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
“还没传出信号。”
埋在雌虫皮下的仿生机没有开启,安定地关机。
隐身状态的五艘飞行器均发出特殊频率,屏蔽监狱的探测信号,除去法米司的梦神刺依旧嵌在暗金色飞行器上,其他几艘均以尾端密封的形态连接漂浮在海水,阿纳特和莱纹分别在里面驾驶飞行器,其他几虫已经在前方的七号监狱之中。
从上方看七号监狱类似匍匐在海平面上的正四方体,四角安置塔台,顶层是整个平面的停机坪。
目前只有五六艘大型飞行器停留在上面。
迟湛如往常一般与奥林在飞行器中,第一次进入殿下飞行器内的长安兴奋不已,忽闪的眼眸在四周打转。
安诺在一旁昏昏欲睡。
沃加什四仰八叉地躺在法米司的梦神刺唯二的座椅上,毫无形象可言,还些许嫌弃地方不够大。
法米司略微无语,并提议,“……你可以去殿下那。”
“不。”
沃加什摇头,撩动额前刘海,十分悠然地向法米司眨了下眼,“时刻保持英明神武的外表不容易,殿下会理解的。”
法米司鼻颚共鸣呵了一声。
昨天白天,阿萨尔茨、阿诺、纳尔森、洛里奇还有斯塞恩和莫丹都顺利潜入七号监狱。
想到顺利潜入……
迟湛都两眼一黑,还真以为他们有什么特别隐秘不起眼的方式。
没想到却是——
六只雌虫分别以最炸裂的方式冲击苍星七号监狱,逃生仓投射入场,光荣被拘。
若不是里面有两只熟虫,典狱长直接将几虫押到最底层干苦力。
由于洛里奇和纳尔森上一次光荣入场后被雄虫多加冕下光荣带走,这次他们两个被尤其安排在待遇最好的一层,典狱长的隔壁。
“海底没有生命活动。”
法米司探出的特种声波进行一千二百米海洋深度的第三次扫描,五个分屏中下方小屏链接影像,奥林和迟湛的面容实时传输。
迟湛的目光正在移动。
下一秒沃加什端端正正地挺直腰板,将自己最好看的侧脸完美展现。
法米司暂时不想打理做作的雌虫,专心地报告海底的状况。
“权限未更改,机械小虫尚未回归。”
原是蜘蛛模样的五只机械小虫形态转化成螃蟹模样,在海底活动。
其中一只嵌在监狱底柱上,同样发出屏蔽的波动频率,在监狱内的探测中隐去身形。
奥林利落回答,“好。”
……
七号监狱。
第一次和罪不可恕的罪犯呆在一块,阿萨尔茨有些无所适从,相比之下阿诺的表现十分良好。
七号监狱内罪犯劳改主要是站立在机台旁将飞行器其中一个部分拼装,由于组装的繁琐,十虫一组基本要三天才能组装完成,包括失败返工时间。
阿萨尔茨拿着长扳手甩了个花刀,下一秒狱警虫的空弹枪就打在脚下,雌虫刷的耸肩缩脚独立。
“玩什么玩!继续!”
【什么破东西,要我们一直干一直干。】
阿诺看了他一眼,转头继续拧零件。
一道声音突然挤入通话。
【前线的战舰。】
唧——
不小心错了一条线,机台立即发出警报音,平台上的狱警虫立即接收。
【抱头蹲下!】
狱警虫翻身从三米多的高台跳下,还没落地,阿萨尔茨立马包头下蹲,速度之快,令虫惊叹。
“禁闭三个小时。”
狱警虫有些可惜,押着阿萨尔茨离开。
【加快速度。】
同组的罪雌手速加快,利落合力抬起完工的引擎放置传送带上,将另一边的半成品引擎拉了下来。
阿诺垂下了眸,注意力集中在手中。
【没完成会有什么惩罚?】
过了好一会,才有虫回答他。
【连续三天倒数第一被枪毙。】
阿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在最后结束时间中,阿诺组的排名从倒数第一升至倒数第二,直到警报声响起,雌虫组员们停下手里的活,稍微松了口气。
一只疑似组长的雌虫朝他走来,略显麻木的眉眼与他对视,自顾自地后腰压在机台上,“新来的?速度还行,关了一个都没拖我们后腿。”
阿诺没察觉他语言里的奚落似地,心态平和,“嗯。”
雌虫以施令般告诫阿诺,“明天继续,叫你那个伙伴别拖我们后腿,不然让你们尝尝八只虫一起殴打的厉害。”
阿诺态度依旧冷淡,“嗯。”
听到这里,长安握紧拳头,眉眼气压极低,在心里骂他们。
奥林揉了揉眉心,一旁的机械小球悬在头侧,“洛恩,查一下苍星监狱任务的规定。”
几分钟后,响起一段电子音。
“苍星监狱主生产自毁型战舰,一百二十监狱分别负责各个部分,每个月送往各边境,由于监狱内罪虫数量过多,不得不销毁一部分,所以采用三天倒数的方式集中销毁。”
此话一出,沉默了几虫。
迟湛在虫脑上关键搜索,赫然得知苍星监狱销毁罪虫规定已有三十余年,创建史近三百年,成立的分区共一百二十个,一幢幢伫立在没有陆地的死海星上,放大看和病毒没有什么区别。
过亿的罪虫——全部都是雌虫。
集中销毁的那些,连名单都没有放出来。
……
一长条百米长的走廊两侧都是不大的上下床仓,由于雌虫数量大于床位,关系较好的通常挤一挤,疲惫一天的罪雌没有让出床的想法,奔着自己床位躺了上去。
阿诺眼疾腿快,迅速占据一张。
“我们就睡这里吗?”
阿萨尔茨戳了戳梆硬的铁板床,又想起什么,“你之前有地方睡吗?”
“睡地板,”阿诺对睡眠没有要求,霸占外面的位置,踢他大腿,“里面去。”
阿萨尔茨撑在他上面,眉眼作无辜状,“我想睡外面。”
阿诺一把将他掀到一边,“下去。”
大触角虫拱着他,压着喉管吐出气音,“这显得我没有猛雌气概,我不要睡里面。”
阿诺手握他一只梆硬触角,侧头看他缓慢挪开,并提示他,【猛雌气概不是这样来的。】
【阿诺你变了……】
【睡觉。】
【可是我睡不着。】
雌虫收回手,没理他,闭眼浅眠。
阿萨尔茨多余的精力都没消耗完毕,悄悄爬上去枕在阿诺肩上偷偷瞄那些罪雌。
对面是只金属薄面掩了半张脸的雌虫,正抬眼看着上面的板发呆,感觉到灼热的目光,并未理他。
面色一直苍白的虫在斜对面,只有他身下垫着枕头和薄被,呆呆地看着上面,直到眼皮乏累才闭眼。
阿萨尔茨的目光一直在观望,从上看到下,还探头朝外看,在阿诺被压到喘不过气时就换一边枕。
阿诺:“……”
半个小时后,阿萨尔茨依旧没收回窥视的目光,荣获狱友的警告。
【小虫,这都没什么好看的,收一收你多余的存在感。】
这个熟悉的感觉……
【你是S级?】
【知道就闭嘴。】
阿萨尔茨彻底缩了回去,敞开四肢,手脚随意挂在阿诺身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长安听不到两虫的声音,“没有声音了。”
安诺一直看阿诺皮下的仿生机依旧没开启,和代表心率的线条沉降变化,“应该是集体睡眠时间,阿诺的心率怎么起起伏伏?”
“大概是阿萨尔茨又睡不着了在烦他。上次大家一起睡野外的时候还是两年前,阿萨尔茨一个晚上都没睡着,沃加什和他打了一架,终于把他打晕。”
阿萨尔茨从小在颠沛流离,辗转各个地下赌场,保持微浅的睡眠已是刻入骨子里的习惯,根本改不过来。
安诺煞有其事地点头,“确实,阿诺脾气好,不想和他打。”
酷哥确实脾气好……
迟湛竖着耳朵听完,没有说话。
奥林突然出声,“监狱的睡眠时间控制在七个小时,狱警分批巡逻,斯塞恩出去踩点。”
斯塞恩的信号开启,连接到飞行器中,他所看见的画面投放在另一边的小屏上,奥林将其移动到最大屏。
很清晰,甚至专门放大远处的物品,清晰的很。
安诺咦了一声,“这次的不错,不愧是实验室出品。法米司的都没他这么清楚。”
迟湛:“?”
他没听明白。
监狱内的布局极简纯白,工作楼和休息楼对立而建,休息楼两侧都是狱警虫的监控间,他们并不在乎罪雌走出房间,中间走廊无数红色死亡激光闪动,密密麻麻,触动即死,大卸数块。
斯塞恩站在宿舍门内,看着外面来来往往的光线,深深吐了一口气,
奥林转向小屏上的脸,“这么密集的死亡激光……法米司,你那边能暂时控制吗?”
“不能。”
……
典狱长办公室。
“又出来一只。”
一声微浅的嗤笑响起。
典狱军雌瞥了眼屏幕里的雌虫,两指夹着包含雄虫信息素的银质细棍,半虚掩面叼在口中,胸膛起伏一息,而后才慵懒地半张薄唇呼了口气,好半天才开口,捻着细棍晃了晃,声线有些黏腻的沙哑。
“隔壁那两只看着点,这回那只冕下来接虫的时候直接把飞行器打下来,可别放跑了。”
“是。”
雌虫部下恭恭敬敬退了出去。
典狱军雌姿态闲散地翘腿歪头坐在椅子上,面前的屏幕内呈现六只雌虫的实时影像,他随意扫了眼,凉薄一笑,一蓝一紫的眼眸闪着异样的光,“你的东西在我这,我看你怎么跑。”
……
而后两天,几只雌虫都找不到机会将皮肤下的仿真机械扔出去,狱警虫像是盯上了他们,眼珠子时刻挂在身上,根本找不到机会。
【上次洛里奇说了看管不严,怎么这次这么烦啊啊啊啊】
阿萨尔茨讨厌死了打白工,熟练地转动扳手,速度和准确度相对保持不变,又开始了三心二意走神。
他们组的排名升至倒数第三,罪雌组员放松片刻,也有闲心打量他们的外貌和特征。
【你们上次来过?】
【没有。】
【哦。】
阿萨尔茨嘀嘀咕咕,【有点无聊。】
又问那只虫,【你不无聊吗?】
他不依不饶,【你不觉得这个很没意思吗?】
不知谁回了句,【倒数第一一枪崩了你就有意思了是吧!】
【也不能这样说……】
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这句话好像是在骂他。
阿萨尔茨悄咪咪地环视一周想认出是谁骂了他。
高频率极大地打扰到这间机房的雌虫,但他们之后再没出声,偶尔打量一下这两只没有真正见识过地狱毒打的虫。
直到晚上,五分钟战斗澡结束,大家回到宿舍中。
阿萨尔茨大剌剌霸占外边的位置,亮橙的眼眸视线落在对面这只S级雌虫身上。
雌虫依旧没搭理他。
待阿诺回来时便见阿萨尔茨的无边界感都快溢到地板上,不由地微微叹气。
他自然站在阿萨尔茨面前,挡去他的目光,伸手按着脑门把虫推了进去,躺在外边不让他翻过来。
【欸欸欸…我想睡外面…】
【睡着睡着滚地板?】
【可是我睡不着……】
那个声音再次出现。
【睡不着就去走廊上转一转,再也不用醒。】
【……?】
阿萨尔茨惊坐起,又探出去尝试找出这个声音的主虫。
对面的虫身体不动,转头眼睛瞟了过来,“小虫,你在看什么?”
“没,”阿萨尔茨摇头,不是他,但这只虫貌似有一点交流的**,实在不解,“你是S级,你为什么在这里?”
“S级,”雌虫自嘲一声,“这个房间有三个S级,已经死了五六个,S级而已,都是废品。”
阿萨尔茨沉默了一瞬,尝试问,“……你做了什么被关来这里?”
“做了什么?你应该问,我杀了什么。”
雌虫起身蜷腿后仰坐,靠在墙边,指节摩挲着,平淡的眼眸和他对视,“我的雄主一直虐待我,他强迫性侵我的雌子,还毁了他的翅翼,我的雌子已经不在了,我杀了我的雄主,被关进了这里,每天活不活死不死的,没什么意思,但我组里的有些虫暂时不想死,我活够了但又没活够。”
他又说了句,讽刺性呵了声,“活着都没意思,死了又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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