昶初凡在鹤峰的日子非常规律。
每日清晨，他都会为寒渊雾凇输送灵力，巳时??开始照料药田中的奇花异草，虽说是些洒水除草沤肥之类的琐事，??可做起来却不似表面看起来这般简单，比如“赤焰朱兰”，每日需以晨露浇灌，多一分则根茎腐烂，少一分则花瓣萎蔫。而那丛“九幽冥草”又必须在子夜时分，借着月华最盛时，用银剪修剪枯叶。最麻烦的要数“玉骨冰心莲”，不仅要用特制的寒玉勺采集潭心水，还得在浇水时以灵力为引，让水流在空中划出特定的符文轨迹。
昶初凡挽起袖口，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他蹲在一株通体碧绿的“翡翠藤”前，指尖凝聚出一缕寒气，小心翼翼地为其剔除叶片上细小的虫卵。这种灵虫卵现在看似无害，一旦孵化便会吸食植株灵力，三日内就能让一株百年灵植化为枯槁。
“左边第三片叶子背面还有一颗。”
脑海中突然响起的声音让昶初凡动作微顿。他翻过叶片，果然发现一颗米粒大小的透明虫卵正泛着诡异红光。
“用灵气包裹后再剔除。”神秘声音懒洋洋地指点道。“这东西会爆浆，汁液沾到皮肤上能让你痒上三天。”
昶初凡依言照做，只见那虫卵在冰晶中剧烈挣扎了几下，随即化为齑粉。他若有所思地看向整片药田——这样的变异虫卵，今天已经发现了七处。
“别看了，是西南方那片'腐骨花'引来的。”神秘声音嗤笑道。“那老东西整日忙着炼丹，连最基本的相生相克都忘了。”
他起身走向药田西南角，果然看见几株暗红色的腐骨花正在怒放，花心处不断渗出粘稠的汁液，散发出甜腻到令人作呕的香气。
昶初凡取来玉简记录，并将一些注意要点特别标注出来，这些记录可供后来的弟子们作为参考，在悉心工作的同时他的修炼也没落下，每日都在神秘声音的指导下循序渐进，再加上此地灵气充沛，对他的修行简直是如虎添翼，此刻他识海中的信息为：
阶位：青铜四阶（前期）
灵根：紫
力量：50
体质：50
精神：60
敏捷：50
职能：玄冰法修（稀有）
领悟技能：冰晶刺冰花雪焰
午时膳房有专门的小厮送来膳食，吃过饭后昶初凡便来到书架前翻看玉无极收藏的各类典籍。这些典籍记载着天地间各种奇珍异宝，从一线天寒潭的玄冰莲到清光里离火中的朱雀草，每一页都配有精细的图谱和详尽的注解。
玉无极看着打理得井井有条的药园，满意的点点头，随手翻开桌上玉简，上面的字迹潦草，但记录却是尤为详细的，尤其是看到腐骨花会招来冀虫啃食园中药材时更是一脸心惊，思考片刻后又一脸了然的笑了笑。
“倒是勤勉。”玉无极站在木屋窗前，望着里面出神阅读的身影，虽与他有师徒之名，可二人自收徒那日起便再无任何交流，一开始他只打算把这人留在此处培育这棵寒渊雾凇，但见其如此刻苦，心中也不免生出几分怜惜。
屋中的书籍都是他入道以来去外游历收集的奇花名草录，不仅记载了天地间各类天材地宝的妙用，还收纳了不少修炼秘法，自己当时只是为了区分它们的效用便花费了数十年的时间，玉无极当然不指望他看得懂，只当昶初凡是闲暇打趣了，不过这份勤勉好学的赤城之心还是值得称赞的，虽说只是一名次品弟子，但他若是保持初心刻苦修炼，再辅以灵丹妙药滋养，不说能确保他成就大道，只求筑基还是有望的。
不过眼看距离那方寸秘境开启的日子越发接近，就不知他能不能成长到那个时候。
玉无极捋了一把自己的胡须，叹了一口气。
这方世界向来都是强者为尊，修士云集，每每出现这些秘宝，势必会引来各大势力的争夺，资源都是有限的，只有那些真正有天赋有实力的人才能得到这些机缘，因此门内各大峰主之下的弟子都会强制参与。
其一可以给本派增添资源，要知道任何一个仙门每天在这些灵花灵草，灵石丹药的消耗上都是极为巨大的，更别说那些符箓阵法，秘学法宝了。
其二，那便是“筛选”掉那些资质平庸的人，也算是变相的给门内节省开支吧。
玉无极虽是筑基修士，可自己整天痴迷于炼制丹药，对奇门造诣却是不求甚解，就算他有心教导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这日清晨，玉无极将昶初凡唤至古道的石桌前。晨雾未散，茶香袅袅。
“你入道多久了？”玉无极轻啜一口灵茶。
如果算上那道紫光融进自己身体开始，大概两个多月了
昶初凡略一思衬，沉声回道。“两月有余。”
“可曾习过甚么保命心法？”
“不曾。”
“武学精要？”玉无极点点头，捋了一把胡须。
“不曾。”
“御剑之术呢？”玉无极还不死心。
昶初凡轻轻摇头，自己刚刚接触这个世界，对于这些奇能异术还没有仔细了解。
玉无极手上一抖，险些拽断自己的胡须，尽管此子上月才拜入山门，可如他这般年纪的弟子不说有移山填海之能，一些寻常的制敌法术还是知道不少的，虽然早知道他资质低下，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居然连最简单的御剑术都不会。
朽木不可雕！
玉无极长声一叹，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柄通体透明的长剑，剑身如冰晶雕琢，表面流转着蓝白相间的光华。
“此剑名为莫言，乃为师百年前在万雪窟游历时偶然得到的冰精炼化而成，此材奇寒无比，千年不化，寻常煅材更是近身不得，因此炼化它也费了为师不少功夫。”
玉无极眼神一撇，轻弹剑身，发出一声清越剑鸣。“与你本源相合，这剑由你来用也算机缘所致。”
莫言，和这个闷葫芦倒还真是应景，玉无极如是想。
昶初凡抬手接过，还未靠近就感觉有一丝寒气逼近，可当触及之后却不似感知那般凛冽，触感微凉，好似所有的余晖都隐没在剑身中。
昶初凡虽不善言谈，但也知晓这老者此举是为自己着想，这是他这么些年来极少能感知到的情绪，便委身行了一礼。
玉无极点点头，看来这剑并没有要排斥此子的意思，就是品级太低了，而且性子太过淡漠，不然好好培养一番接手自己这片药园还是可以的。
此次若是有命活着回来，就送他去昭阳殿同其他内门弟子一起修行吧。
十日后
天阙洲某处荒原之上，一只绿蛙栖于池边，身上的颜色和周围的环境完美的融于一体，而此时它的注意力一直放在不远处的飞虫身上，它不慌不忙，似乎是在小憩，等到那只飞虫吸足了水，准备飞离时，这绿蛙才快如闪电的伸出舌头将它卷入腹中。
它知道在酒足饭饱后猎物会放松警惕，所以并不着急，它有足够的耐心，等到一个合适的机会，给予猎物致命一击，今日的阳光显得格外刺眼，进食之后一抹倦意随之而来，随即便晒着暖阳，半眯着眼，享受着闲暇的午后阳光。
兀地，一条青蛇猛地从身后窜出，张口就将绿蛙吞入腹中，还未等它细细回味，天空上方突然闪过数百道身影，如同乌云过境，连带着这一带都黯淡下来，惊得它立刻窜回草里。
“哈哈哈，李道友别来无恙！” 云中天捋须大笑，迎向神水宫众人。“贫道有失远迎，真是罪过，罪过。”
李弦斛抬手示意门下弟子停下，随即冷哼一声。“百余年未见，我还以为你这老匹夫早已驾鹤西去，如今看来，坊间传闻终是虚谈。”
“李兄啊李兄，你我相识多年，别人不了解我你还不知道嘛。”云中天做眼泪状，一脸委屈。
李弦斛听此回身一笑。“那可未必，听闻贵阁前些时日招收了一名次品弟子，如今世道炎凉，若真有什么难处与我知会一声即可，我神水宫虽不是什么大宗大派，赠你几名弟子振兴门业还是绰绰有余的，何必要如此作贱缥缈阁百年基业？”
“欸，李道友此言差矣。”云中天微微拂袖。“修仙之路，各有机缘，李道友何必执着于资质之说？慕道友以为呢？”云中天转而向不远处的白袍男子问道。
慕清风抱剑而立，明显不想搭话，在他身后的一众万剑门弟子神色肃穆，从头到尾都未曾发声，只他身旁的青年屈身朝二人行礼。
“居然是他！”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昶初凡也被这些唏嘘声吸引看过去。
只见那青年身着素白剑袍，腰间悬着一柄古朴长剑，剑鞘上七颗星辰图案隐隐泛着白光，他面容清俊，眉宇间却透着一股凌厉剑气，让人不敢直视。
“万剑门首徒顾轻辞！”
“据说此人为绝品天灵根，入门不过五载便已达九阶修为，可谓是千年难遇的奇才，他不是在闭关冲击筑基吗？”
“看来万剑门对这次秘境势在必得啊......”
议论声中，顾轻辞缓步上前，向两位前辈行礼。“晚辈代家师向二位问安。”声音清冷如剑鸣，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威压。
云中天眼中闪过一丝忌惮，干笑道。“慕道友好福气，收得如此佳徒。”
慕清风这才微微颔首，淡淡道。“劣徒不堪大用，让二位见笑了。”话虽如此，语气中的骄傲却掩饰不住。
李弦斛冷笑一声便背过身去不再搭话。
云中天也不再自讨没趣，各自退回自己的队伍当中。
就在气氛微妙之际。，天际忽然传来一声清越鹤唳，这声鸣叫无比清澈，即使隔着数里众人都能听到这道触人心弦的啼声，只片刻的时间，一群身着华裳的妙龄少男少女便从彩云中破宵而出，每一名弟子都是轻纱掩面，身后一只身型庞大的仙鹤于云霄中展翅而下，鹤背上一位身着淡粉纱裙的女子立于其中，衣诀纷飞，青丝细舞，她面纱轻扬，露出惊鸿一瞥的容颜，只这一眼便让下方各派的弟子看呆了眼，顿时让在场修士都屏住了呼吸。
昶初凡也不由多看了一眼，那女子眉目如画，气质出尘，不经任何雕琢，宛如天赐。
玉无极轻轻咳了两声，将身后之人的思绪拉了回来。
不经事的毛头小子，玉无极颇为无奈的摇摇头。
“之媱代家师向各位前辈问安。”女子翩然落地，向众人盈盈一礼。
云中天与李弦斛相视一眼，随即迎面笑道。“白道友天资卓越，不曾想门下弟子竟也是旷世奇才，上次秘境开启老朽还能唤你一声瑶丫头，想不到这十年间已出落为钟灵毓秀的筑基女修了。”
“前辈谬赞了，之媱有如此进步还是家师教导有方。” 方之媱抬指一笑，举手投足间全是少女的娇俏，惹得场上各派弟子心神荡漾。
看时间差不多了，方之媱玉手轻挥，两枚金光灿灿的果实悬浮空中，与它的身形一并展露的，还有一股浓郁的清香，众人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都能闻到那股沁人心脾的果香。
“婆娑果！”
人群中不知道是哪个眼尖的喊了一声，顿时，原本静溢的场地立马躁动起来，所有人都在讨论起不远处那两颗金色果实。
“婆娑果，三百年一开花，三百年一结果。服之可洗筋伐髓，是突破瓶颈的圣药，看来那传闻并不是空穴来风。”玉无极捋着胡须，眼中精光闪烁。“这楼外楼好大的手笔。”
场上众修士凝视着那两枚金光流转的果实，隐约可见果皮下有细密的纹路，如同人体经脉般交错纵横。
“好东西！”
“若能得此一枚，能抵十年苦修！”
方之媱轻抬玉手，场中顿时安静下来。她朱唇轻启，声音如清泉击石。“此次秘境试炼，规则略有变更。除常规奖品降尘丹外，表现最优异者可得此婆娑果一枚。”
此言一出，各派弟子眼中顿时燃起炽热光芒。
“此外......”方之媱美目流转，突然看向万剑门方向。“秘境中央的神树近日异动频繁，家师推测山梦陀罗可能现世，为保公平，各派需派筑基以下弟子前往探查。”
玉无极闻言脸色骤变，手中茶盏"咔"地裂开一道细缝，呼吸突然变得急促起来。
就在这时，昶初凡突然感觉一道目光落在身上。抬眼望去，正好对上那名万剑门弟子探究的眼神。顾轻辞眸中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便恢复正常神色。
“有意思...”脑海中的声音玩味道。“这小子似乎感知到你越阶灵动成功。”
玉无极突然起身，袖中飞出一道玉符落在昶初凡手中。“这是为师炼制的降灵符，关键时刻说不定可保你一命。”
昶初凡郑重点头，将玉符贴身收好。远处天际忽然传来隆隆雷声，原本晴朗的天空骤然乌云密布。一道七彩光柱从云层中投射而下，在空中撕开一道扭曲的裂缝。
“秘境开....”有人惊呼。
话未说完，各派弟子已纷纷祭出法器，化作道道流光冲向裂缝，生怕落后于其他人。
“切记，凡事莫要逞强。”玉无极拍了拍他的肩膀，眼中竟带着几分罕见的温和。“活着回来。”
昶初凡点点头，深吸一口气，体内灵力流转，足尖轻点地面，朝着天际裂缝疾驰而去。
就在接近裂缝的刹那，一股强大的吸力从裂缝深处传来，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被拉扯过去，眼前景象骤然扭曲，四周不再是蓝天白云，而是一片混沌的虚空。无数细小的空间碎片如刀锋般划过，莫言剑身突然泛起刺骨寒芒，在他周身凝结成一层冰晶护甲。
昶初凡不敢大意，体内灵力运转至极限，冰晶护甲在空间乱流的冲刷下发出"咔咔"的碎裂声。他咬紧牙关，身形如游鱼般穿梭于混乱的灵气洪流之中。
一道更巨大的空间风暴席卷而来，昶初凡被狠狠甩向未知的方向。他只觉得天旋地转，五脏六腑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揉捏，顿时眼前一片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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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第 35 章 秘境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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