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缘,亦是命中最美的相见」
——《叹云兮》
社团聚会那天晚上,真心话大冒险酒瓶转到谭宁,有人问她有没有谈过恋爱。
谭宁笑着摇了摇头,说没有。
紧接着又有人问她有没有喜欢过什么人。
这下谭宁没有再摇头了,而是沉默良久,蓦地一笑:“有啊。”
她说,“知道淮北21年的文科状元吗?”
谭宁抬眸,一张脸在脑海中清晰。
“我喜欢他。”
人群屏息凝神到此,爆笑出声。
舍友拍她肩膀:“不厚道啊,拿秦大佬当挡箭牌能不能行,谁不喜欢秦嘉延啊。”
是啊,那可是秦嘉延。
长得帅学习好性格温柔……
谁会不喜欢他啊?
但是别人的喜欢也许只是停留口头,而谭宁是真的,默默喜欢了秦嘉延好多年。
-
淮北市二零一八年。
雪下了一夜,各处银装素裹。
育林中学初二一班教室。
李燕霞站在讲台上,手里拿着电子白板遥控器腰间别一只红色“小蜜蜂”,讲到兴头,激动得上衣拉开犹嫌不够,还让靠墙的学生集体拉开窗户。
空气冷得像冰,寒风顺着敞开的推拉窗鱼贯而入,脏粉色窗帘呼啦啦掀开,发出很大声响。
底下学生怨声载道,寒冬腊月里开窗,恨不得连手指头都包进衣服里。
这些动静李燕霞尽收入耳,注意到前门靠墙第一排女生的状态,她皱起眉毛,稍稍拔高了音量:“认真听!这都是中考知识点,现在打好基础,九年级就轻松了,赶紧——”
她对着扩音器麦克风猛劲一吹,“都抬头!”
声音巨大,晨读上昏昏欲睡的学生们费力睁开惺忪双眼,强迫自己抬头看黑板。
女生恍若未闻,依旧低着头我行我素,上下两片眼皮如胶似漆,仿佛下一秒就能置若无人地来场亲密接触。
李燕霞又接着讲了几句,不住地视线斜瞥,见PPT马上都讲完了,女生还是没有清醒的征兆,怒气如野火燎原,重重摔掉手中课本。
厚重教材和铁皮桌撞击,发出震耳声响。
这动静吓得前排同学均一哆嗦,李燕霞绕过课桌,嘴里念着:“one of the 最高级 名词复数,谓语动词用什么?”
教室氛围真空顷刻,接触而至的是李燕霞极具压迫感的提问——
“谭宁。”
这声猝不及防的点名吓得赵佳瑶瑟缩了下,慌里慌张低下头,疯狂用右胳膊肘击同桌。
教室陷入死一般的寂静,被点到名的谭宁总算清醒过来,抬头看了李燕霞两秒,凭借对方黑如锅底的脸色自觉站了起来。
李燕霞堪堪压着怒火,眼神如刀:“睡挺香啊,一会儿请假回家睡吧,家里床不比教室睡着舒服?”
谭宁眼神略带迷蒙,脑子却率先反应过来自己这是摊上事了,身体先行一步装成哑巴。
“没睡醒是不是,正好——”李燕霞下巴冲后面卫生角一抬,发落道,“今天下雪卫生区缺人,你下去跟他们一起扫雪提提精神。”
扫雪总好过闷死在教室。
谭宁听完什么都没说,让赵佳瑶给她让出位置,拿上搓斗扫把一言不发地走了。
初二一班卫生区靠西边,位于男生宿舍必经之路。
刘婷婷蹲地上,跟前放俩新鲜出炉的憨态可掬小雪人,瞅见谭宁挺意外:“诶?你怎么下来了?”
“睡觉被逮了。”谭宁言简意赅,“李燕霞让我出来提精神。”
“牛逼。”刘婷婷见怪不怪,继续从竹编大扫帚上物色雪人胳膊,“她跟有病一样,雪这么厚连个铲子都不给,还冻了一夜,这他妈谁能砸得动?”
谭宁没睡够,精神有点蔫,“她脑回路不正常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也是。”刘婷婷表示赞同,“管她呢,就在外面玩呗,她问就说扫不动,爱咋咋,反正不能弄死咱。”
谭宁刚睡醒,身体机能仍在开机中,感知能力一骑绝尘,冷空气指数被放大数倍,缩着脖子站那儿打冷颤。
育林校规用餐时间初一排最早,但今天却是初三学生先稀稀拉拉出来了。
而且不少男生三三两两地从他们卫生区经过,谭宁困意散开些,虽有疑惑,身体倒利索地往旁边稍了稍,不至于挡路。
清晨不到七点,雾霾朦胧,铅灰色天空一望无际,不见一丝云彩。
谭宁看着天空出神,直到旁边阴影蔓延,双眸才渐渐回笼。
男生不知道已经在她身旁站了多久,高挑瘦削,单论身形都足矣让人移不开眼睛。
他看上去没什么精神,敛起的桃花眸中灌满显而易见的困倦,不甚闲散地挑动眉梢。
尾音漫不经心缓缓上扬,带着几分玩味。
“我如果没有记错。”
“今天好像没轮到你值日。”
男生说这话的时候语调很慢,拖腔拉调的,每个字都像长了波浪号尾巴。
谭宁默默收回酷似村口大爷般二五八万的脚,身体也站直了,微微抬起下巴。
“你知道的。”小姑娘一本正经胡说八道,“我这人一向好心肠,团结同学、无私奉献、誓死守护班级集体荣誉。”
跟在男生后面的锡纸烫“噗”地笑出声。
男生不为所动,毫不留情戳破谎言,“又干什么坏事了?”
小姑娘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眼神下瞥,做出无声反抗。
“秦嘉延。”锡纸烫挂到男生肩膀,下巴点向谭宁方向,“这你妹?”
谭宁反应迅速否认:“他才不是我哥。”
秦嘉延无视二人的认亲大会,附近人来人往,得给小姑娘面子。
他目光从下往上,略过谭宁黑白相间的帆布鞋和牛仔直筒裤,到女孩子上身门户大开的米色短款棉服。
里面内衬只有一件低领毛衣,纤细脖颈白得晃眼。女孩子马尾荡到身后,鬓角垂落几缕碎发,舞在冬日刺骨寒风。
秦嘉延蹙眉:“穿这么点儿不冷?”
育林住校,每两周回去一次。
淮北近日天气没放过晴,阳台换洗衣服饱受低温侵袭,硬得能砸死狗。
谭宁说起这个就来气:“还不是贺随。”
贺随——
秦嘉延同桌兼哥们、谭宁闺蜜……的发小。
“上周帮枝枝给他送礼物,被别人当情敌了,泼了我一身紫菜汤。”谭宁咬牙切齿,“衣服洗了三天,到现在都还没干……”
说起这事儿。
秦嘉延倒是印象颇深。
上周一,午休打铃。
教室内学生终于解除葵花点穴手,该收作业收作业,该去厕所去厕所。
还有一部分对铃声恍若未闻,换了个姿势继续睡觉。
秦嘉延位列其中,校服盖住脑袋,呼吸匀称。
同桌贺随踢他凳子:“往里稍稍,去买瓶水。”
凳子刺啦一声,校服下传来秦嘉延半死不活的声音:“给我带瓶。”
贺随:“叫爹。”
有钱能使鬼推磨,懒癌能使人如龟,秦乌龟能屈能伸,当机立断——
“爹。”
贺随:“……”
育林中学朝五晚十,若不是知道此地冠名高级学府,老远瞅去,还以为是泡菜国丧尸培育中心。
在校时间谭宁几乎没睡够过,偏偏闺蜜请假不说,还拜托她给贺随送什么纪念日礼物。
如果幽怨可以化为实质……
谭宁和周公一阵殊死搏斗,勇夺胜利,轻车熟路摸到顶楼,看到初三(7)班的牌匾。
刚到门口谭宁就来了气。
她跋山涉水、历经万险而来,结果人家头盖校服睡得那叫一个香!
班里面没有老师,谭宁气势汹汹冲进去,一把掀开“贺随”盖在头顶的校服——
“还睡!你是猪吗贺……”
环境乍然明亮,男生伸手遮了下,身体不由自主地发出短促瑟缩,蹙眉抬脸。
肤白似瓷,唇红胜火,桃花眼尾上挑,虹膜外圈泛着淡淡的灰蓝,像颗做工精美剔透的琉璃珠。
谭宁所有动作止住,机械地将话补充完整。
“……随?”
“找我干嘛?”
谭宁猛地扭头。
真正的贺随站在门口,一手两瓶农夫山泉。
“什么表情,见鬼了?”
谭宁身处尴尬漩涡,暂时丧失语言功能。
秦嘉延缓过神,目光在谭宁和贺随二人之间一恍而过,懒散地仰身靠到后桌,浅色桃花眼中水光潋滟,含着春色,“哪儿有我这么好看的鬼?”
“……”
“要点儿脸。”贺随联想起秦嘉延刚才说的话和谭宁的表情,黑脸看向谭宁,“你把他认成我了?”
“不……”
“你这眼神。”贺随冷笑一声,“捐了算了。”
“……”
见他挤兑起来没完没了,谭宁也来了脾气,“他校服盖着脸我怎么知道是谁!”
“而且我上次来你就坐的这个位置!”
“坐这就是我?那你坐讲台怎么不是老师?”贺随得理不饶人,目光一顿,瞥见她怀里的礼盒。
表情微变,“阮有枝的?”
“阮有枝给狗的。”谭宁忿忿塞他手里。
一顿争吵过去。
秦嘉延目光始终跟在谭宁脸上,眼里划过似有若无的笑意,“同学。”
谭宁看过去。
男生不错目光地看着她,眸里含着细碎的光,温柔又蛊惑,“不考虑跟我道个歉吗?”
谭宁心跳恍然漏掉一拍,不自在别开脸。
“……对不起。”
“没关系。”男生声音清润,说话时会不自觉地拖长尾音,显得暧昧缱绻,“我叫秦嘉延,交个朋友?”
停滞的心跳以更为激烈的频率重新运作,谭宁犹如一个被下达指令的机器人,跟着他的话回答。
“谭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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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chapter.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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