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齐的右手撑在石壁上,压抑着薄怒,无奈道:“你一个侯爷,一军主军将,别总当陷阵的死士行不行?”
钟抑没有答话,幽深眼眸在朦胧水汽中更显莫测。姜齐被他这态度激得火起,凑近了逼视那双眼,没忍住低骂了一句:“让你那瞳环吞了眼珠子才好呢!”
钟抑眼底寒光骤盛:“管好自己和他就是,旁的操什么杂心!”
那个“他”指的是谁,两人心知肚明。程恩那番话还横亘在姜齐心头,此刻被钟抑刻意提起,更添烦躁。
姜齐心中的煎熬抉择旁人不知道,又想起连日奔波也是为了体贴钟抑的别扭,这样被无情奚落,姜齐忽然有了种“好心当做驴肝肺”的荒谬感。
他索性将脸上水渍一抹,破罐破摔般道:“行!再管你我是你孙子!你爱杀人杀人,爱找死找死,我是不管了!横竖到了底下,自有人教训你!”
钟抑冷了脸,皮笑肉不笑道:“只提一句就急了?姜大夫若是留在芮都,我也没拦着你。”
许是这里的热雾蒸得姜齐喘不上气,渐渐升高的温度似将他的心煎炸烹炒。
“按着你的心意回来了,少说两句吧。”
钟抑一怔,随后嗤笑道:“按我的心意?这样的不情不愿,倒真显得是我求你了。”
“你是没求着我!你这越来越盛的瞳环,你这一身的伤就扯着我了,那么多的将士,偏你非要去前线!”,姜齐不知哪里来的火气,厉声质控:“不过就是看不惯我去顾他,就是要为难我!多大了?和那孩子斗什么法!”
“啪嚓——!”
刺耳的碎裂声骤然响起!钟抑手中的薄胎瓷杯被生生捏爆,他缓缓抬起那只滴血的手,指间还嵌着细小的碎瓷,殷红的血珠混着尖锐的碎瓷片,簌簌落入滚烫的泉水中,晕开几缕转瞬即逝的淡红。
姜齐心头一跳,理智回笼,终于反应自己这通火对钟抑来说有些无厘头。他张了张嘴,想找补些什么,然而对上钟抑浸霜目光时,姜齐浑身一凛,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窜起。
他瞬间意识到,这一次,绝不是几句插科打诨就能轻易翻篇。
于是他也绷紧下颌,双拳捏紧,两人严阵以待的架势,倒真像是生死仇敌。
“咳!”
两人同时看向站在不远处的来人,凌霄带着一个包裹尴尬上前,两人倒忽然记起了体面,各自撤后了几步。
“侯爷,椰青说衣裳和配好的药都在包裹里。”
“嗯。”
祁殄远远拱手,没有过来,姜齐便也向他点点头。气氛十分尴尬,姜齐不想多留,边穿衣裳边同凌霄搭话道:“什么时候来的?”
“也就方才。”,凌霄瞥了眼钟抑,小声道:“狐狸,你看着侯爷的伤不心疼吗?还要和侯爷打闹。”
钟抑面色平静,只自顾自涂着膏药,听到这话才低喝道:“凌霄,你同他说有什么用?”
姜齐皱眉道:“别把火气迁到凌霄身上,还有‘什么叫没有用’,我为了你这矫情劲,费劲巴力地一个月紧赶慢赶,回来一句好听话听不到也就罢了,还要受你这样的气!”
钟抑阖上药罐盖子,瓷器轻响发出“町铃”脆声,衬得他声音越发低沉。
“那你真是辛苦!”
姜齐猛地转身,目光陡然阴鸷,钟抑却从来是那副古井无波的神色,两人只对视一眼,便默契地朝相反的方向转身,各自收整,不过片刻,只剩下大气不敢出的凌霄和看好戏的祁殄。
“嗤!”,祁殄戏谑一笑。
凌霄转身,目光有些无措:“祁殄……我能不能和你同乘一匹马……”
无他,姜齐来的时候让人把马牵走了,方才在气头上,没意识到自己骑了钟抑的马,钟抑在此时和姜齐争这些小事倒显掉价,于是转手牵走了凌霄的马。
祁殄没有说什么,只是驱马向前,伸出了手。
凌霄面露喜色:“多谢你!”,他借力坐到了祁殄身前,只是毕竟是两个大男人共骑一匹,倒显拥挤。凌霄自觉向前微微倾身,重心不稳时,马儿骤然颠簸,祁殄立刻贴近,控紧缰绳,安抚身下嘶鸣踱步的马。
“别乱动。”
祁殄的声音总是凉凉的,凌霄本就惊出一身冷汗,此刻只能老老实实地靠着他。
这匹马似是跟着祁殄多年,除了方才的波澜外,没见他怎么控缰,只是凌霄看这方向似乎不是往军营去,于是问道:“我们这是去哪?”
“周围的汤池那么多,既然来了,便泡泡吧。”
凌霄震惊这人的想一出是一出,忙道:“我没带换的衣裳。”
祁殄似不在意,四下探寻的目光悠悠转回来,翩翩落在眼前人的面庞。
“我带了一身中衣,外袍和斗篷,不若我穿外袍,你穿剩下的?”
祁殄的眼睫长,瞳色又极深,在月光下幽谧,暗冷,冷冽逼人。
可凌霄又偏在这人眼底窥见了莫名其妙的笑意,向来迟钝的人在一瞬间迅速成长为了通彻人情世故的人精——原来这就是轻薄。
不对!凌霄迅速撇开眼,防止被这人看穿心底所想。
什么轻薄!这明明是玩弄!挑衅!
“不必了!“,他板着脸,好让自己显得冷酷些:“你自己泡吧,我在旁边等着。”
余光中,祁殄从善如流点头,没说什么。
到了一处幽静汤池,祁殄脱得只剩下一条摇裤,一肉分明的笔直长腿一迈,顷刻没入温泉中。
从方才祁殄旁若无人脱衣开始,凌霄无处安放的眼神就四处游荡,只在水声响起的一瞬不自觉朝那边一瞥,就看到方才那一幕,眼角忽然狂跳两下,在那人转身前,十分自觉地背对着他坐在岸边。
身后水声淅沥,雾气蒸腾,凌霄的思绪也开始飘飘然,脑海中频繁闪过祁殄的背影。
肩宽背阔,窄腰翘……摇裤遮着,倒是不知道翘不翘。
……摇裤遮着……摇裤……他摇裤下面那个,怎么那么大?!刚才在马上……
凌霄猛地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立刻一激灵,轻轻给自己一巴掌,强迫自己想正事。
嗯……侯爷和狐狸这两人闹脾气,侯爷……大概率是劝不动的,那就要去劝狐狸……
“喂”,思绪好不容易进入正轨的凌霄又被罪魁祸首打断:“把包袱拿来。”
凌霄并没有在意这人的颐指气使,他早就习惯了这人的公猪脾气,公主架子,没抱怨他非把马停到二丈远,只随手帮了他这个忙。
他闷声往温泉走,抬头时却发现祁殄已经站在岸边。
“你怎么不在温泉里等着呢?还暖和些。”
祁殄直削的下巴上还挂着水珠,他侧头之时顺着喉结滚下来,溶到了腹肌地沟壑里。再往下看,可能因为泡了温泉的缘故,他摇裤里的家伙已经支了起来。
凌霄偏开头。
“怕你找不见。”
祁殄接过道了一句“多谢”,便又下了水,凌霄魂不守舍坐了回去,半晌都呆愣愣的,感觉嘴唇有些痒,伸手一抹,却沾了一手血。刚想转身求助,却生生给自己扭正了身,胡乱在衣裳上撕了布条擦血。
低头止鼻血的模样应该是无比可怜的,苦命凌霄一回想操蛋的今天都发生了什么,低低叹了声气。
他在这边感春伤秋,没有注意祁殄已经游到了他背后。
“你叹什么气?”
凌霄被吓了一激灵,不敢回头,只装作惆怅赏月,道:“不好意思,我并非有意打扰你的兴致。”
“无碍,说说吧。”
凌霄没有说话,他的鼻血似应祁殄的召唤,稀里哗啦地汹涌出来,势头有些止不住。
祁殄顿了顿,身后水声渐近,凌霄猛地跳起,无措双手背到身后,倔强背影似得道高人,道:“回去……我回去问……问阿肆。”
祁殄挑眉,缓缓点头,指着那匹马道:“你现在骑马回去,再带一匹马过来。”
凌霄忙道:“我不急问,你先……”
祁殄轻笑一声,毫不避讳道:“你刚刚也看到了,我下面的兄弟起来了,你也不想一路回去被人顶着吧。”
这话直白,凌霄怔愣半晌后脸爆红到了脖颈,忙点头离去。
乌云散去,月华流离,风声散尽后,祁殄的嘴角也落了下来。
“姜大夫,不如过来我这边的泉?”
什么轻薄,明明是勾引[让我康康]
最近迷上打游戏,刚把蔡文姬打上红星我就回来更新了,真是勤快[狗头叼玫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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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轻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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