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起来。”邱云舒抱着剑,冷眼瞧着摔在地上的邱果。
在邱果的印象里,阿姐总是如此,在习武一事上,不知缘由的心狠,她容忍不了邱果有一点点的懈怠。
可自阿姐故去后,邱果在一次次死里逃生中,明白了阿姐的用意,她的武功永远是能带她闯出生天的叩门砖。
邱果心中冒出个荒诞可称异想天开的想法,她想全天下女子都有武艺傍身,她看着霍知微,拍了拍霍知微的肩膀,就从你开始。
“腿,腿不要抖,”邱果手执竹条,点着霍知微的腿,“背,挺直,马步扎好。”
“从今天开始,这些,每日都要练,绝不可懈怠!”
“明日起,辰时来此,不得迟到!”
霍知微只扎了一炷香,腿便抖成筛子,冬日里竟练出一身汗来,她瘫坐在地,眼神呆滞,却没说任何退缩之言。
邱果给霍知微递了一杯白水,她直接一口饮尽,强撑着爬起来,又续上好几杯。
她对着邱果苦笑,“阿姐,咱明个练什么?”
不会还是这个吧。
“就是你想的那个。”邱果一眼看透她。
霍知微抱着头,艰难地吞咽着白水。
整整半日,霍知微咬牙活下来了,邱果却并不觉得她要求太严,倒觉着比之她阿姐可仁慈太多了。
可邱果看着霍知微这模样,分明是不太受得了,“你还好——”瞧见霍知微怔愣的眼神,邱果将话掐断。
“习武之事不是一朝一夕可成,今日先练到这,明日千万不要迟。”邱果扯了个笑,满含劝告,隐含一丝威胁,可霍知微满脑子全是今日终是结束了。
霍知微瘫在回府的马车里,脑袋靠在窗边吹风,一队装满箱笼的车队迎面堵住霍知微的马车。
马儿刨着地,打着响鼻,马夫隔着帘子低声喊了句,“二小姐,前头是柳府的马车。”
“什么柳府,也敢挡我的道?”霍知微半掀起帘子,不悦道。
“回二小姐,正是谢少夫人母家。”
霍知微惊了一下,连忙叫马夫将路让开,马夫不敢多言,控着马儿让到一旁,霍知微看着队伍走过。
“二小姐,还有件事小的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
“刚过去的是柳府继母,并不是谢少夫人的生母。”
“......”霍知微怒气上涌,一掌拍在小桌上,“你怎么不早说?”
因着霍家家规,男子不得随意纳妾,不得续弦,霍知微一直看不上那些三妻四妾,亡妻续弦的人。
她一想起刚刚让了谁,就跟把羊粪蛋子当糖吃了一般,这怨她迟早要讨回来。
“咩,咩——”霍知微养的小羊和往常一样,热情地来迎她,她脸黑了又黑,还是伸手摸了摸小羊的脑袋。
“去给柳府女眷也送一封请帖去。”
“主子,柳府的人入京了。”
谢明烬顿住笔,在纸上留下一团墨,“知道了,”他搁下笔,将纸折起扔掉,“时刻注意夫人动向,随时来报。”
今日当值的门吏还是那个小少年,不过这次倒是稳重了些,“禀侍郎,顾瑜非,顾家二公子有事求见。”
谢明烬瞧了一眼天色,“让他等着。”
“大人,”小门吏面露为难,“您还是去看看吧。”
谢明烬眉头跳了一下,下一瞬,一声嘹亮的喊叫响彻官署,“谢明烬,你出来!”他的脸一下就黑了,阴沉的仿若能滴出水来。
“顾瑜非,这不是你撒野的地方。”谢明烬皱着眉,看着搂着酒壶的人,止住话音。
“出什么事了?”
“她把我赶出家门了!”听罢,谢明烬转身就走,却被顾瑜非扯住胳膊。
“陪我喝一杯。”顾瑜非撇着嘴,好似下一息就要嚎出来。
谢明烬沉着脸,任顾瑜非将他拖去老地方。
“下次再想出这等法子,我一定将你扔去西北洗马。”谢明烬早瞧出顾瑜非是想掩人耳目,可这法子也太......
“你就说好不好用吧。”顾瑜非眼神清明,根本没醉,他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递给谢明烬。
“东西找到了。”顾瑜非朝天翻了个白眼,“那厮竟然把东西藏在送我的玉棋盘里头。”
“他当初送这东西给我的时候,我还以为是故意恶心我的呢,便叫人扔库房里去了。”
谢明烬草草翻了一遍册子,上面竟还有京中官员,这魏家竟妄为至此。
“顾家会无事吧。”顾瑜非一改往日不正经的模样,满是对顾家阖族性命的担忧。
“顾青云一人之行便无事,若是顾伯也牵涉其中,那便难逃干系。”
“绝无可能,我爹那性子,他不能看上晋王那个草包。”
“还有一事,为了顾家将功赎罪,你交出证据这事定是瞒不住的。”谢明烬并未明说,顾瑜非也清楚他的意思。
他作为魏家女婿,亲手递出捅向岳家的刀,对于魏舒窈来说,他就是元凶,“不过逢场作戏。”他无所谓。
谢明烬的眼神在顾瑜非脸上打转,但愿吧,但愿他是真的不在意。
二人在楼里枯坐许久,谢明烬撑着头,看着顾瑜非发疯,他是真没想到,顾瑜非是真的被赶出来了,他以为是随口扯的谎。
“你知道吗?那是我的卧房啊,我的!”
“我阿娘为了她能早日抱上孙子,是根本不管我的死活,我都觉着我活着就是为了让他们抱上孙子。”
“我住了十多年的卧房啊,现在是连门都没得进了。”
“......”谢明烬暗暗叹了一口气,人比人,他混得挺好的。
“守之,”顾瑜非猛灌一口酒,“你要是有孩子了,我的日子可更难挨了,我直接往那护城河里一跳,明日就什么都不用烦了。”
“......”这真是多虑了,跳不了,谢明烬偏过视线。
不知过了多久,天都黑透了,谢明烬抓着顾瑜非的肩,扶着他走,顾瑜非时不时颠一下,张牙舞爪,仰天长叹。
谢明烬看着有家难回的好兄弟,一会哭一会笑的,他不由地心生同情,罢了,还是把他带回府好了。
顾瑜非死活不愿乘马车,嘴上说着要流浪街头,扶着墙走得歪歪扭扭,偏生还记得清谢府的方位,一摇一晃的奔着谢府而去。
“顾瑜非,那是我府上。”
不听,甚至走得更快了,谢明烬看笑了,他终于也是体会了一把夫人耍人玩的乐趣了。
但是,很快,谢明烬就笑不出来了,他刚回后院,便与墙头上的人对视上了,“?”
谢明烬咬牙,勾唇,若是官署里头那个又瞧见了,怕是还得昏过去,可惜月藏去了云后,夜色漆黑,邱果瞧不清脸黑的跟夜色一般的人的神色。
她随口扔下一句,“我再去探探兵部。”便消失在夜色里,徒留谢明烬愣在原地。
“呵,”谢明烬气笑了,合着他之前说过的话,跟阵风一样,吹过就算了呗?
“金饼。”谢明烬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金饼登时就明白了,麻溜的就准备跟着邱果去了。
“回来。”说罢,谢明烬的身影也消失在墙头。
“唔,飞喽,哈哈哈哈哈。”顾瑜非做出母鸡展翅的动作,跌跌撞撞地绕着圈跑。
“......”这傻子怎么办?
兵部的墙头上,邱果悄悄探出个脑袋,没多时,她察觉身后有动静,转头一瞧,谢明烬也跟了来,跟着猫在邱果身旁。
邱果正欲故技重施之时,对面墙头也冒出人来,一个黑衣人蒙着面,探出脑袋,邱果与谢明烬对视一眼。
只一息,二人便达成一致,抢他的。
邱果与谢明烬趴在墙头上,瞧着黑衣人小心地躲避守卫,勤勤恳恳地一个屋子一个屋子翻过去,像只小蜜蜂,每朵花都嘬一口,有没有花蜜另说。
二人眼神交流着,估摸着他会从哪堵墙跑路。
二人趴在墙头上,都看的直犯困时,那只小蜜蜂终于搜完了最后一间屋子,黑衣人带着比之来时鼓了不少的包袱翻上墙头。
可怜,黑衣人对他的处境一无所知,正撞见用匕首修指甲的邱果。
“呼,”邱果对着指甲吹了一口气,抬眸冲着黑衣人笑,甜甜的,但有毒,可他从不对女子动手,黑衣人转头就跑。
谢明烬正等在他身后,谢明烬对着他笑,恐怖,阴暗,令人血脉凝滞,黑衣人怒了,这二人一看就是冲着他身上包袱来的。
泥人还有三分火气,他搜了这么久的东西,想要他拱手让人?做梦。
黑衣人抬手就是几枚闪着寒光的暗器,以极快的速度袭向谢明烬的脖颈,心口,腹部。
“当当当,”谢明烬将暗器全数击飞,钉在地上。
黑衣人惊于谢明烬的反应,不知怎的竟忘了身后之人,那才是最危险的存在。
邱果以极快的身法在瞬间逼近黑衣人,照着他的脖颈侧便重重劈下,他倒了。
“走。”邱果给黑衣人喂了十迷药,帮着谢明烬将人背上,她又将地上的暗器全数捡起。
收获颇丰。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