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漓水河热闹程度丝毫不输白天,两岸有各种各样的小摊贩,河中央来往的船只上篷角皆挂有明角灯,船舱门口悬挂的轻纱在夜风中轻荡,添了几抹旖旎风情。
河中有不少的画舫和乌篷船,其中显眼的那条当属河中央的三层画舫,飞檐翘角,雕梁画栋,能登上这艘大画舫的人非富即贵,周边的乌篷小船自觉的与它保持距离。
河面上还零星的飘着一些河灯,画舫上张灯结彩,倒映在水中如海市蜃楼一般。
华丽又迷幻。
画舫驶过,在湖面上泛起一阵阵的清波,船舱里时不时传来娇声笑语,还有些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站在甲板上,燕瘦环肥,各有其美。
虽没有一般青楼里那般露骨,但也能看出这画舫的确是风月场所。
“这就是你要看的漓水画舫?”
银杏也瞠目结舌,是她低估这里的奢靡程度。
这哪里是画舫,这分明是一座移动青楼!
河边也停泊了不少的乌篷小船,傅知乔雇了一艘小船,她一个跨步平稳地跨上船板,回头看了看还在愣神的银杏,“来都来了,快上船吧!”
银杏有些紧张,使劲的咽了口水,“哦,好的。”
小船慢慢悠悠在河面行驶,抬头就能看见漫天繁星闪烁,感受晚风轻轻拂过面颊,傅知乔感慨,夜游漓水河确实是一种享受。
远处有琴音和曲声隐约传来,悠悠扬扬,缭绕耳际。
循着声音向四周望去,声音好像是那艘三层画舫里传出来的,傅知乔漫不经心地扔了一锭银子给船夫,让他稍微靠近些画舫,好让自己能听清楚琴声。
离得近了,她发现琴音的确是从画舫上传来的,画舫二楼甲板处有女子在抚琴,指尖起落琴音流淌,如山泉从幽谷中蜿蜒而来。
有免费的琴声听自然是极好的。
船夫的撑船技术很不错,她的小船一直与画舫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傅知乔整个人气静神闲,心如止水,正当她昏昏欲睡的时候,银杏在耳边惊呼,“姑娘,你看!”
“看什么?”
顺着银杏手指着的方向看过去,谢卓怎么会在这里?
画舫甲板上,微微夜风袭来带起薄纱帐幔在空中飞舞。
谢卓站在船尾,疲累的揉着额头,从乌烟瘴气的船舱里出来,这会吹了下夜风,他感觉舒服多了。
他的一双眸子生的极为好看,或许是受到酒劲的影响,平日里清冽幽深的双眸此时染上了一丝邪肆,看着极为惑人。
面对这样的男人,没有女子会不心动。
傅妍儿躲在暗处,心脏不自觉跳慢了一拍,见四下无人她走到谢卓身后,福了福身子:“见过世子。”
为了父亲的命,也为了自己的前程,她必须要搏一搏。
谢卓转过身来,“你是?”
傅妍儿心跳加速,摆出一副娇羞的姿态,双手交叉,微曲膝盖行了一个礼:“民女唤作傅妍儿,世子不记得了吗?”
谢卓:“?”
舞服是薄纱款式,柔软飘逸,穿在身上能让姣好的腰身展露无疑。
谢卓只看了一眼就瞥开了,这一身华丽的打扮显然是宴会上献艺的舞女,他是第一次来禹州怎么会认识这里的舞女。
“前几日世子在街上撞到了民女,世子可还记得?”
见谢卓还是没有记起来,傅妍儿脸上有几分尴尬之色:“民女是来诉冤的。”
“你有冤屈不去衙门,找我有何用?”
“民女来自药商傅家,傅明杰是我父亲。”傅妍儿忍着心里的委屈,小心翼翼打量着他的神情:“民女已经走投无路了,我们傅家百年声誉,以次充好这种事是绝对做不出来的,请世子明察。”
说到傅明杰,谢卓表情漠然,“此事官府正在查,若真与他无关,官府自会放他回家。”
傅妍儿眼泪将落不落,看起来委屈极了。
她连忙跪在了谢卓的脚下,“我父年纪大了,能否请世子通融一二,让我这做女儿的送些衣裳吃食进去。”
“世子若能网开一面。”傅妍儿用水汪汪的眼睛看着谢卓,然后有些羞赧的低下头:“我……我愿意为奴为婢伺候您一辈子。”
说着,她的脸颊上飞起两抹红晕,就连耳根也带出了一抹艳丽的桃红。
“傅二姑娘,你爹犯的罪会交由陛下审判,我做不了主。”谢卓冷然的声音响起。
“怎么会……”傅妍儿脸都白了。
她极力保持镇定,鼓起勇气看了一眼谢卓,那张年轻俊美的脸是那样的平静无波,目光冷静到极致。
呆怔片刻,顾不上什么尊严不尊严,她跪在地上哀求:“求求您救救我爹,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只要能救我爹,我什么都愿意做。”
傅长岳死后傅知乔的下场她见到过了,她绝对不能也让自己落到那样的境地!
傅妍儿声泪俱下,父亲被关押,世子爷又对她没有好脸色,她确实感到很委屈很伤心,这些泪水并不完全是做戏。
“傅二姑娘请回吧!”谢卓转过身去,不再多看她一眼。
傅妍儿不甘心,为了得到与他相见的机会她甚至扮作了舞女,不能就这么无功而返,一个飞身往扑了上来死死的抱住了谢卓。
“世子,你看看我,我愿意把自己交给你。”
谢卓没想到她有这般大胆的动作,一时不察被她从背后环住了腰。
“世子,我们已经有了肌肤之亲了,我已经是你的人了!”
“松手。”眉锋顿时冷冽起来,眼底泛起一丝厌恶,谢卓手中微微使力,直接将她从自己身上扯了开来,“傅二姑娘,你可知道矜持二字怎么写?”
咚的一声,傅妍儿摔在了地上,她完全的愣住了,瞪大眼睛不敢相信。
谢卓一连退开好几步,确定自己离她足够远才站定。
“只是碰过便要对你负责,我去找个倒夜香的人过来真正碰一碰你如何?”
“不要!”傅妍儿背脊生寒,她能听出来谢卓说的话不是威胁也不是玩笑,而是他确确实实能做出来的事情。
傅妍儿彻底的慌了,娘不是说只要她温柔一点、主动一点,男人就会手到擒来吗?为什么这招用在世子身上不管用?
“呵呵。”
哪里来的笑声?
傅妍儿心中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转头一看,脑袋嗡的响了一下,原本羞红的脸庞顿时变得煞白,是……是傅知乔!
傅知乔怎么会在这里?
离画舫不远的地方停着一艘乌蓬小船,一个容貌极美的女子站在小舟之上,肌肤如雪,眉目如画,朦胧的月光照在头顶显现出她有致的身形,尤其是那纤细的腰身仿佛手臂轻轻一圈便能圈住。
傅知乔环抱着双臂站在船头,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傅妍儿的眼神和她在空中对视了一下。
“妹妹,我没想到你竟会堕落至此。”傅知乔扬了扬眉,神色有几分揶揄。
傅妍儿依旧是一副呆愣的模样,显然是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傅知乔清脆的声音带着恶意的嘲笑,“啧啧,你这样卑微倒贴了人家还看不上,真是丢脸!”
傅妍儿眼睛瞪得老大,面色一白随即又涨得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袖子里的双手捏的死死的。
傅知乔……自己最不堪的一面被傅知乔看到了……
傅妍儿浑身发颤,“傅知乔你住嘴!”
“我住嘴可以,但也要旁人一起住嘴才行啊。”
傅妍儿如梦初醒般看了看四周,不知什么时候,周边几个小船围了过来,上面的人都在探头探脑看着画舫上的情况。
小船的位置离画舫都比较远,大抵是只能看到身形看不清长相的,即便如此,傅妍儿还是感到一阵胆颤,整个人如坠冰窖。
谢卓看到傅知乔出现的那一瞬间,心都凉了,她本就因为定亲一事疏远了自己,现在又看到自己跟别的女子拉拉扯扯……
看到谢卓在画舫上,傅知乔没有感到丝毫意外。没有哪个男人不爱美色,什么正人君子、冷清贵公子都不例外,他此时不过是暴露了本性而已。
注意到她神情变化,谢卓眉心一紧,立马撇开自己的关系:“是她自己扑过来的,我已经躲开了,真的!”
傅知乔似笑非笑的看着地上的傅妍儿,然后朝着船夫说了声:“走吧。”
眼底划过一丝焦灼,谢卓急忙冲着小船喊道,“你相信我!”
谢卓此时满心满眼全是傅知乔,哪里还看得见地上的傅妍儿。
傅妍儿此时的震惊丝毫不比那些看热闹的人少,傅知乔竟然是认识世子的吗?她不是一直待在乡下吗?怎么会有机会认识世子?
依照眼前的情形,似乎是世子爷在向傅知乔示好。
乌蓬小船越划越远,看到谢卓想要追随傅知乔而去,傅妍儿心里突然生出了一股极大的怨气,为什么傅知乔总要压她一头?
她脸上的表情近乎扭曲,喊道:“世子心悦之人是傅知乔?”
就是因为她才导致傅知乔对自己的误解又加重了,谢卓脸上明显多了几分不耐烦,脚步一顿,“你没有资格喊她的名字。”
人最怕的就是比较。
有了傅知乔明珠在前,傅妍儿这种小家碧玉就没法入眼。
“她被人退过亲你也喜欢她?”傅知乔声音尖锐,充满了不服气。
谢卓本不想在这里回答傅妍儿的话,听到她提起傅知乔退亲一事,他强压着怒气:“那又如何?”
“呵呵,那又如何?你居然说那又如何?她一个被退过亲的女人怎么比得过我?”傅妍儿满脑子都是不甘与气恼,理智仿佛被风吹走了一般,她歇斯底里:“我到底哪里比不上傅知乔?”
她不甘心,她实在不甘心!
她费尽了心机,放下了脸面才换来了一个机会,一个离他更近的机会,却发现自己一心追求的人已经心有所属。
这个人还是她从小到大最痛恨的傅知乔!
傅妍儿崩溃了,“为什么你喜欢的是她不是我?她不过是一个被退过亲的破鞋,被赶出家门的丧家之犬!”
听着傅妍儿贬低傅知乔的话,谢卓深邃的眉眼越发的幽冷,身上也多了一层让人发怵的寒意。
“闭嘴!你不配叫她的名字,你给她提鞋都不配。”
这句话彻底击垮了傅妍儿,她嘴唇颤抖着,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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