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假期结束后,时序步入十月中旬,海州的天气终于敛去了酷暑的燥热,添了几分秋日的舒爽。海州大学一年一度的运动会,便在这天高云淡的日子里拉开了帷幕。
对大多数学生而言,运动会更像是一场可以暂时逃离课堂的盛会,观赛踊跃,参赛却兴致缺缺。如何凑齐参赛名单,成了每个班长心头难言的痛。
“兄弟,帮帮忙!我报三千米,你报个一千米行不行?实在没人,辅导员那边我没法交代啊!”顾钧的室友兼班长双手合十,语气近乎哀求。
架不住室友的软磨硬泡,顾钧勉为其难地在报名表的一千米项目后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既然报了名,总不好输得太难看。于是,晚自习后的操场,便多了两个夜跑的身影。
夜晚的操场灯光朦胧,仅凭几盏路灯勾勒出跑道的轮廓,却并不冷清。有独自遛弯排遣心事的,也有情侣依偎着慢步私语的,当然,更多的是像他们一样为运动会临时抱佛脚的。
不过跑了两圈,顾钧就已觉得肺部灼热,双腿发沉,索性慢了下来,改成散步,看着班长独自坚持。
“欸!你看,建筑系那个林音!”班长喘着粗气从他身后赶上,也停下了脚步,指着不远处一个敏捷的身影,“她是不是也报了长跑?”
顾钧顺着方向望去,在影影绰绰的人群中试图捕捉那个身影,却未能如愿。“很有可能。毕竟能在三十五度高温下背着人跑步,三千米对她来说,或许真不算什么。”
“那我还有必要练吗?横竖都是输。”班长有些气馁。
“练练吧,”顾钧拍了拍他的肩,“至少别被套圈太狠。别人冲线时你还在后面苦苦追赶,那场面……想想都觉得尴尬。”
“有道理!输可以,但不能太丢面儿!”班长深吸一口气,又重新燃起斗志,再次投入奔跑。
顾钧则在原地休息,目光不经意地扫视着跑道。当那个熟悉的身影再次掠过他面前时,鬼使神差地,他跟了上去。他想找些话题,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最终只是沉默地跟在她身后。又坚持了三圈,体力告罄,他只能望着那始终平稳的背影渐渐远去,由衷感叹:“这体力……真是怪物级的。”
运动会当天,阳光正好。
顾钧顺利完成自己的一千米项目,成绩中规中矩。他稍作休息,就去超市买了几瓶水,重返操场,在三千米比赛的起点附近找了个位置。
“砰”的一声发令枪响,比赛正式开始了。
顾钧的目光紧紧追随着林音。那道瘦削的身影从一开始就稳稳占据领先位置,步伐坚定,节奏分明,将身后的对手越甩越远。最后一圈,顾钧拿着水,提前走到了终点线旁等待。
毫无悬念,林音第一个冲过终点,额发被汗水浸湿,脸颊因剧烈运动泛着红晕。
顾钧正欲上前,她的朋友们却已一拥而上,瞬间将她围在中心:
“音音太棒了!第一名!”
“热不热?我给你扇扇!”
“快喝口水,缓缓气!”
关切的话语此起彼伏,有人扇风,有人递上毛巾,甚至有人贴心地将拧开瓶盖的水直接送到她唇边。
顾钧看了看自己手中那瓶未开封的水,无奈地笑了笑,看来是送不出去了。他转而望向跑道上还在为最后半圈挣扎的班长,尽职地留在原地等他。
【宿主宿主!好消息!男主顾钧的好感度提升到6%了!请继续努力!】系统活泼的声音猝不及防地在林音脑海中响起。
正在平复呼吸的林音一愣,内心疑惑:“我刚刚只是在跑步,什么都没做,怎么忽然就有好感度了?”
【嗯……这个嘛,】系统斟酌着词句,【或许是被你奔跑的英姿迷住了?】
“跑三千米哪来的英姿?脸红脖子粗的。”林音失笑,“而且,我连他具体是哪个都还没对上号呢。”
【不管怎样,有好感度就是好事,说明他开始关注你了。多参加这类活动,增加曝光率准没错!】
“好。”林音应下。即便没有攻略任务,她也乐意多参与校园活动,毕竟,这才是她梦寐以求的大学想要体验的、丰富多彩的生活。
运动会结束后不久,在一个月后的学校元旦晚会节目征集时,林音再次主动报名。在室友的建议下,她买了一把吉他,并找来社团里擅长乐器的学姐周佳佳请教,最终选定了一首《情非得已》进行练习。
元旦晚会当晚,被班长前行拉来当气氛组的顾钧原本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直到听见报幕员念出“林音”的名字,才收起手机抬起头。
舞台的灯光灯下,化了淡妆的林音穿着白色的毛衣以及一条淡黄色的半身裙,及腰的长发随意的编了个辫子,抱着吉他安静地坐在高脚凳上,整个人看上去美丽又温柔,像是在发光。
“哇!好漂亮!”顾钧听着耳边的感慨,有男生有女生。
她微微低头,调试了一下话筒,随即,轻柔而清脆的歌声,伴随着流畅的吉他伴奏,缓缓流淌出来:
“难以忘记,初次见你,一双迷人的眼睛……”
“在我脑海里,你的身影,挥散不去……”
“握你的双手感觉你的温柔,真的有点透不过气……”
“你的天真,我想珍惜,看到你受委屈我会伤心……”
她的歌声温柔中带着一丝青涩的甜意,吉他弹奏虽不炫技,却足够真诚动人。台下不少同学跟着节奏轻轻哼唱,现场气氛温馨而美好。顾钧静静地看着台上那个仿佛在发光的女孩,眼神不自觉地柔和下来。
自此之后,学校的各类活动中,顾钧总能看到林音活跃的身影。他有时会不解,怎么会有人对参与活动抱有如此大的热情?但这并不妨碍他一次次坐在观众席里,默默地关注着她。
与此同时,校园表白墙上,关于林音的帖子也渐渐多了起来。各种“考古”照片被分享出来:有她在工地实习,利落地扛起钢筋的;有她熟练操作叉车、吊车的;而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那张她开着挖掘机的照片。
照片上的女孩坐在高大的挖掘机驾驶室里,穿着简单的黑色T恤,扎着清爽的丸子头,半个身子探出窗外,对着镜头灿烂地比着“耶”的手势。阳光温柔地洒在她身上,将她那身健康的小麦色肌肤映衬得充满活力与生机。
每一张照片下面,都聚集着大量评论。
有人由衷赞叹:“哇!小姐姐是蓝翔毕业的吗?太强了!”
“姐姐好帅!挖掘机副驾还缺人吗?价格好商量!”
“那我预订挖掘机前面的铲斗!价格可谈但别太高,因为我恐高!”
也有人大胆示爱:“小姐姐,有兴趣谈个恋爱吗?本人身高188,五官端正,无暇可出。”
“小姐姐,谈恋爱卡性别吗?我想坐在你的肩膀上荡秋千!”
对于这些或赞美或调侃的评论,林音从不回应——她几乎不看表白墙。
顾钧却会默默翻看这些帖子,他心中时常升起一个疑问:她是怎么做到,仿佛永远充满能量,永远这么积极快乐的?这种蓬勃的生命力,让他好奇,也隐隐有些羡慕。手指轻点,他将有关于林音的照片,全部保存进了手机相册。
【宿主宿主!重大进展!好感度涨到20%了!保持住这个势头!】系统兴奋地播报。
“阿嚏!”正在图书馆看书的林音忽然打了个喷嚏,她揉了揉鼻子,小声嘀咕:“我说怎么突然打喷嚏,原来是他又在念叨我……差点以为感冒了。”
时光荏苒,大学生活匆匆流逝,转眼便到了各自离校实习的毕业季。
顾钧点开那个许久未曾闪动的□□对话框,里面静静躺着一条三天前发出的消息:「你还留在海州市吗?准备去哪实习?」
然而,至今没有回复。
一丝难以言喻的失落漫上心头。直到此刻,他才清晰地意识到,在过去的几年里,自己的目光早已在不知不觉中追随着她,而两人之间真正的交流,却近乎空白。
一年后,顾钧的办公室内。
在助理又一次笨手笨脚地将咖啡泼在他的西装上后,他终于忍无可忍,直接下达了辞退指令。随后,他一个电话叫来了人事部经理,语气不容置疑:“把所有应聘总裁办助理岗位的简历,全部拿给我,我亲自筛选。”
当一叠厚厚的简历放在他办公桌上后,他一份份仔细翻阅。忽然,他的目光顿住了,指尖停留在一份简历的姓名栏上——
林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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