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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长公主

次日。

窦绥推开女学的门时,差点被门槛绊了一跤——门槛边堆着七八个包袱,里头露出绣花针线、诗集话本;教室里的案几被擦得锃亮,桌上整整齐齐摆着新研的墨、新裁的纸;最里头的窗台上,不知谁插了一束刚摘的芍药,粉白的花瓣上还沾着晨露。

“姑娘!姑娘!”

阿芜从后院跑进来,脸上还沾着草屑,“您快去前头看看!云衡公主带了好些人过来,说是要来上课!”

话音未落,教室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云衡公主披着绯色披风走进来,身后跟着七八个贵女——齐清荷,以及伯远侯嫡女白万娇,甚至当日冷嘲热讽的宁鸳郡主也来了。

“窦绥。”云衡公主站在中央,声音清亮如玉,“我云衡今日拜你为师,学治水。”

她转头看向身后的贵女们,嘴角勾起一抹挑衅的笑,“怎么,你们也来?”

宁鸳郡主咬了咬唇,到底还是垮下脸:“回殿下,我……我只是来看看。”她攥着帕子的手微微发抖,终究还是跨进了门槛:“算我一个,横竖……横竖比在闺阁里学绣花强。”

窦绥望着眼前这一幕,眼眶忽然有些发热。她想起昨夜说的话:“贵女们怕的不是你教治水,是怕你破了她们‘女子只能靠男人’的局。”

如今这局,终究是被云衡这一脚踹开了。

“好。”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发颤却坚定,“今日先讲‘运河分水’的法子——拿纸笔来,仔细记着。”

暮色漫过宫墙时,窦绥收拾好最后一卷笔记,忽然听见外头传来热闹的喧哗。阿芜探进头,脸上笑开了花:“姑娘您快瞧!外面排了老长的队,都是来报名的女学!连景华轩的人也偷偷遣人送了礼来,想求个名额!”

窦绥走到廊下,望着暮色中攒动的人影。云衡公主正倚在门口,手里把玩着一枝新摘的芍药,远远冲她眨眼。风掠过她的发梢,带来远处宫女的隐约吆喝:“……听说了吗?云衡公主都拜了窦司水为师,那些说女子不能读书的,脸都肿成猪头咯!”

此刻她望着这满院子的贵女——有的正埋头记笔记,有的举手问“塘堰该怎么修”,有的甚至偷偷把《水利十策》抄在帕子上——原来这世道,从来不是女子不能闯,而是她们敢不敢闯。

“阿芜。”她忽然开口,“明日多备些墨锭,再寻些治水的话本子来……”

“姑娘,阿芜笑得灿烂,“您又要讲什么新花样?”

“不告诉你。”

风掠过掖庭的芍药落英缤纷。这一次,再没有人能挡得住这满院子的春风。

……

次日,天气说变就变,天上乌云席卷而来,眼见着就要下雨。窦绥小跑着去收院里的草刚把草药放下,却见黄门令手持明黄卷轴,缓步踏入掖庭,身后两名小黄门捧旨侍立。

窦绥见到便跪于庭中青石阶下,掖庭女官皆垂首屏息。

“出什么事了?”暮烟小声和阿萝耳语。

“还不知道。”

黄门令展开圣旨,尖细嗓音回荡在掖庭:“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司天监奏黄河水患将至,漕运关乎国脉,朕心忧甚。念尔窦氏女绥,素习《水利十策》,通晓农桑算学,特擢为正七品司水女官及协理工部勘察河工,参议漕运分仓事宜。着即日着绿官袍,佩铜鱼袋入朝堂,隶工部辖下,三日后随尚书台巡察淮南水系。钦此——”

窦绥被这突然的旨意吓到了,没想到皇帝竟然能应允她去上朝了!甚至还可以出宫巡查。

她来不及想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叩首谢恩,指尖却攥紧衣角。

“臣接旨,叩谢皇恩。”

黄门令压低声音,指尖轻叩旨卷,道:“窦司水,太后懿旨,女子干政乃祖制所禁,窦绥既承皇恩,便不可妄议朝纲。凡上朝议事,只许陈水利实事,违者即刻拖出午门杖责。”

窦绥自然听得出太后她老人家的意思,原本就听闻她迟迟不能上朝就是因为太后一力阻拦,原本早就该去的,但奈何大昭无这样的先例,太后也一直不应允,大臣们也纷纷抗议,所以此事才被搁置。

但是这次不知是怎么了,忽然之间就让窦绥去上朝。如今许是皇帝力排众议帮她。

“诺,臣谨遵太后懿旨。”

却见那传旨的黄门令眼神中夹杂着别样的意味:“这绿袍银鱼袋,可是陛下连夜从内库旧档里翻出的先皇后旧制改的,窦司水可不要辜负了陛下这一番信任。”

窦绥猛然抬头,对上黄门令眼底转瞬即逝的怜悯——原来皇帝早算准了太后或者皇后党派可能会借此为难她,却偏要让她以“先皇后旧制”之名站上朝堂,而先皇后之前的势力尤在,皇帝此意不言而喻。他在用自己微薄的力量保她。

接旨后,窦绥坐在房间内握着旨意发呆。如今她急需知道的,便是朝中局势,后宫虽大,但如若朝堂无可用之人,消息是很难获得的。如今她脑海里唯有一人可用,就是不知她会不会帮自己。

“算了,求她一次,她那么美,应该会帮我的。”

窦绥出宫了,直接奔着公主府而去。

公主府位于长安朱雀大街西侧,占地三顷,以“半隐于市”的精致著称。

窦绥穿过垂花门时,正值申时三刻,檐角铜铃被穿堂风拂动,叮咚声混着远处假山流瀑的潺湲;来到公主常住的西跨院—春棠小筑,三面环水,一株百年垂丝海棠斜倚画舫式水榭。此时海棠半开,粉白花瓣落在临水窗台的鎏金博山炉上,炉中焚着安息香,烟缕如游龙穿花。

“这公主府真别致气派啊,不愧是公主住的地方,就是有品位。”窦绥惊叹着。

窦绥踏入内室时,先瞥见窗边案几上摊开的《盐铁论》与半卷残破的《汉宫旧仪》,墨迹未干的朱批写着“阉寺掌兵,非社稷之福”,笔锋凌厉如刀。

只见云衡公主斜倚湘妃竹榻,素手捻着棋子把玩。她今日未施浓妆,只以螺子黛轻扫眉峰,罗衣外罩着件素银灰鼠大氅,听见脚步声方懒懒抬眼:“窦司水倒是稀客,莫非朝堂的算盘珠子崩到你脸上来了?”

“臣窦绥参见殿下。”

“起来吧,赐坐。”

窦绥在檀木椅坐下。

“公主殿下不会怪我不请自来吧?”

云衡公主却将那棋子扔了回去,会心一笑。

“得了吧,我早料到你会来找我。不然本公主早午睡了。”

窦绥倒是很诧异,诧异她很在意,也很仗义。便眼泪汪汪地看着她,一副崇拜感激的样子。

公主叫她这样子,倒是心酥起来。急忙叫停。

“喂,行了啊,也不只是帮你,我皇兄的立场就是我的立场,所以你既受天恩,也应当为他多考虑,此次让你上朝,他不知碰了不少壁。先是太后那,就看了不知多少冷脸,那群老臣思想腐朽,有的则是太后的耳目,自然向着她说话,我皇兄啊,看起来天威无限,实则无甚实权…”

窦绥倒是看到骨书上写过太后把持朝政一事,只是未曾想过他的处境有多恶劣艰难。

“臣愚钝,倒是不知陛下困顿,故而今日前来,便是想在公主这里知晓朝廷局势,也好为陛下分忧。”窦绥虽然知道一些,但具体内幕还是需要公主这样的自己人来补足。

“我和皇兄都是母后的子女,也就是他们说的德献先皇后,十岁那年,母后去世,阴皇后继位,也把我们兄妹二人养在膝下,平日里装的温柔贤淑,背地里打着让她自己儿子临南王当太子的算盘。

但是没办法,父皇很看重皇兄,驾崩前最后一次上朝,便退位,让皇兄继位亲政了。没给旁人机会,继后无可奈何,只能先坐稳她太后的位置,再谋后路。”

“那如今…陛下…”

“虎符在太后手里,这才是最要紧的。窦绥,如今水患将至,农田,水利皆会受损,皇兄若能将此事明朗,朝堂之上便没理由再帮太后说话,届时收权之日便近在咫尺了。”公主皱着眉头,郑重其事道。

“臣,愿为陛下分忧。”

回掖庭后,窦绥同骨书细细盘算。

“听公主这么一说,当今朝堂分三股势力,一为太后党,是为阴氏外戚集团,主心骨是太后,为了巩固阴氏一族的权势,也为了暗中给临南王刘迎壮大势力,找机会谋权篡位,所以把持着虎符,垂帘听政。她表面恪守礼法,实则操控尚书台与掖庭,将皇帝软禁于宫闱决策之外。”

“没错,太后手下有一人,你熟悉的很。”骨书道。

“是谁?”

“窦璜,你的族叔,他是工部尚书,表面忠于皇帝,实则暗中铸造兵器、私吞漕粮,与匈奴巫医勾结。”

窦绥心里一惊。

“我靠!胆子这么大,做这么多错事要诛九族的啊!难怪他们这么轻易地就同意把我送进来,原来是因为窦璜这个老贼抱太后大腿。”

“还有一个,许慎,他是儒林清流,借“孝道”与“纲常”之名,多次上书要求皇帝放权,实为太后喉舌。他们通过掌控漕运、盐铁、兵器三大利权,切断皇帝经济与军事命脉;预计扶植临南王为帝,计划待皇帝“失德”后行“禅让”之事。不过他们有一个弱点。”骨书道。

“这个我知道,好在这群人狗咬狗,内部贪腐严重,公主和我说了,窦璜私铸兵器账册已经被公主府掌握,一切顺利。”

“二为皇帝党,只有先皇后遗留的家臣霍氏一脉,只是近些年被太后一党削下了很多,如今呈现孤立无援之势,霍铮一家便是皇帝的人。”

窦绥这才醍醐灌顶,难怪霍铮入宫刺杀如此大胆,又经常出入掖庭,原来是陛下允准他的。

“皇帝如今掌管的东西不多,唯有一些羽林军和边关势力归他掌控。皇帝无实权,你也好,霍家也好,皆被各方监视,行动稍有不慎便会满盘皆输。”

窦绥却越听越勇。

“开局即地狱,没事,窦姐还撑得住!”

“三是以临北王刘绍和董仲门生集团为统领的中间派,临北王是表面支持太后,背后暗中发展私兵,而董仲门生集团,部分儒生则是支持天命转移论,认为当今帝王德不配位,但不敢当墙头草,担忧被太后党清算。第三党派自保以攫取最大利益,在两党斗争中渔利。

“嗯,而且临北王通过走私军械与匈奴勾结,换取未来政治庇护,这一招走的很险,稍有不慎便万劫不复;而儒生集团在朝堂上提出“限田令”“盐铁官营”改革口号,实则试图打破太后党的经济垄断;还有商贾党,他们因为太后垄断经济,损失惨重,可以是盟友,此次漕运若可恢复,对他们也有益处。

他们这群人各有心思,各有利益,缺乏统一领导,极易被两党分化瓦解。也是我们的机会。”

窦绥伴着残烛和骨书讨论到子时方才睡下,而一场关于大昭宫廷的纷争大戏才刚刚开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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