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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青云路

云衡公主踏入掖庭偏院的刹那,满院芍药清香扑面而来。她下意识抬手压了压鬓边微乱的碎发——昨日在宫宴上贪杯,今晨起得急,发髻只简单绾了个垂挂髻,斜插一支白玉兰花簪,倒显得愈发清灵。

“窦司水可在?”她边走边问,绣鞋踏过青石板,发出细碎的轻响。话音未落,便见廊下立着一道纤细身影。

只看窦绥正俯身在石臼前捣药,素色襦裙被晨风吹得贴在身上,显出单薄的轮廓。她乌发简单用木簪挽了个髻,几缕碎发被汗水黏在颈间,随着捣药的动作轻轻晃动。

听见脚步声,她直起身,手腕上还沾着几点药汁的黄渍,指尖捏着捣药杵,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云衡愣了愣——这哪里是传闻中“恃才傲物”的女官?倒像个乡野间常见的药童,连袖口都磨出了毛边,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臂,腕骨纤细得能看见青色的血管。和那日宫宴上那般清雅的模样大相径庭。

“臣女见过云衡公主。”窦绥抬头,眼睛在晨光里亮得惊人。她下意识想擦手,又想起手上沾着药汁,便僵在半空,显得有些局促。

云衡这才注意到她的脸——未施粉黛,却肌肤如雪,颊边两抹浅红不是脂粉,而是捣药时热出的汗意。

最夺目的是那双眼睛,像山涧里新融的雪水,清凌凌的,看向人时带着三分专注七分坦然,竟比她宫里那套价值千金的琉璃灯还要亮上几分。

“你……”云衡忽然想起昨日在皇兄的养心殿听到小吏来报:“窦绥日日在此捣药配方,为治水演练草药用法。”

此刻亲眼所见,竟比文字描述更震撼。她忽然笑了,伸手从袖中掏出一方绣着芍药的帕子,“手脏了罢?擦一擦。”

窦绥愣了愣,接过帕子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云衡的指尖,像被烫了一下似的缩回。

“臣女不敢。”

云衡注意到她腕间的红绳——那是西域传来的辟邪物,铜钱大小,边缘磨得发亮,显然戴了许久。

“这红绳……”她下意识开口。

“辟邪的。”窦绥迅速将手腕藏到袖子里,耳尖却悄悄红了,“工部的人说治水要‘避水煞’,我就……”

云衡“扑哧”笑出声,笑声惊飞了檐下的麻雀。她忽然觉得,眼前这个满手药汁、说话时眼睛会发亮的女子,或许比那些整日涂脂抹粉、只会吟风弄月的贵女有趣得多。

“窦司水”,她敛了笑,正色道:“云衡今日来,是要拜你为师的。”

窦绥瞪大了眼睛,她简直不敢相信,手中的帕子差点掉在地上。晨光穿过廊檐的间隙,在她眼底投下一片碎金,将那点惊愕照得愈发清澈明亮。

而窦绥倒是听说过云衡长公主的名讳,刘懿姝——先帝与德献皇后最宠爱的女儿,如今移居公主府,皇帝作为她的兄长更是对她疼爱有加。在宫中,无人能撼动她的位置。却未曾想到是如此洒脱大方之人。

云衡望着她这副模样,忽然想起春日里刚破冰的溪流——裹着碎冰,冒着热气,叮叮咚咚地往前淌,谁也拦不住。

“愣着做什么?”她挑眉,“难道还要本公主给你行拜师礼不成?”

窦绥这才如梦初醒,慌慌张张要跪,却被云衡一把扶住:“罢了罢了,在这掖庭里,还讲究那些虚礼作甚?”

风掠过院角的芍药丛,落英飘飘洒洒落在两人之间。云衡望着窦绥沾着药渍的衣袖和亮晶晶的眼睛,忽然无比确定——这个女子,定能在这宫墙里闯出一条前所未有的路。

她今日来,原本是皇兄前日叫自己过去,正是与她说起此事——

那日,皇帝偶然路过掖庭,见窦绥跪坐在女学堂的木桌前,望着空荡荡的教室发呆。原本摆满笔墨纸砚的案几如今落了薄灰,连窗台上晒着的草药都蔫头耷脑。

“姑娘,自打上月女学开张,不过旬日光景,竟再无人登门。外头又有人在说闲话。”阿芜端着茶盏进来,声音压得极低。

窦绥在看着书,尚没有太过理会。

“说什么?”

“说您教宫女治水是‘僭越’,还扯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她咬了咬唇,忍不住补了句,“连景华轩的林采女都派人来冷嘲热讽,说您‘装模作样,到时候惹祸上身’……”

窦绥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桌角的刻痕——那是她前夜整理治水笔记时,笔杆子硌出来的。她早料到会有阻碍。

上回在宫道上撞见林采女,远远瞥了她一眼,嘴角噙着冷笑:“听说窦女官在掖庭开女学?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也配教人读书?”

只是她没有太过在意,这样的路,注定是孤独的。

“阿芜,去打些水来。”窦绥忽然起身,声音轻得像叹息,“把窗台上的草药浇一浇,蔫了可惜。”

刘衍没有打扰她,只是见她这般,想帮帮她。但却一时间不知道怎样才好。

他回御书房批阅奏折时,见着云衡的请安奏折,刘衍搁下朱笔,想起云衡或许能帮上她的忙。

“传云衡公主进宫。”他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莫名急切。

云华殿的金砖地上,云衡公主穿着月白绣蝶襦裙小跑进来,发间只簪一支白玉兰花簪,衬得眉眼愈发清亮:“皇兄急着召我,莫不是又有好玩的?”

“懿姝,近日朕设了个司水女官,你可知?”

“就是那个窦绥嘛,我知道的,皇兄难得对谁如此青眼,怎么了,皇兄传我来,是为她的事?”

刘衍顺势将小吏报上来女学的折子给刘懿姝看。

云衡公主翻开折子,越看眉头皱得越紧。末了,她“啪”地将折子拍在案上:“荒唐!窦绥教的治水之术,连工部都说有用,这些人倒好,只会扯‘女子无才’的老调!”她忽然起身,裙裾扫过案上的茶盏,“皇兄,我明日就去掖庭女学!看谁人还敢置喙!”

说来,除去治水之术,难道皇兄就真的没有对其他什么动过心?刘懿姝心里响起八卦的喜悦。

“窦绥!那就这么说定了,明日,我准时来女学!”

云衡长公主就这么急匆匆地走了,来如影,去如风。

傍晚,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斜斜地洒进屋子,将窦绥和阿芜面前的粗木饭桌染成温暖的橘色。桌上摆着一碟腌黄瓜、一碗清粥和半块粗粮饼,虽简单却收拾得干净整齐。

阿芜捧着粥碗,小口小口地抿着,眼睛却不时瞟向窦绥。窦绥正用筷子夹起一片腌黄瓜,细细嚼着,嘴角沾了一粒细盐,她随手拿过桌角的粗布帕子擦了擦,动作自然又随意。

“姑娘。”阿芜忍不住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心疼,“您每日忙着女学的事,饭都吃得这样简单……要不我明日去厨房要点肉羹来?”

窦绥放下筷子,望着窗外的晚霞笑了笑:“不必了。这腌黄瓜清脆爽口,清粥养胃,已是难得的美味。”

阿芜看着她被夕阳镀上一层金边的侧脸,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女子虽然总是一副从容淡定的模样,可眼底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她正想再劝,窦绥却已经站起身来,收拾好碗筷:“好了,吃饱了便好。你去歇着吧,我在这院子里走走。”

窦绥独自走在掖庭的后院小径上。夜风轻拂,带着初春特有的清冷与草木清香。远处传来几声鸟鸣,更衬得这掖庭的夜晚宁静祥和。

她走到一棵老槐树下,伸手摸了摸树干上那道浅浅的刻痕——那是她刚进宫时无聊刻下的,如今已经长成了树的一部分。

“在想什么。”

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窦绥回头,看见霍铮正靠在槐树的另一侧。

“霍铮?”窦绥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

霍铮懒洋洋地踱步过来,在她身旁站定:“听说你近日因为女学之事忙的不可开交,便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的上你的。”

窦绥白了他一眼,却还是将钥匙揣回了袖中:“不过在想明日女学要讲运河分水的事。”她抬头望向夜空,繁星点点,“这掖庭虽小,倒也有几分趣味。”

霍铮挑眉:“你倒是会苦中作乐。”他忽然伸手,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纸包,“给你的。”

窦绥接过纸包,打开一看,里面是几颗晒干的果脯:“哪来的?”

“路过御膳房时顺的。”霍铮说得轻描淡写,“那帮厨子认得我,给得爽快。”

窦绥忍不住笑了:“总是偷东西给我。怕不是想让我帮你做什么坏事?”

“这叫‘互通有无’。”霍铮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以后有什么还要仰仗窦司水。”

窦绥摇摇头,却还是将果脯收进了袖中。夜风拂过,带来一丝凉意,她忽然打了个喷嚏。

“着凉了?”霍铮皱眉,“明日我去找太医要点药来。”

“不必。”窦绥摆摆手,“不过是夜风凉了些。”她顿了顿,忽然抬头看向霍铮,“你的伤养好了?”

霍铮神色一暗,随即又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伤早好了,就是……”他顿了顿,“想来看看你。”

窦绥望着他,忽然发现他的眼底藏着一丝疲惫。她想起霍铮这些日子总是在暗中帮她,既要躲避朝廷的追查,又要抽空来掖庭陪她,心中有些不安。

“霍铮,”她轻声开口,“你不必总是这样……我们之间的人情,早就平了。”

“别说这些,我做的,是我情愿做的。”

窦绥一笑:“不嫌麻烦,就再帮我一个忙。帮我打听一下阎氏…”

霍铮听完。

“放心,包在我身上。”

他仰望天空,指了指天上的星星,“你看,今晚的星星多亮。”

窦绥愣了愣,随即也抬头望去。夜空中繁星闪烁,像是无数颗细碎的钻石撒在墨色的绸缎上。她忽然觉得,有这样一个朋友在身边,或许这宫墙里的日子,也没有那么难熬了。

“窦绥,我知你近日困境,但你莫要退却,贵女们怕的不是你教治水,是怕你破了她们‘女子只能靠男人’的局。我信你。”

夜风拂过,海棠花的香气在两人之间流转。远处传来鸟鸣的声音,悠远而宁静。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

“我信你。”

是在这个时代难得的灵魂相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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