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击来得比预料中更快。数十名身手矫健的刺客如鬼魅般自暗处涌出,直扑赵泽荫而去。他带着我难以全力施展,只得再度策马疾驰,向远方突围。
耳畔风声厉啸,远处山丘上错落有致的灯火已隐约可见——善弥城就在眼前。然而就在此时,赵泽荫猛地调转方向:另一批杀手自侧翼包抄而来,那近在咫尺的光明又一次变得遥不可及。紧接着第三波敌人现身,将我们彻底逼向未知的黑暗。
我死死攥紧缰绳,咬紧牙关,只能在心中拼命祈祷:这匹名叫“白雪”的黑马,求你再快一些!
骤然间,数道破空之声撕裂夜幕。我只听赵泽荫一声闷哼,随即我颈间溅上一片温热的液体。他猛地收紧环住我的手臂,双腿用力一夹,向白雪发出最后一道竭尽全力的指令——
仿佛明白已是生死关头,白雪长啸一声,奋起全力冲向漆黑的荒野,直至四周再度归于一片死寂。
最终,赵泽荫力竭不支。他湿透的肩头剧烈起伏,□□。我们双双跌下马背,我这才惊见他肩上中了一箭——箭头贯穿身体,鲜血早已浸透大半衣袍。
我慌忙环顾四周,远处月光下赫然矗立着一棵巨大胡杨树,枝桠间飞舞的红色飘带仿佛欲触及天边的冷月。不知从何而来的力气,我将赵泽荫架在肩上,咬牙拖着他向那棵树挪动。快一点,必须再快一点!
“一正……白雪……会引开他们……你找机会……逃!”
“闭嘴!”
箭上有毒。赵泽荫神智渐失,身体愈发沉重。我几乎不知自己在做什么,只凭本能拼命将他拖至树下。远处马蹄声如雷逼近——白雪已本能奔离。我疯狂在地面摸索着,心底怒吼:祝山枝!这不是你的秘密基地吗?门在哪儿?!
视线模糊,我什么也找不到。这里除了一棵巨树,空空如也——不,一定有什么!他们可是惯于栖身地下的涂河人,绝不会将珍宝藏于地表!此时赵泽荫已近乎昏迷。我忍着手掌被粗糙树皮磨破的痛楚,仔细抚查树干,终于发现一个不起眼的箭头标记,指向一簇低矮的猫儿刺。我叩击地面,几乎喜极而泣——是空的!
奋力拉开隐蔽入口,一个仅容一人的洞口赫然呈现。我拼命将赵泽荫拖至洞口,用力推他下去。随着铁蹄声逼至耳边,我也在最后一刻闪身钻入,死死合上木板。
心脏狂跳欲出,头顶来回践踏的脚步声令我浑身剧颤。唯有死死掐住手心,才能勉强抑制呼吸。
很快,外面没有声响了。
我摸索着沿短梯下到下方,急忙探向昏迷的赵泽荫——脉搏仍在!强迫自己定下心神,我擦亮火折仔细打量这间不大的石室,很快找到烛台将其点亮。
迅速清点室内物资,竟发现有淡水、干粮,甚至还有一张简陋的石床。
我扯下床单与被褥,将赵泽荫扶到床上躺平。他迷迷糊糊睁开眼,涣散的瞳孔已无法聚焦,只喃喃道:“快走……”
“听着,我现在必须为你处理伤口。箭上有毒,得拔出来——你会很痛,要忍住。”
他失血苍白的脸微微一动,哑声应道:“嗯。”
我抽出羽纹匕首——幸好有这柄削铁如泥的利刃,否则我该如何救他!稍一用力,箭杆应声而断。我将赵泽荫揽靠在我肩上,满手是他的鲜血,,“别怕,痛就咬我。”
温热的唇贴在我颈间,他却始终未发出一声。我握紧箭羽,猛地向外拔出——血肉摩擦的细微响动令我指尖发颤。
痛楚仿佛将我们缚在一起,两人的肩都在无声承痛。
终于把箭剥离出来,我用力按压着赵泽荫肩上的血洞,还好没有伤到骨头,我从背囊里取出钩针穿好桑白丝,将针灼烧消毒,赵泽勉力侧过头,轻声提醒,“有酒……”
我扫了一眼地板上整齐排列的各种物资,还真有几个泥罐子。我撬开一罐,心中苦笑,竟然是几坛猫儿刺。
赵泽荫闻言笑了一下,左手接过酒罐子仰头猛灌了几口,“黄大人,这酒甚喝,我以后会常喝,你要给我开药才是。”
血渐渐止住。我手中的针一次次穿过他温软而充满弹性的肌理,将前后伤口层层缝合。朝匕首喷了一大口酒,再以火炙烤刀尖,完成灼烫止血。赵泽荫痛得目眦欲裂、冷汗涔涔,几乎分不清哪一处更痛。我只依昔日听余清所述的急救之法,一切都以活下来为唯一目的。
处理完赵泽荫的伤,我整个人才松懈下来,他躺在枕头上,伸手摸着我的脸颊,“别哭,我没事。”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在流泪,吸吸鼻子,我把被子盖在赵泽荫身上,摸摸他的额头,在发热了,“别怕,这个毒不会要人命,只会让你无力。”
“一正,对不起。”
“……干嘛道歉。”
“我曾,口不择言——”
我按住赵泽荫的嘴唇,倾身吻吻他的额头,“我原谅你,别怕,我会尽己所能保护你,起码这个承诺我一直记得。”
“为什么……”
眼睛缓缓闭起来,这个强壮健硕的男人此刻如此安静脆弱。我俯身听着他的心跳,低声道,因为只有你,才能完成我们最终的心愿,所以你必须活着。
周遭安静无声,我此刻才觉得全身疼痛不已,劫后余生,还来不及喜悦,那些人迟早会回来。我立刻强打精神,在小屋内仔细搜寻可用之物。
还好祝山枝是个很有条理的杀手,他把一切物资都准备得很齐整:足够维持数日的干粮与清水、叠放整齐的新衣新鞋、几坛烈酒,还有一个木箱。打开箱盖,我怔住了——里面竟是整叠的银票和一些金锭银锭。最底层压着一封信,和一枚银制的长命锁。
信是给阿狸的,开头一句便是,如果我死了,你就一路向西不要回头。
认真交代了很多琐事,最后祝山枝写道,阿狸你是我那么多搭档里最笨的一个,但我想让你好好生活下去。
眼泪打湿了信纸,我不知道自己在为什么哭泣,为赵泽荫奋不顾身的执着,为祝山枝和阿狸间仅存的一点温情,为我和明途前途未卜的命运,为这世间太多的伤痛与无奈,为心底仍对未来有的期盼和希冀。
活下去,必须用尽所全部力气好好活下去,带着愤怒仇恨哀伤渴望以及爱,活下去!
我重新清点了屋内的物资,换上了一套祝山枝备下的衣物——虽然有些宽大,但不要紧。
拧干布帕,轻轻为赵泽荫擦拭面庞。他浑身滚烫,但只要熬过今夜,问题应该不大,但他必须尽快得到医师的诊治。我心中飞速盘算,这帮人意图再明显不过,他们是要阻断我们返回小车国的路。阿勒图姆绝不会放过这个夺权的时机——一旦错过公主和亲这个关口,他再难掀起风浪。
可若此时贸然返回白马关,同样危机四伏。那里藏着通敌的叛徒,而我们至今不知其人是谁。眼下赵泽荫重伤未愈,敌人随时可能折返,我们又能去往何处?可恶,局势仿佛陷入了一个没有出口的死胡同。此番出行欲办的三件事,竟一件都未能达成。
不知过了多久,我伏在赵泽荫身旁昏昏睡去。朦胧中只觉得有人在轻抚我的耳垂,猛然惊醒,却见赵泽荫已经醒来。急忙给他喂了些水,他虽仍在发热,精神却似乎稍好了些。
“白雪过段时间会跑回来,我们得离开这里。”
“嗯,我们回白马关做打算?”
我扶赵泽荫坐起身,他靠在我肩头,炽热的气息仍夹杂着血的味道。
“嗯,得去接应兆业。”
“好,你觉得谁是叛徒?”
“我不知道,也许只有高佑心里有数,他不会平白无故对你说那样的话。”
“对了,把这个吃下去。”
“……余清给你的什么回魂丹?”
我点点头,把药丸塞赵泽荫嘴里又给他喂了些水,“先声明,这个东西能在紧急关头救人命,但也有毒,日后可不准说我谋害亲王。”
微弱地笑了笑,赵泽荫抚摸着我的脸,“过来。”
等我凑近,赵泽荫轻轻吻向我的嘴唇,苦涩的药随着他的舌尖递到我的嘴里,他轻声道,“这样就不算谋害了。”
“人都快不行了,还想着撩拨我。”
赵泽荫看着我的眼睛,将我搂在怀里,“没办法,我太喜欢你了,一正。”
“那你什么时候要我?”
“……到底是谁在撩拨谁……”赵泽荫摸着我的嘴唇,说道,“现在不想要你。”
见我垂下头去,赵泽荫又说,“一正,只要有机会,你要好好回到锦州。”
“是你和我。”
“我,我也许回不去了。”
我抬起头,眼泪再次夺眶而出,“你这人太坏了,你一开始就没打算回去,你一直在骗我,你听过狼来了的故事吗,你再这样我永远都不会再相信你说的任何一句话。”
“他们是来杀我,对不起,把你卷了进来。”
我急切地说道,“别怕,只要我们活着就不该怕这些阴沟里见不得光的老鼠,不要怕。”
“一正……”
“你要相信我,任何时候都不要放弃希望,答应我。”
赵泽荫无奈地点点头,“嗯,竭尽全力,活着回家。”
我紧紧搂住赵泽荫,他浑身滚烫似火,伤口仍在不断渗血。我意识到不能再拖延了。谨慎地探出头观察,天色竟然依旧漆黑——原来我们已在地下度过整整一日。就在这时,白雪的身影蓦然映入眼帘!这匹灵性非凡的马竟循着踪迹回来了。
我惊喜交加,连忙将赵泽荫扶起。用被面拧成的绳索将我们二人紧紧缚在一起。他服下回魂丹后虽身体虚弱,精神却因药效稍振。夜色中我催动白雪向东疾驰,寒风如刀,几乎要将人冻僵。
不知奔了多久,赵泽荫突然用力将我按低——尖利的箭啸再度破空而至!白雪凭借惊人的耐力渐渐甩开追兵。皎洁月光下,我却见一匹纯白马匹正迎面奔来,越逼越近。我的心几乎跳至喉间,那是敌是友?!
就在此时,白雪中箭长嘶!我们随之滚落马背,沿沙坡一路跌落。我挣扎着扶起赵泽荫向前奔逃,可他终因体力不支再次跌倒。他死死攥住我的手腕,喘息道,“黄一正!快逃!”
“不!要死就一起死!”
丘顶之上,那匹白马已然驻足。马背上一个戴着面罩的黑衣人长发飞扬,正纵马向我们俯冲而来!赵泽荫用尽最后气力拔剑护在我身前,宽阔的脊背依然挺得笔直,“你这傻瓜……谁要和你一起死!”
月光如水银泻地,我凝神望去,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没有看错。是他,他来救我们了。
我扑到那个翻身下马的男人怀里,他扯掉面罩,赤红的眼睛在我和倒地的赵泽荫之间急速扫过,“终于找到你们了!”
“快阿鸮,他受了重伤,赶紧带他走!追兵来了!”
仿佛从天而降的神兵,不知徐鸮究竟如何找到了我们,他一把将赵泽荫架到肩上,此时箭矢已从我们头顶呼啸而过。来不及多想,我把染血的布绳塞到徐鸮手中,“快带他走!记住,白马关有坏人,一定要保护好他!快走!”
“不,一正!”徐鸮咬着牙,迅速把赵泽荫死死捆在背上,“一正,不行,不行,不行!”
“快走,不然他会死在这里,你要保护好他!走!”
陷入昏迷的男人,几乎是下意识地拉住我的手,却已无力气握紧,“一……正……”
徐鸮眼圈通红,声音嘶哑,“我一定会回来救你,一定!”
白马如疾风般驰骋而去,很快消失在夜色中。我脱力地跌坐在地,粗重地喘了几口气,最终彻底躺倒在冰冷的沙砾上。清冷的月光洒落周身,我再也没有一丝力气移动分毫。
借着月光,我看向手臂上那道鲜红的线痕。而此时,逐渐逼近的敌人已经形成了一个包围圈,将我困在中央。
数十个蒙面的黑衣人骑着马,沉默地绕着我盘旋,如同一群盯着猎物的饿狼。
“竟然有活口。”
火把的光让我的眼睛又酸又胀痛。那个戴着一半银质面具的男人翻身下马走近我,他俯身拽起我的衣领,低声问,“你是谁,为何和赵泽荫在一起。”
见我不说话,男人扬起手给了我一巴掌,鼻血顺着我的脸颊流到下巴上。
这时,另外一个覆面的黑衣人恭敬地说道,“将军,她叫黄一正,是此次和亲使团的随行女官,至于和赵泽荫的关系,如同玉烟。”
我盯着这个没露面的男人,拧起了眉头,竟然是祝山枝!
“你认得她,祝山枝。”
“是,我在丰州时就见过她,她是采办副使。”
“……黄一正……先把她带走。”
一把将我甩给祝山枝,这个我之前从未听说过姓名、飞云收养的义子、赵泽荫的舅舅,已叛逃大梁的名叫乐正玄知的男人双目凛然,再次翻身上马,“继续追!不能让赵泽荫活着回去!”
人马逐渐奔离,只留下祝山枝和另外一个身形魁梧的大汉没急着走,祝山枝捆住我的手腕什么话也没说,将我带上马。
几不可闻的,他低声叮嘱我,别说话。
我已经没有力气了,几乎靠在祝山枝身上,逐渐失去了意识。直至再次醒来时,我已经被人扔在了地上。
天已经亮了,刺眼的阳光把一切照得白晃晃,我尝试着动了一下身体,都有正常反馈,我还活着,没有缺胳膊少腿。
躺在粗糙的沙砾上,我看到那帮黑衣人正在绿洲的树下休憩,为首的男人乐正玄知,我这才看清楚他的长相,虽然带着面罩,但露出来的眼睛如鹰隼般阴鸷。
其余七八人有的在睡觉,有的在烤野兔子吃,他们没有追到徐鸮,太好了,徐鸮在,赵泽荫就一定安全。
这时一个满脸横肉的西域男人见我醒了走近,将我压在身下,二话不说拉扯我的衣服,“哈哈哈,细皮嫩肉的中原小妞,不享用太可惜了!”
“滚开仆其达,这是我的战利品。”
一脚踹开在我身上动手动脚的男人,突然冒出来的祝山枝低吼着,如同发出警告的野狼。
“那你快点,我排队!”
“滚蛋,老子只吃独食!”
“你别太嚣张了该死的奴隶!”操着一口西域话,仆其达向祝山枝扑去。
见二人扭打起来,其余人竟然在鼓掌叫好。乐正玄知喝着酒,默默看着并不言语。这西域人怎么可能是祝山枝的对手,不过两招便败下阵来。
这时乐正玄知走近盯着祝山枝,突然拔出剑来,“喂,祝山枝,为何护着这个娘们。”
祝山枝立刻跪在地上说道,“将军,这娘们虽是个女官,但她医术高超,是那位神医的亲传弟子,不如进献给王主。眼下医师紧缺,白马关那边又不敢再送人过来……”
“医术高超?”
“厄齐努尔就是她救的。”
乐正玄知蹲下来,一把将我拉近,“你是桑鸿的什么人。”
“他是我师父。”
“……余清呢。”
我盯着乐正玄知,回答,“他是我师兄。”
直起身,乐正玄知叫道,“仆其达,你过来。”
壮汉走近,还以为能得到命令享用女人,谁知道乐正玄知掀开他的衣服问道,“他是什么病。”
祝山枝将我扶起,割开我手上的捆绳。我走近那个壮实的男人观察起来,他身上有很多皮疹,口中有臭气,方才吃过肉类后牙齿出血,而且看上去才三十多竟然已经掉了几颗牙齿。仔细检查了他的身周,有细小的伤口仍在慢慢渗血。
我问仆其达最近去过哪些地方,饮食习惯如何,有没有感觉哪里异常,旁边的人哄笑说这家伙一定是从妓女那儿惹来了脏病。
没有脓肿,不是脏病,我思索半天,对乐正玄知说道,“他得了牙宣症,症状就如你所见皮疹、出血、眼窝深陷、乏力,不是什么太大的病,一般见于军队中。”
“哦?怎么治疗?”乐正玄知眯着眼睛,审视着我。
“刚才这位壮士说他经常往西去办事,只吃肉食。治疗方法也很简单,吃蔬菜和水果,西域的红果子虽然口感酸涩,但多吃有益,平时除了肉干,出远门可以带些果干。”
“中原的士兵为何不会得这个病?”
“……”原来如此,乐正玄知根本不是关心这个手下,而是西域的军营里经常出现这种病,他才会详问我。
“说话!”见我停顿片刻,乐正玄知上前一步,一把捏住我的下巴。按着我肩膀的祝山枝明显收紧了手掌,极其紧张。
“因为中原人会制作腌菜。北州的酱菜,蜀州的泡菜,珠州的海腌菜,制作简单易于保存夏天也不会腐坏,就这么简单。当然,就算粮草充足,有条件还是要让将士们吃点野果野菜,健康。”
“……看来你是有点本事。”一把推开我,乐正玄知笑道,“和神医所言相差无几,嗯,算你命好,若不是医师紧缺,你早就死了。”
我心中一震,原来乐正玄知是在试探我,他已问过师父知道了答案。我不合时宜地想起了往事,赵泽荫因猫儿刺诱发风邪时,也这么试探过我。
“给她收拾下别弄死了,医师现在可金贵的很。”
祝山枝得了命令把我带到背阴处,拧了帕子给我,“该说不说,你运气不错。”
我擦掉脸上的血迹,手上全是细小的伤口,指甲都撇断了好几个,手腕更是血肉模糊,脱下鞋子一看,脚趾也已出血,疼痛不已。
祝山枝把水壶递给我,又给了我一块馕,他仔细把我脚上的血污擦干净,冰凉的手指像在触碰一件易碎的瓷器。
我知道自己暂时安全了,眼泪竟然不争气地流下来。祝山枝有些怔愣,又有些慌乱,“很疼吗?我没用劲儿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又想起了那封信,我倾过身靠在祝山枝肩上,抽泣道,“你怎么没有逃走。是你把我们逼到了秘密基地是不是。”
“嘘,别说话。”
我咬着硬如石头的馕,四处张望一番,“我师父在卑陆?”
“一早就告诉你了,你不信我,偏要去什么无雷国!”
“我要去卑陆找我师父。”
“你耳朵不好使?这不准备把你带去了。不过你想清楚,可能有去无回。”
“我不怕。”
从只言片语中可以推断出一些情况来,那就是卑陆的国主得了重病,是他需要大量草药和医师。这个消息竟然瞒得如此紧,草药和人经过雍州运往浮荼城,接着进入了无雷国,继而转运到了卑陆。卑陆国主得病的事,白马关竟然不知不报,陈晋,难道是你么。
有些复杂了,陈晋是高佑推举的西陲将军,如果他真的通敌了,那高佑……脱的了关系?
眼下我的境遇也好不到哪儿去,勉强能保住命罢了,唯一让我高兴的是师父活着,我马上可以见到他了。
休息到傍晚这队人马再次出发,祝山枝没再与我过多交谈,如果漏了陷,我们两个都得完蛋。
过了两日,我终于在夜幕中看到那座高耸的石墙,卑陆,西域最强盛的国家,国都焉鲁,意为明珠,木塔河从城中流过,象西山西麓肥沃的草场培养出卑陆无比强大的骑兵,足以征服整个西域。
城门管控得十分严格,怪不得祝山枝说有来无回,凭我自己想带师父走,无异于痴人说梦。
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被蒙住眼睛,我只能跟着人走,只觉得周围的环境不再干冷,逐渐变得温暖,我甚至闻到了花香。
随即眼罩被拿掉,一个穿着纱裙的女子出现在我眼中,她比划着,问我会不会西域话,见我不说话,她才用不流利的中原话说道,“我叫阿古丽,鹰啸大将军的婢女,这儿是王宫禁苑,你跟紧我。”
我已经到卑陆的王宫了?我跟着阿古丽沿着没有窗的走廊一直向前走,沿路看到巡逻的士兵以及低头走路的侍女皆默默不语。
仿佛在一直向下走,空气逐渐变得温热,原来地下有一处汤泉池,叫我把衣服全部脱掉,阿古丽给我泼了一盆水,帮我细细擦洗一番才叫我进了汤池,池子里人很多,大家都只是默默洗着,并不吭声。
显然这是一处供宫人梳洗的地方,这并不稀奇,这里的水是王族用的废水,原本就是作为赏赐赐给宫人。有些诡异的是水的颜色和味道并不普通,微微泛着红的水有一股草药的味道。
是天香石,具有安神的作用。
[摸头][摸头][摸头]我还是很喜欢祝山枝这个角色的,关于他的故事,后续还有哦。[熊猫头][熊猫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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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第 7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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