墅。
回去的路上,东方玄宴拿着手机,似乎漫不经心地拍着各种角度的风景照,湖面、远山、枯荷、别墅群。但她的目光锐利,不断在取景框中搜寻、比对。
她看了各个位置的照片,都没有找到能完美复现柳钊画中那张贴在玻璃窗上、扭曲变形脸孔的特殊角度。那需要极其特定的光线、视角和玻璃本身的畸变效果。
“哥,你们的球场在哪里?”
她状似随意地问道,目光仍流连在湖光山色间。
东方玄曜抬手指了指远处餐厅所在的湖心岛方向:
“那边,岛的另一侧,视野最好的那一大片草坡都是。”
下午三点左右,东方玄宴独自一人来到了睡美人湖畔餐厅。这个湖心岛显然比哥哥别墅所在的半岛要大得多,功能也更齐全。
餐厅的入口设计就别具匠心。一串细如流线的螺丝型长长的淡水螺壳,被精心串联起来,形成一面天然独特的珠帘隔断,每个螺壳之间还点缀着一粒温润的珍珠,既雅致又带着些许神秘的异域风情。
中餐厅要五点才开始营业,西餐厅则是全天候开放。
“哇,我包场了。”
东方玄宴走进空旷安静的西餐厅,忍不住轻声调侃了一句。
连门口的迎宾都被她逗笑了。
此刻,整个西餐厅确实空无一人,只有轻柔的背景音乐在缓缓流淌。
东方玄宴选了一个靠窗的、视野绝佳的位置坐下,只点了一杯意大利特浓咖啡和一份水果沙拉。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哥哥那栋被玻璃穹顶笼罩的别墅,在午后阳光下闪烁着奇异而夺目的光芒,像一颗精心切割的水晶,煞是好看。
服务员端上了咖啡,态度恭敬。
“请问,这里可以拍照吗?”
东方玄宴礼貌地询问。
“女士您好,除了那边那个被圈起来的,其他的景色您都可以随意拍摄。”
服务员微笑着,伸手指向远处那栋被明黄色警戒带重重包围的A03别墅。
东方玄宴道了谢,等服务员离开后,她站起身,装作调整角度,慢慢踱步到餐厅最内侧、紧挨着玻璃幕墙的最后一桌。她伸手拨开了垂悬的白色纱帘,目光精准地投向某个方向。
就是这里了。这个角度,这个距离,透过这面特定弧度的玻璃看出去,远处的景物会产生恰到好处的畸变。
看来,这就是柳钊当时所站的位置,他眼中所见的骇人景象,正是透过这片玻璃,烙印进了他年轻的、饱受创伤的大脑。
晚餐时分,中餐厅开始营业,东方玄曜他们也过来了,四人点了地道的云南菜。席间,东方玄曜状似不经意地问给他们上菜的服务员:
“哎,小哥,问一下,那边A03别墅怎么圈上警戒线了?出什么事了?”
服务员面露难色,压低声音道:
“东方老板,这个我们真不清楚,上面不让乱打听,也不让议论。只听说是……大事儿。”
尽管有禁令,餐厅逐渐热闹起来后,还是能听到四周食客们压低的、兴奋又紧张的议论声,焦点无一例外都是那栋被警察封锁的别墅。
本来约好晚上老三和老四去住二哥冷鹤的别墅,体验一下新布置的庭院。结果二哥一听A03死过人,还是什么碎尸案,当场就怂了,脸色发白,死活不敢去了。
“唉,二哥,”
老四楚恩佑毫不客气地嘲笑他:
“我劝你呀,以后找对象就得找个女特警或者女特种兵,不然就你这个胆儿,扔水里泡三天,捞出来还没个鸡蛋大呢!”
原计划玩三天,但冷鹤是真被吓到了,第二天就坐立难安,死活要提前回燕北。
第三天的上午,他更是连门都不敢出,只让东方玄曜从外面把他那栋别墅的门窗都检查锁好,再把穹顶落下,自己则躲在里面,恨不得连窗帘都拉严实。
东方玄曜看着二哥那副样子,又是好笑又是无奈。他和妹妹东方玄宴和老四楚恩佑,租了条古色古香的画舫,去湖上拍残荷美景去了。
画舫缓缓行驶在枯败的荷塘间,别有一番萧瑟的诗意。东方玄宴躬身站在船舱的窗口,相机镜头却并非对着眼前的残荷,而是远远地、聚焦于A03别墅的某一面玻璃墙。她调整着焦距,似乎在寻找、确认着什么。
她的身后,东方玄曜举起了自己的单反相机,镜头却没有对着风景,而是悄悄对准了A03别墅妹妹嘱咐的那道罪恶的窗口按下了快门。
当晚,昆州国际机场。兄妹二人随着人流走出行李提取处。机场大厅灯火通明,人声嘈杂。忽然,前面似乎起了点小骚动,好像是什么小明星被接机的粉丝围住了。兄妹二人默契地放缓脚步,站在一边略等了等,待身边那阵喧闹过去,人群全都散开了,才从容地走了出去。
刚一走出闸口,东方玄宴的脚步就像被钉在了地上,瞬间僵持住了。
迎面站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虽然岁月已将他的黑发染成银丝,脸上也刻下了皱纹,但那挺拔如松的站姿、深邃锐利的眼神,以及眉宇间那股经过岁月洗礼却未曾磨灭的刚毅与威严,依然构成了一道极具存在感的风景。
十二年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她的父亲,东方骏。
老人也看到了他们,深邃的目光瞬间定格在女儿身上,情绪翻涌。
他向前急迈了两步,不容分说地张开双臂,将似乎还有些僵硬的女儿紧紧抱在了怀里。那拥抱有力而温暖,带着不容置疑的思念。
“宴宴……我的宝贝姑娘啊……”
老人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粗糙的大手轻轻拍着女儿的背,仿佛她还是当年那个小小的、需要父亲保护的小姑娘。
东方玄宴在老人坚实温暖的怀抱里,嗅到了他衣服上散发出来的、她小时候最熟悉的那种淡淡的味道,这味道瞬间击穿了她多年来用以武装自己的冰冷外壳。
“…爸…爸……”
一声微弱的、仿佛是从鼻腔最深处艰难溢出的呼唤,带着十二年的隔阂与无法割舍的血缘羁绊。
东方玄曜适时地上前,声音沉稳而温和,打破了这凝滞而充满复杂情感的一刻:
“爸,咱们先回家,回家再说。”
夜半,东方玄宴在自己临时的房间里整理完所有的资料和照片,将加密压缩包通过安全渠道发给哥哥后,却感觉毫无睡意。
白天发生的一切,父亲的突然出现,那个突如其来的拥抱,以及脑海中不断回放的湖边线索……种种情绪和信息交织在一起,让她心绪难平。
她轻轻推开房门,发现客厅的灯光依然亮如白昼。
父亲东方骏正坐在沙发上和哥哥聊天,似乎也毫无睡意,只是静静地望着窗外昆州的夜色。听到开门声,他立刻转过头,眼中流露出关切:
“宴宴,是不是睡不着啊?来,过来坐。”
他走过来,很自然地拉住女儿的手,引着她坐到自己的身边。那手掌温暖而干燥,带着岁月磨砺出的粗糙感。
东方玄宴下意识地看了哥哥一眼。东方玄曜仿佛心有灵犀,他心领神会,没有多言,转身走进了父亲的卧室。
东方玄宴看着父亲问:
“爸,您怎么……来了昆州?”
东方骏看着女儿,眼神复杂,似乎不知该如何排解这份重逢的生疏,也更不知此刻是否该说出某些真相。
“你哥……他用他的转业费,给我在昆州买了这房子,气候好,让我在这里养老。”
东方骏站起身进了厨房,不一会儿,从厨房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牛奶,小心地递到女儿手里:
“趁热喝,喝了好好睡一觉。”
东方玄曜处理完邮件,从卧室出来,看到妹妹端着一碗热牛奶,深深地低着头,大颗大颗的泪珠无声地滚落,砸进乳白色的牛奶里。
父亲乍着两只手,站在一旁,脸上写满了心疼、无措和深深的愧疚,想安慰却不知从何说起。
东方玄曜连忙快步走过去。他先扶住父亲的胳膊,轻声说:
“爸,您坐。”
将父亲安抚到沙发上坐下。
然后,他才转身站在妹妹身侧,伸手轻轻取走她手中那碗快要端不住的牛奶,放在茶几上。
接着,他温暖宽厚的手掌抚上妹妹的头顶坐了下来,用一种极尽保护的姿态,让妹妹的额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低下头,在妹妹耳边用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温柔而坚定地说:
“妹妹,哭吧,哭出来吧……别憋着,哭出来就好了……”
东方玄宴一直紧绷的、压抑到极致的情绪瞬间崩溃。她伸出双手紧紧搂住哥哥,将脸埋在他胸前失声痛哭……
客厅里,只剩下东方玄宴压抑了太久的、令人心碎的哭声。
这一刻,隔阂仍在,但坚冰已裂,通往和解与治愈的道路上,似乎终于显现出了一丝微光……
表面是度假,实则是顶尖高手们的暗中博弈。比湖底别墅更深的,是人心。最大的“意外”,是父亲东方骏的突然现身!十二年后重逢,为何选择此时出现?能否化解父女间冰封的过往?线索已埋下,情感已引爆。昆州的湖光山色只是序幕,真正的暴风眼正在燕北形成。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章 湖影暗角·父爱微光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