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时,庄临舟匆匆移开视线,面部迅速升温,悄悄偷瞟李不为。
李不为这才想起家里多了号人,扭头冲回厕所套了衣服再出来,“你怎么都不出声,跟鬼一样。”
庄临舟扣手不语,独自修复崩塌的世界观,电话声音不大,但能清楚地听见男人的呻吟,连带着看李不为的眼神都不清白。
黏糊又缠绵的动静,不难猜到在干什么,但另一个人,好像也是男的?
怎么可能。
庄临舟面临着世界难题说不出话,整个人尬在原地一动不动。
李不为看出他的为难,主动开口打破僵局,“小王子,给你吓成哑巴了?”
“嗯?”庄临舟反应迟钝,“什么是小王子?”
李不为笑,“书里的人物,你长得和他很像。”
庄临舟点头表示明白,“那你是什么?”
“我?”李不为语气不确定且饱含不解,从来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回答起来有些费劲,“应该是猴面包树吧。”
“树,为什么?”庄临舟锲而不舍地追问。
“哪那么多为什么,你当自己是十万个为什么吗,我又不是百科全书。”李不为说:“行了,你该回去了。”
庄临舟满腔疑惑还想问,听到逐客令又噎了回去,临走时交换了号码,跑的飞快。
庄临舟走之后,李不为给程以发过去信息:以后打电话注意点,影响不好。
程以那边正好结束,看见信息几乎是秒回:死去。
李不为已读不回,放下手机又睡回沙发去了。
而庄临舟回去后,寝食难安,脑中无数个问题,一直想到晚上。
李不为被电话吵醒时刚过十二点,一看来电名就知道是午夜凶铃,想也不想接通了,庄临舟的声音从话筒那头传出来,“喂,睡了吗?”
“……”李不为太阳穴突突的,“你再说句废话试试。”
庄临舟紧张的扣手,“哦,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李不为默默在心里记了一笔,“快问!”
庄临舟深吸一口气,忐忑不安的问:“男人可以喜欢男人吗?”
短暂沉默后,李不为回复,“可以。”
庄临舟并不意外,马上又开始提问:“那你能接受么?”
“当然。”李不为笑说:“像我这种万人迷,有男人喜欢我很正常。”
“我没问你这个。”庄临舟无语。
李不为寸步不让,“不管,下一题。”
“最后一个问题了,”庄临舟望着窗外翩跹的树叶,平静地说出内心最期待的问题,“你怎么赚钱?”
鼓起勇气打电话前,庄临舟迟迟想不通李不为到底做什么工作,他基本不出门没有收入来源,家里积攒的烟酒又是一笔不菲的数目,而且他那样瘦弱,做不得体力活,要是有能在家里就能赚钱的法子,庄临舟非常愿意尝试。
“这个,”李不为爽快的将自己赚钱的秘籍分享出来,“卖肾啊。”
他语调上扬,像极了玩笑,但庄临舟觉得他是说认真的,卖肾两字砸在庄临舟头上,难以置信,李不为就像说故事一样波澜不惊。
李不为清楚地听见对面有物体撞击地面的砰击声,只是一秒便确定,没见过世面的少年被吓得手机都拿不稳了。
接着就是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吼,“疯子,你不要命了吗!”
李不为被这声吼得愣了愣,虽说早有预料但对面的少年明显反应过度,说完他还连咳了几声。
差点耳膜阵亡的李不为耐心解释,“我给你科普一下,人是有两个肾的,没了一个也能正常生活,不会死你明白么?”
冷静后仍不理解,庄临舟又问:“卖器官不犯法吗?”
李不为扶额,“所以你不能学我,你要当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知道吗?”
庄临舟捏着手机的力道大了几分。
李不为等了会一直没听到回复,拿远手机一看才发现电话被挂断了。
头顶无数问号的李不为直到天亮都不知道庄临舟到底听见了没。
李不为把脸洗干净,有了人样后下楼,余光被一大团狗毛占领,两人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缘分这东西吧,是很难拿捏的,有时候也说不准原因,但——顺其自然就显得怂了。
李不为抱臂站着,“哼,已读不回遭报应了吧。”
庄临舟扭头不搭理,李不为又笑,“臭脾气,捣乱让老太太赶出家门了?”
“全世界就你有耳朵听见了。”庄临舟闷声道。
老太太这段时间犯病频率高了许多,每回这时,庄临舟都会缩在房门外守着,挨打身上疼了就偷偷抹眼泪,抽鼻子都不敢太大声。
现在房门被拆,就挂了块布帘遮着,没安全感,庄临舟走投无路,只好躲楼下晒太阳。
好巧不巧,遇上了百年上一回班的李不为。
李不为朝少年伸出手,“走吧,你闲着也是闲着,我带你去玩。”
庄临舟看着面前摊开的大手,犹豫半刻,缓缓搭上自己的,“去哪?”
他极少和别人一起出去玩,大部分时间是学校、家两点一线,偶尔去黑网吧门口逗狗,出去玩对他而言陌生又心驰神往,是可遇不可求的机会。
“去红灯区,”李不为侧头开玩笑道:“把你卖了。”
庄临舟表面波澜不惊,内心总结两字:疯子。
他不知道红灯区是什么地方,纯粹是不信任李不为。
虽然没真打算去红灯区,但李不为单位也在那片区域,往那边走时,陌生的事物不断出现,庄临舟身子明显僵硬,手心不断往外沁汗。
越往街道深处走,不安感愈发强烈,忽然阴风四起,眼前的建筑处处透着怪异的潮湿气,庄临舟下意识抓紧了前方男人的衣摆。
力道十足,李不为被拽的硬停住脚,惊讶之余不忘吐槽,“大白天人门全关着,你还怕突然冒出个聂小倩把你抓进去啊,平时不装的胆儿挺大的么,别拉拉扯扯,撒开!”
庄临舟当然知道门关着,他只是害怕这儿的氛围,总感觉后背发凉,似乎曾经在这里发生过什么,手上的力气不减。
庄临舟弱弱请求,“李不为,能不能走慢点。”
拿他实在没辙,李不为哀叹道:“慌什么,路过而已,马上到了。”
“你这胆量以后可怎么办。”
李不为的话像定海神针,庄临舟的焦虑不安一扫而空,强装镇定,“我就这一次,你别说出去。”
“放心,我一定带着喇叭四处宣扬,让你明天就出名。”李不为调侃道。
到了地方,压抑沉闷的气氛破开,安静素雅的清吧拨云见日,高耸的装饰树堆满大门,门前停了辆极具朋克风的复古摩托。
庄临舟环顾四周,陌生的环境让他心生警惕,同时又升起一丝新奇。
李不为领他进去,里面零散几人,各司其职,客人进店没一个主动上去招呼的。
吧台里有位小哥低头正在整理账本,身上穿着件粉色的Kitty猫围裙,头发还别着配套的蝴蝶结发卡,与小哥冷酷的表情形成巨大反差。
小哥余光注意到有人,头也没抬,“不好意思,本店尚未营业。”
李不为不答,庄临舟疑惑蹙眉,不知道他又在打什么算盘。
小哥见余光里的影子还未离开,不耐烦的侧眼扫过,看见了年纪尚小的庄临舟,语气不客气的赶人,“本店暂不支持亲子活动,以及提供儿童玩具,如有需要出门左转。”
这回李不为开口了,“你脸上是长了两龙眼吗,睁开眼睛再说话。”
小哥这才抬头,正视起李不为,“哟,来了,这么早,怎么不等这儿被铲平了再来?”
李不为嚣张的气焰瞬间浇灭,立马化身狗腿贴上去撒娇,“以哥我这不是来了么,小小迟到一会~”
话锋一转问:“其他人呢,怎么就我两?”
“里边,就你最慢,他们在里面自嗨,房顶差点掀了。”程以回完低头盯着庄临舟。
庄临舟被盯的浑身不自在,悄悄往李不为身后藏。
程以问:“这是谁?”
李不为倚着吧台边缘,露出狡黠的笑,“我新收的儿子,带他出来见见世面,刚好悬让外边的大场面吓傻,得多练练了。”
他总是乐此不彼地逗庄临舟,而庄临舟也总会产生错觉,觉得他们间悬殊的年龄差距,在一点点被拉近。
大场面是唬人的,沿途街道冷清的没有一丝生气,放眼望去,只有条狗摇着尾巴经过。
程以抢在庄临舟出声前给了李不为一拳,“我看你真是有病,谁家小孩还不给人送回去。”
庄临舟认出这道熟悉的嗓音,脸骤然发烫,他个子不高,五官生的又稚气,变声期嗓子哑了,也只当是上火。
李不为依旧挂着标准笑容,抬手挡着脑袋,做出防御姿势,“什么啊,他未来是要上我家户口本给我当儿子的,不能送走,给他上个儿童饮品,那个金麦酒就行。”
庄临舟窝囊了一路,蓦地壮着胆子出声拒绝,“不要,我喝水就行。”
闻言李不为看向他,笑意不减,“还挺有主见,就照你意思吧,来杯温水。”
程以围观全程,借摸脸动作掩饰底下上扬的嘴角,没一会拿来水,眼神越过李不为看向他身后的庄临舟,仔细打量他的脸,一股熟悉感涌上心头,“不为,他长得和你初恋还挺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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