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远之已经搬回盛茗居有一阵子了,住的地方离店里近了以后,通勤时间骤然缩短。
于是每天充分的赖床时间让江远之对自己搬回盛茗居的决定感到十分满意。
这份满意一直持续至今,直到江远之听说盛茗居有一个著名的怕狗人士。
“......不过小汪不怎么出门,而且他很好说话的。”康康新朋友墩墩的主人刘姨还在滔滔不绝着,“诶小江你平时什么时候遛狗啊,我可以帮你跟小汪说一下,大家避开就行啦。”
“不过最近小汪已经进步很大了,他已经可以像平常人一样从我们家墩墩身边路过了,还能跟我打招呼呢哈哈哈!”
人近六十的刘姨说起话来的语速跟枪弹发射似的,江远之听得有点头疼,奈何康康正跟新朋友墩墩玩得起劲,走也走不掉,只能待在原地承受刘姨的枪林弹雨。
不过刘姨也只是聊起天来有些喋喋不休,为人和善且热情好客,五分钟不到江远之已经掌握到盛茗居三期里大概有两只柯基一只萨摩耶一只贵宾还有一只金毛。
当然。
还有他家康康和刘姨家的宝贝墩墩。
刘姨还在滔滔不绝的说着,话题已经从那位远近闻名的怕狗人士转到她的牌友邓姨,在哪里旅行吃了什么好吃的逛了什么人挤人的景点。
江远之被迫将另一位六旬阿姨的近期私生活听了个遍,正想找机会逃脱就瞥见一道身影正以一个极度诡异的姿势缓缓靠近。
“这只狗狗我见过啊。”
一道年轻的男声响起,江远之眯起眼睛望去,那道身影刚巧停留在小区的照明灯下,灯光的映射下一张五官精致的年轻脸庞出现在他眼前,过长的刘海也没有遮盖住那双又黑又亮的眼睛。
那人也正看着自己。
刘姨的声音还在耳边环绕,江远之乏味无聊的心情却突然起了兴致,他盯着那双眼睛,肆无忌惮地观察起来。
微微下垂的眼尾让江远之有些熟悉,他却确信面前绝对是一张他未曾谋面的陌生面孔。
脑海中的思考还未调动起来,他便听到那双眼睛的主人又开了口:
“好漂亮的猫猫眼噢。”
江远之疑惑地挑眉,反应过来这句话似乎是在说自己,不知不觉间兴趣又多了一分。
只是下一秒刘姨的话就将他刚刚升起的兴趣按了回去。
“诶,小汪呀。”刘姨终于回过神来,发现了不远处抱着可乐提着小龙虾一脸无助的汪朗乐,“去食堂吃饭啦。”
好么,怕狗人士本尊来了。
“对,刚吃完。”
汪朗乐说完便用期待的目光看向刘姨,刘姨却完全没接收到他的无声求助:“哦对,小汪这位是小江,刚搬回来的。”
不知是不是因为遇到一位新邻居聊得太入迷,刘姨没如汪朗乐预想的那样马上帮自己解围,让自己赶紧从这事非之地逃离,反而又挑起话头聊了起来。
汪朗乐已经没有心思去想那双漂亮的猫猫眼和莫名熟悉的陨石边牧,更没有心思跟这个新邻居认识,满心都是怎么才能快点从这里离开。
急是很急,不过不完全是因为怕狗。
主要是原本十分钟就能到家的路程已经走了快二十分钟了——
再不回家小龙虾就凉了!
凉了美味少一半啊!
年糕和黄瓜都要泡过头了!
“好的好的,江先生你好,叫我小汪就行。”汪朗乐惦记着自己的夜宵,顾不上自我介绍,趁着话头到自己这里连忙开口告辞,“那个我先走了啊刘姨,你们聊!”
说完他便鼓起勇气打算加速离开,结果刚前进两步,原本乖巧坐在主人脚边的两只狗都纷纷站了起来,朝着汪朗乐的方向猛嗅起来。
汪朗乐连忙刹车,抓着小龙虾的手紧了紧,低头看看手里的五香小龙虾又看看两只已经伸出舌头的大馋狗,退回起点开口求助。
“那个,刘姨,江先生。”汪朗乐伸出右手食指朝着两只狗狗戳了两下又指了指左手拎着的袋子,尴尬一笑,“我这拎着两斤小龙虾呢,可不可以把狗狗牵紧点,我有点怕它俩凑近闻。”
刘姨这才想起来汪朗乐怕狗,反应特别大地哎呦了一声,连忙抱起墩墩夹在怀里:“我抱着我抱着它扑不过去,你过!”
解决一只,汪朗乐摆头看向另一只大馋狗的主人。
江远之扯紧牵引绳蹲下身来,将大只的康康推进双腿之间的位置圈住,抬头看回去确认道:“这样可以吗?”
汪朗乐对这位新邻居的全力配合十分感激,弯着眼角点头如捣蒜:“可以可以,非常可以,感谢!”
说罢他便抱着可乐快步离开了,消失在转弯处前回过头来,看向那只被主人圈在怀里的陨石边牧,眼神扫过它项圈上的铭牌,一边思索着一边走开了。
一段小插曲结束,过了九点的小区里渐渐安静下来,玩闹的小孩和散步的情侣都慢慢离开,刘姨也终于打了个哈切感到困倦,挥手跟还要再带着康康走两圈的江远之道别。
下楼后不久便遇到热心健谈的刘姨,康康的散步还没开始就被叫停,加上今天本就延后了一小时的出门时间,现在已经迫不及待起来。
“今天本来没打算跑,没换绳子。”江远之正了正康康的背带调整好松紧,拍拍小狗肉乎乎的屁股,“牵着你小跑两圈好不好。”
康康像知道夜晚不能大声讲话一样,两声兴奋的哼唧声代替了原本就要呼之欲出的吼叫,以此回应主人的奔跑邀约。
于是一人一狗在盛茗居软硬适中的硅胶跑道上奔跑起来。
另外一边回到五栋二单元顶楼的汪朗乐已经换了套更加宽松舒适的家居服,在客厅的地毯上席地而坐,茶几上摆着加了冰块的大杯可乐和还冒着丝丝热气的小龙虾。
汪朗乐精挑细选出下饭视频,带上手套先来了一口吸饱汤汁的黄瓜条。
“美味!”汪朗乐对社区食堂的夜宵菜品赞不绝口,舒服地靠上背后的沙发,心满意足地晃了晃身子,两口配菜入嘴后开始正式进攻小龙虾。
先是去头,再轻捏几下包裹着虾肉的虾壳,然后三下五除二地掰开虾壳撤掉虾尾。
最后把虾肉放进汤汁浸润再投入嘴里,五香风味在汪朗乐口中炸开。
汪朗乐动作利落地继续去头剥壳,几只小龙虾下肚,再来上一口凉爽的冰可乐。
此刻,将近一个月的商稿折磨终于在睡眠和美食的双重作用下彻底治愈,汪朗乐觉得自己的身心都得到了极大满足,在想到倒人胃口的神经甲方后发泄着大喊一声:
“这日子!爽!老子再也不接商稿了!”
结果话音刚落就被嗓子眼里重口的小龙虾汤汁呛得咳了好几下,汪朗乐连忙喝了口可乐想润嗓子,结果碳酸饮料的气泡让本来没那么剧烈的咳嗽雪上加霜,汪朗乐摘了手套跑进厨房灌了口凉白开,这才终于缓和过来。
咳出眼泪的人举着水杯坐回原位,擦了擦眼角的生理泪水后带上新手套,下一秒双手合十对天默念:“老天莫怪老天莫怪,我说着玩的,我还要接稿还要赚钱,商稿多来钱钱多赚,我错了我错了。”
小汪同学把呛咳看作是老天的警告,一分一秒都不敢怠慢,赶紧就地求饶。
汪朗乐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把八方神仙全都问候了一遍。
虽然迷信,但财迷不会让任何可能阻碍自己赚钱的事情发生。
新时代年轻人嘛。
右眼跳灾——正常生理现象,搞什么迷信!
左眼跳财——老祖宗这么说肯定有老祖宗的道理!接接接!
汪朗乐结束神秘的守财仪式,终于安心下来继续品尝面前剩下的一斤半小龙虾。
精神彻底放松后,小区里偶遇到的新邻居和熟悉的陨石边牧又重新在汪朗乐脑海中浮起。
他先是回忆起那只和印象中似乎别无二致的陨石边牧,却又在理智地思考后摇头说道:“不可能。”
“都过去十几年了。”想到这里汪朗乐有一些低落,叹了口气喃喃道,“灵芝应该已经不在了。”
记忆里那枚漂亮的铭牌还在太阳的照射下反射着耀眼的光,汪朗乐回想起今晚那只同样戴着铭牌的小狗,心里又多了个疑问。
怕狗的小汪第一次有了想要多见见一只狗的想法。
不知道这个新邻居一般什么时候出门遛狗。
想到这里,那双猫一般的眼睛毫无预兆地在汪朗乐脑海里闪现,他似乎回到了小区照明灯下与人对视的那一秒,自言自语道:“真的很像猫。”
一句呢喃出口,汪朗乐突然灵光一现,麻利地把夜宵小龙虾的残骸收拾好,跑进卫生间认认真真地洗干净沾了油香的手,然后跑进房间缩进宽大的椅子里找出平板开始勾勒刚刚脑海中的形象。
没有细化的灵感被汪朗乐保存下来,他画了一会儿举起平板观察着这张只画了一半的人脸——
舒展挺拔的眉骨下是那双记忆中猫儿一般敏锐又明亮的双眼,笔触到这里没了后续,汪朗乐想不起那个人的下半张脸。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眉骨往上,利落的一头黑发里藏着两只猫耳。
汪朗乐看了片刻,突然回过神似的摁灭平板,从椅子上弹起把自己砸到床上,裹着被子翻滚几圈,发出几声意味不明地哼叫,最后躺尸一般趴在床上不动了。
而同层楼的另一位住户江远之——被汪朗乐画上猫耳的人,刚刚冲了澡躺在床上正要入睡,却被一双一会儿含着请求一会儿又藏着笑意的眼睛打乱节奏。
静谧的夜晚里有这样两个人被一双初见的双眸扰了睡意,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入睡,也不知想了那双眼睛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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