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轮的分数已经统计完毕，列了一个初步排名，在第二轮开始之前展示了出来。
林亭扫了一眼，被特殊照顾的学员遥遥领先，但是此外的高分学员和他们的差距并不算大。
或许后一轮，会有被打低分的学员能够取得足够高的分数，在前八有一席之地。
林亭心中不免有这样的侥幸。
陈太宁的节目排在第二轮的第二个，歌好，唱得也好，林亭敢说，这是他录这个节目以来表现得最好的一次。
陈太宁好像真的开始享受舞台了，不过分紧绷，而是能够适应舞台，展现出恰到好处的松弛感。
他获得了一个很高的分数。即便不加上他们减去的那一个个0.5，陈太宁的分数看起来也已经相当可观。
林亭回看了前面一轮的排名，觉得陈太宁或许有机会排进前八。
林亭是怀着这样的期盼继续观看节目并打分的。
最后统计的环节被拉得异常漫长，长到观众们都开始疑惑，议论声慢慢大起来。
林亭皱了眉头，也觉得奇怪，节目组统计分数的速度一向是很快的，为什么偏偏在最后这个环节出了岔子？
不过稍微拖了一会儿之后，排名还是正常公布了。林亭粗粗一扫，没看出什么端倪，再一看，陈太宁刚好排在第九。
林亭心中闪过失落，但是他此刻的失落已经有了太多的铺垫，已经失去了冲击力度，变成一个并不意外的结局。
他从陈太宁那一行往上看，目光落在第八名的分数上。
除了加权算出来的最终得分外，点评嘉宾、导师和观众三处汇总的小分都显示在屏幕上，林亭发现排在第八的学员的观众评分高得有些奇怪。
其他学员的观众分数都在其他两项评分上下，相差不大，但是这位学员的观众评分却远高于其他两项。
而且排名第八的这位学员，恰好是刚刚最后一名出场的学员。
林亭在结束录制后第一时间跑去学员的候场室找陈太宁。
他在候场室看到不少学员，不少都在收拾东西。他们看见林亭过来，和他打了声招呼。
林亭问：“你们看见陈太宁了吗？”
学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摇了摇头。
“最后一场表演的时候，他好像被叫出去了。”一个学员回忆了一下，告诉林亭。
“他的座位在那里。”另一个学员给他指了一下座位，座位上还放着一瓶水。
“你们要是看到他了，和他说一声，我在候场室等他，拜托了。”林亭说。
学员们应下，看到林亭走到陈太宁的座位边上，盯着那瓶水看了一会儿，最终坐在了陈太宁座位边上的空位上。
林亭看着候场室前面的屏幕，应该是录制期间用于给在这里候场的学员展示现场的画面的，此时已经黑了屏。
他环视四周，这个房间其实装上了不少摄像头，而且真正在拍摄期间，应该有摄影师在这边跟拍。
他在想，节目组究竟对陈太宁说了什么？忽然叫他出去和当时延迟公布的排名、第八名学员的异常的观众评分，分别有着什么样的关联？
他心下已有一些猜测，就等和陈太宁碰面。
“林老师，您找我？”陈太宁推开门，看见了坐在他座位边上沉思的林亭。
林亭抬起头看向陈太宁，发现他身后还一起站着赵钦枫。
赵钦枫注意到林亭的注视，他解释道：“我刚好在找你，正好刚刚碰上学员和太宁说，你在学员候场室等他，所以我就跟着一起过来了。”
陈太宁看见林亭，对他笑了一下，说：“我没事。”
林亭看着陈太宁拿上自己的水瓶，动作平缓，看起来确实没有多大的情绪。
林亭叹了一口气，“节目组找你了。”
陈太宁点头，“对，他们问我愿不愿意签约，按照他们原先提供给其他学员的合约来。”
林亭笃定地说：“你拒绝了。”
赵钦枫说：“其实节目组这边给的条件确实一般，拒绝了不可惜。”字里行间似乎把两个人都劝到了。
“我没说拒绝不好……”
“其实也不只是这样……”
林亭和陈太宁同时对赵钦枫说，声音重叠在一起，反而都听不太清楚了。
陈太宁转头看向林亭，“林老师，你先说。”
林亭觉得这个时候两个人要是为了一句话谦让几个来回，确实有些尴尬，于是说：“我没觉得拒绝不好，只是……只是觉得这件事情还是有些让人唏嘘。”
陈太宁见林亭说完，才开口道：“之前赵老师私下有和我说过，如果要签公司要注意些什么，所以拿到节目组那边想让我签的合同的时候，我第一时间确认了赵老师说的那些细节，发现确实有不少坑，所以我肯定得慎重。但是真正让我拒绝的，也不只是合同本身的问题，我确实还没有想清楚自己之后要走哪一条路，所以想再给自己一些缓冲的时间。”
林亭十分惊讶地看向赵钦枫。
赵钦枫笑了笑，没有立刻和林亭解释为什么私下找陈太宁说过这件事情。
“你是不是之后要回学校了？”林亭问。
陈太宁点头，苦笑着说：“我这段时间课倒是不多，而且也已经在学校走正规途径申请了线上修读，但是学习的效果肯定还是没有在学校里好，距离期末已经没多久了，我明早的飞机回学校，得赶紧赶进度了。”
林亭拍了拍他的肩，“祝你期末一切顺利。”
赵钦枫说：“祝你前途宽广。”
陈太宁收下两人的祝福，露出了衷心的微笑，“林老师，赵老师，谢谢你们，这段时间有劳你们的照顾，我真的学到了很多东西。”
两人同陈太宁告别，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下次见面，即便有，下次见面又是什么时候呢？
林亭和赵钦枫去把身上节目组的衣服换下来，然后穿着自己的衣服一起往住的地方走去。
林亭问：“你是什么时候告诉他关于合同的事情的？”
赵钦枫回想了一下，说：“大概就是三公之后的样子，其实他的观众缘很不错，节目组那边原先没有考虑他，但是在三公之后又综合评估了一下，觉得他也挺好的，就动了念头。我记得你好像和我说过，他的未来还有别的路可以选，所以稍微提醒了一下。”
林亭脸上的惊讶变成了感激，“我好像只是随口一提，自己都快要不记得了，难为你还记得。”
赵钦枫严肃道：“你专门和我提过的学员基本就他一个，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当然还是要帮一点。”
林亭笑说：“这算不算某种程度上的‘爱屋及乌’？”
赵钦枫笑而不语。
节目录制结束，导演喊大家一起吃顿饭。赵钦枫又有行程要赶，所以推脱了，准备当晚直接坐飞机回海城。
林亭虽然严格意义上没有什么紧急的事情，但是经历了这么一遭，他也不是很想吃这顿饭，于是和赵钦枫订了同一班航班回海城。
回去之后，他就参与到了胡鸣那边的项目中去。
自从上次出差之后，林亭意识到胡鸣那边其实也是第一次办这种活动，心中做好了面对各种奇怪情况的准备。
虽然大家确实有很多不熟悉的东西，但在常之远的安排下，竟然也安排得不错。
就这样，大家踉踉跄跄地把这个活动推进到了宣发阶段。
“好的，我们接下来开始宣发，作品征集的时间从下周开始。”常之远在视频会议里发言。
大家纷纷表示“收到”。
林亭参与度不高不低，承担了一部分标准制定的规则，跟着写了一些文案，还中途被胡鸣拉去写歌词。
“这个音乐人和你合作次数也挺多了，有没有兴趣接？”胡鸣兴致勃勃地和林亭说。
林亭接了，和熟人合作确实省了很多沟通上的阻力。
赵钦枫几乎每次回来，都看到林亭抱着个笔记本敲敲打打，时常会刷新在不同的位置。
有时候林亭盘腿窝在沙发，有时候把笔记本电脑往合着的钢琴上一放，甚至有一次搬了一个椅子坐在阳台上，把笔记本电脑往大腿上一放。
下午三点多钟，赵钦枫从附近的录音棚回来，带了点甜点回来给林亭吃。
赵钦枫结合之前的诸多案例，思考着林亭这次会刷新在什么地方，然后打开了家门。
他换上拖鞋走进去，先看了一眼厨房，没人，往里面走了些，把手上的甜点放在餐桌上，在客厅里看了看，也没有人。
琴房的门开着，里面没有人，从客厅往阳台走，阳台上晒干的衣服轻飘飘的，被风吹得晃晃悠悠。赵钦枫用晾衣杆把它们取下来，分开叠起来放好。
然后他敲了敲客卧的门，听到脚步声隐隐约约地传过来。过了一会儿，林亭打开门，“你回来啦，录歌还顺利吗？”
赵钦枫有点恍惚，他点了点头，然后说：“我看了一圈没找到人，发现你在自己房间里竟然有点惊讶……”
林亭大笑起来，笑得整个人都在抖，扶着门框不让自己滑下去。
赵钦枫无奈道：“有这么好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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