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没删微信吗？

秦衍大概是觉得自己的哥们在国外待傻了，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

“外国人不看周历吗？”秦衍忍不住吐槽道：“今天才周五！”

易烁整个人陷入了混沌当中，脑瓜子嗡嗡的。

外国人当然看周历了，只是他刚回国还在倒时差，也就没注意今天到底是星期几。

易烁立即回过神来，明白了今天中午那碗海鲜粥大概是周嘉礼特地在午休的时候送过来的！

“轰”的声，易烁的耳边像是落下了炮弹，有那么几秒钟几乎是失聪状态。

许倩认出来了他就是昨天从周医生的看诊室溜出来的人，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经常有病患来拔牙，却在打了麻药后称自己要去上厕所，结果打着车就跑了。

许倩耐着心思说：“无论星期几都不耽误看牙，走吧！”

“等等，”易烁的脸色可以用“难看”来形容，他说：“我不看周医生！”

秦衍忙问：“为什么？难道周医生医术不佳？”

难怪易烁昨天晚上像被鬼追似的跑了出来，他在后面喊半天易烁都没反应。

许倩一听这话就不乐意，连忙反驳：“我们周医生是北大口腔医学院硕士毕业。之后又在华西口腔医院实习，实习期间就考了执业医师资格证，年纪轻轻就是我们医院的一把手，怎么可能医术不佳？”

秦衍闻言深知自己说错了话，连忙闭上嘴。

周医生的从医经历他并不感兴趣，但是听到周医生是北大毕业，而且还进入了华西口腔医院实习过，不免有些唏嘘！

尤其是华西口腔医院被公认为综合实力最强的机构之一，口腔颌面外科、种植牙和正畸与颞下颌关节病是华西口腔医院的优势领域。而且还配备了达芬奇手术机器人，是国内腔医师规范化培训发源地！①

能进这样的医院实习，想来称得上“人才”两个字。

秦衍想到刚刚自己还在质疑周医生的医术，就尴尬地咧开嘴笑笑。

他瞥向易烁，想看看易烁到底是为什么不选择这样优秀和帅气的周医生，结果他从易烁的脸上只看到了平淡且冷漠。

他刚要开口问，就听见了道清冽的声音传来：

“看牙要紧，其他事后面再说。”

秦衍看过去，发现说的话的人是周医生！

周嘉礼的诊室是在分诊台右侧走廊的第一间，偶尔有病患声音太大，他在看诊室都能听见。

秦衍质疑他医术不行的话声音不算很大，他其实听得不太真切，所以就想走出来看看，没想到就看见易烁垂着眼睛站在分诊台面前。

易烁猛地看向周嘉礼，神情之中难以掩饰的复杂。

周嘉礼穿着刷手服，站在分诊台旁边，白晃晃的光线从头顶倾泻而下，易烁可以看见他睫毛落在眼敛下的阴影。

易烁动了动嘴，却没发出任何声音。那双腿像是被施了魔法，只要周嘉礼发话，就情不自禁地迈动了步子。

秦衍更加疑惑了，不是刚刚还不看周医生吗？

跟着走到看诊室门口，秦衍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看了眼来电人，眉目倏然拧紧了。他没接电话，而是朝着易烁开口：“我有点急事要先走，等会儿不能送你回家了。我把车钥匙给你，你自己叫个代驾。”

易烁说：“不用，我自己打车。”

“那我送他回家吧！”周嘉礼在他说完的瞬间就开口。

“啊？”秦衍烦躁的眼神变得好奇起来，突然想起昨天周嘉礼说过“老毛病又犯了”。他后来坐在分诊台对面的沙发上等易烁时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但也没多想。

现在看来......

秦衍视线在易烁和周嘉礼之间不停转动，问道：“你们......认识？”

“不认......”易烁抢先开口，却又止住了。他的余光瞥到了周嘉礼的神色，顿了两秒改口说：“还没出国之前经常找周医生看牙。”

周嘉礼不紧不慢地从鼻腔内“嗯”了声，漠然地接受了易烁这样介绍自己。

他对于这种隐藏曾经恋情的方式不算认同，但又觉得说与不说都是别人的权利。他没办法干涉，也没办法强迫。

秦衍“嗐”了声，被他捏在手中的手机又响了起来，他仍然没接：“早说你们认识啊！那就拜托周医生你帮我把易烁送回家了，下次我请你吃饭！”

周嘉礼淡笑着点了下头：“好。”

秦衍的身影消失得很快，快到就像前几日不停歇的风。

周嘉礼看着易烁，指了指治疗椅子，还没开口说话，易烁就走了过来。

周嘉礼对于他这般配合有些意外，连忙戴好手套去拿金属器械。

检查完后周嘉礼的神色很严肃，沉着声音问道：“你吃刺激性的食物了？”

“没，”易烁说：“喝酒了。”

“？”

易烁清楚的知道周嘉礼嘴角不含笑的时候代表着什么，心里不由得有些发慌，急忙解释道：“不是故意的，是我喝错了。”

“嗯，牙龈轻微脓肿，必须得药物冲洗。”周嘉礼看着他眯起来的眼睛，问道：“还跑不跑？”

“......”易烁只逃跑过两次，却被周嘉礼说得好像逃跑过无数次。

金属器械还被周嘉礼捏在手中，他索性闭上眼睛不去看，从喉咙里溢出很轻的几个字：“不跑了。”

就算易烁不想让周嘉礼给自己看牙，却也知道脓肿严重的话需要局部切开引流。

把肉割开的疼，和冲洗上药的疼，易烁还是能分清的。

十分钟过后，周嘉礼把医用级别的手套扔进了垃圾桶，头也不回地嘱咐：“我还有四时分钟才下班，你去外面坐会儿。”

上过药的部位就像是在伤口上撒了盐，疼得易烁张嘴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点点头。

易烁走至门口，周嘉礼偏过头看着他的背影，又说道：“不、许、再、跑、了。”

“......”

易烁心虚得很，完全不敢看周嘉礼的眼睛——他确实是想自己打车溜回家的。

他们白天才经历过“生死”瞬间，易烁像个胆小鬼再次跑开了，留下周嘉礼站在原地看了很久。在这情况下又见到了周嘉礼，易烁不知道是老天在捉弄他，还是有别的目的。

他想逃，但周嘉礼的话像是蔓延的树藤，把他牢牢地捆绑在树干上，以至于他想逃却又没有将树藤砍断的决心。

分诊台的正对面是休息区，摆了几张沙发和小圆桌，桌面上的立牌是这家口腔医院的广告。

易烁无所事事地坐着，连手机都不想拿出来。

二十分钟后，周嘉礼换好衣服从看诊室走了出来。

他先把手中的单子交给了许倩，又拿出手机扫了码，低声和许倩交谈了几句才走到易烁旁边坐下。

他和易烁并没有挨得很近，中间空出来的位置甚至还能再坐下一个人。

易烁看了眼空空的沙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他收回了视线，轻声问：“走吗？”

“还没到下班时间，”周嘉礼指了指分诊台最左边的小形机器，“到点才能打卡。”

易烁看过去，没说话，也没任何动作。

到了十点钟，周嘉礼打完卡，易烁穿好外套就跟着他坐电梯下了楼。

口腔医院的停车场是露天的，周嘉礼习惯性把车停在路灯旁边。他拉开冻人的把手，说：“我先上车把空调打开，等暖和了你再上来。”

易烁打开副驾驶的门，钻进了车内：“没那么娇气。”

周嘉礼无奈地笑笑，立即启动了车子。

口腔医院到文德公馆开了十多分钟，周嘉礼的车牌号没有在停车场登记过，没办法开进去，只能停在小区大门外边。

“天冷，赶紧上去吧。”周嘉礼说。

易烁点点头，礼貌地说道：“开车小心！”这几个字说出来不算难，但他花了好几分钟才决定说出来。

周嘉礼扬起嘴角，说：“好。”

易烁把门打开，半条腿踩在了地上，又回头看向周嘉礼。

车内橘黄色的光洒在两个人的脸上，空间狭小的连彼此的呼吸声都能听见，莫名的有种暗流涌动的暧昧。

即使寒风呼啦啦的灌进来，也阻挡不了两人视线的交锋。

一个平静，一个复杂。

易烁决定不再去看周嘉礼的脸，滚了滚喉结鼓足勇气说：“到家记得报平安！”

周嘉礼没有露出平常社交时的微笑，而是真挚的、欣慰的笑出了声来：“好！发短信还是发微信？”

“微信吧，”易烁垂下了眼睛，“短信费钱。”

“没删吗？”

周嘉礼还记得易烁离开锦城那段时间，他打了上百通电话以及发了上千条信息，都石沉大海了。

他还以为易烁还在生气，不愿意接电话和回消息，过了很久才知道原来易烁是出国了。

后来他又打了许多电话，忙音过后就显示电话已关机。他想大概易烁不用这个号码了吧，之后就再也没有把这个号码拨打出去过。

昨天晚上周嘉礼拨打那个从未删过的号码只是想试试，没曾想真的打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