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此间山有木兮卿有意，昨夜星辰恰似你，身无双翼却心有一点灵犀，愿世间春秋与天地，眼中唯有一个你，苦乐悲喜，得失中尽致淋漓」
——《山有木兮》
乌龙相识。
谭宁越回忆越觉丢脸，干巴巴转移话题，“你们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
“有个考试。”
秦嘉延边回答她，边动作利落地把围巾解了，顺势挂到小姑娘脖子，挑了挑眉，“会系吗？”
陌生好闻的气息瞬间灌满鼻腔，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半米，秦嘉延微微弯腰和她平视。
桃花眸中如含了情，给她下蛊。
谭宁不自觉向后躲开，又受到阻力。
青春期小男孩个头窜得飞快，秦嘉延撇了她快一头，扯住围巾两端，毫不费力地阻止了她的动作。
“问你呢。”他笑，“会不会啊？”
谭宁推开他，三下五除二以行动给他回答。
黑色围巾挡住小姑娘半张脸，唯独一双杏眼干净透亮，宛若不含杂质的泉。
“暖和没？”
谭宁点点头。
“行，走了啊。”秦嘉延似笑非笑地，“好好团结同学、无私奉献，为班级争光。”
谭宁：“……”
锡纸烫欠嗖嗖地：“好好干啊小学妹。”
谭宁抓起扫帚就往他身上扔。
目睹全程的刘婷婷凑到她旁边，一脸八卦：“你竟然跟秦嘉延认识啊？”
围巾残存着秦嘉延的体温，挡在口鼻。
联想到对方嘴唇也可能在此停留过，谭宁越发心神不宁，欲盖弥彰般压低围巾。
“什么叫‘竟然’？”谭宁转动眼珠，恰好看见秦嘉延上楼的身影，“说得跟他是个大明星一样。”
刘婷婷直言不讳，“常年霸榜，别说咱学校，隔壁实验和职高都知道他。”
这事谭宁当然清楚。
淮北市师资力量最雄厚的就属实验，学生更是人才辈出，多少人挤破头都进不去，秦嘉延却接连拒绝过人家两次，回回考得甩实验年级第一十几分。
育林教学楼下的光荣榜上照片没断过。
谭宁每天下楼都能看见，只是她对好学生有刻板印象，总觉得他们除了学习什么也不会，太呆板。
所以从来没注意，更没兴趣。
“不清楚。”谭宁说，“我跟他又不熟。”
刘婷婷蹙眉看她脖子，“这，也叫不熟？”
谭宁低头看了眼，找到借口：“他跟贺随认识，贺随是我闺蜜发小。”
“我知道贺随！”刘婷婷眼睛亮了亮，“果然帅哥就喜欢跟帅哥玩。”
一听贺随，谭宁立刻发挥自己牙尖嘴利的特性，“你去挂个眼科吧。”
刘婷婷不满：“秦嘉延他俩就是很帅啊！”
“我又没说秦嘉延。”
“很多人也说贺随很帅啊！”
谭宁表情一言难尽：“你们组团一起去挂眼科。”
刘婷婷：“……”
-
初三考试考了一整天，不能提前交卷，晚自习才稍微放松。
晚上第一节自习下课，谭宁爬上顶楼，轻车熟路拐到初三七班。
因为考试，学生们的书本全都堆砌到走廊，让本就狭小的空间越发逼仄难以下脚。
谭宁夹进人群艰难挪步，轻轻拍了拍一个马尾辫女生的肩膀：“学姐，能帮忙叫一下秦嘉延吗？”
女生怀里抱两本资料，冲教室内扬声：“秦嘉延，有人找你——”
下课的教室内熙攘吵耳，但谭宁就是一瞬间捕捉到了属于秦嘉延的慵懒腔调。
她看着秦嘉延指尖夹笔朝她扭头，抬腿到她跟前站定，语气逗弄：“这回不是找错了吧？”
“我才没那么蠢。”谭宁递给他一个白色碎花的帆布包，“还你。”
女生面朝灯光，杏眼又大又亮，秦嘉延没有第一时间去接，“衣服不还没干？”
“没。”
“那还把围巾还我？”
谭宁没吭声。
人多，站这里有些挡路。秦嘉延轻推着谭宁到楼梯拐角，四处通风，光线黯淡。
“这儿怪冷的，没什么事回去吧。”
秦嘉延不无温柔地说，“明天我把我衣服给你带过来，你先对付着穿，还有——”
他两指夹住谭宁敞开的一侧衣领，“把衣服穿好了，别要风度不要温度。”
“这叫时尚。”谭宁反驳他，现场举例子，“不信你看，咱学校女生都这样穿的。”
秦嘉延说：“一点主见都没有的从众心理算哪门子的时尚？”
“而且——”他顿了下，忽而一笑，艳过四月芬芳，“我们小宁这么漂亮，披麻袋都好看。”
我们、小宁。
他说的是……
我们……
我们小宁。
心口突然好似被小猫不轻不重地挠了一下，谭宁浑身血液滚烫，不自在地退开半步，“哦，我、我下去了。”
秦嘉延站直身体，笑得散漫，“明天早饭后我给你送衣服。”
谭宁飞快踩着台阶，远远回应：“知道啦！”
初二一班在三楼最里面，后门敞开，一女生手提奶茶正站在那往里面张望。
谭宁认出来人：“枝枝。”
阮有枝回头，皱起恬静漂亮的脸蛋抱怨：“怎么每次找你你都不在。”
两人是声乐兴趣班多年好友，谭宁笑嘻嘻抱住她一条胳膊，毫不见外抢走奶茶，插上吸管就喝。
“我去还别人东西了，不知道你今天来嘛。”
阮有枝看向她手里的帆布包，“这是什么？”
“围巾啊。”
“新买的呀？没见你戴过。”阮有枝拉开口子看了眼。
谭宁嚼着奶茶里的珍珠，“不是，这是秦嘉延的，借我戴戴而已。”
阮有枝一愣：“你刚才就是去找他了？”
见谭宁点头，阮有枝蹙眉，眼神探究，“你什么时候跟秦嘉延关系这么好了？”
“就上次帮你给贺随送礼物认识的。”
阮有枝思忖片刻，“这才几天？”
“友情不分先来后到，我俩趣味相投。”谭宁脸不红心不跳。
“友、情？”阮有枝一字一顿，素净白皙的小脸上写满了不相信，“你老实给我交代。”
谭宁模样认真又无辜，“真的呀，不信你问贺随，我就找了他这一次。”
两个女生互相对视几秒。
阮有枝败下阵，“信你信你，不过我可给你提个醒啊。”
女生语气认真，“秦嘉延是长得好看，但人品不行，喜欢他的女生都没有好下场，你要是有别的念头，趁早死了这条心。”
作风方面谭宁倒是有所耳闻。
听说秦嘉延每回出去都会带一个女生，至于是不是同一个，没有人知道。
而作为主人公的他对外却始终咬定自己单身。
对于女朋友概不承认。
谭宁思绪发散，很快收回，“真没有，就是普通朋友。”
“好吧好吧。”阮有枝把零食塞到她手里，“我走了啊，快上课了。”
谭宁美滋滋抱住零食：“最爱枝枝了，么么。”
阮有枝冲她抛出一个飞吻，上楼了。
她前脚刚走，后脚上课铃声打响，谭宁忙不迭跑进教室，“快快快，桌桌桌桌！”
赵佳瑶赶快给她让出位置，注意到她提的零食：“你家长来了啊？”
“我闺蜜。”这节是自习，谭宁躲着监控偷偷在下面给四周分发赈灾粮，“一会儿下课交的哪张卷子？”
“昨天上午发的完形填空专题。”赵佳瑶习以为常找出试卷给她。
谭宁找到直接下笔。
赵佳瑶余光瞥见她奋笔疾书的模样，小声提醒，“你别全抄，你改几个。”
“OKOK。”
英语卷子好抄，就几个字母。
谭宁两三下解决完，摸出奶茶猛吸一大口。
后桌狗鼻子嗅见味道，戳她后背：“谭姐吃啥呢，给我来点给我来点！”
谭宁被他戳烦了，低声咆哮，“你有病吧，奶茶怎么给你分！”
“这这这！”育林吃饭自带碗筷，后桌董璇端着碗就往她手里塞，“倒点倒点，好兄弟有福同享。”
谭宁：“……”
吃饱喝足，这节自习李燕霞竟然没有过来，谭宁迷迷糊糊睡一整节课，还是下课有人开门把她冻醒了。
“谁出去又不关门！”
谭宁气愤咆哮完，身侧窗户被人很轻地敲了几下。
她扭头，看见早上遇到的那个锡纸烫。
对方指指旁边，谭宁莫名其妙意会，绕过桌子出门。
见只有锡纸烫一个，有些失落，“有事吗？”
锡纸烫挠挠头，咧开嘴，那笑容看上去竟然有点……
不好意思？
谭宁心里咯噔一下，无语且嫌弃，“你这什么表情？好猥琐。”
被夸了十几年，头一次这么被人嫌弃的锡纸烫头顶缓缓冒出一个问号，不可置信地指向自己：“我猥琐？我站街上要我Q.Q的女生能从这里排到东京！”
“……”谭宁不接他的扯淡话，“来干嘛？”
“咳。”
锡纸烫右手半握拳抵到鼻尖，脸诡异的红了。
“听说你跟赵佳瑶是同桌？”
谭宁警惕眯眼：“干嘛？”
“帮个忙呗学妹。”锡纸烫嘿嘿直笑，从身后拿出来一个小礼盒和粉色信封，“帮我把这个给赵佳瑶呗。”
一个男生送女生精巧礼盒和粉红色信封，不用脑子想也知道是什么意思。
李燕霞不喜欢调座位，从开学考每个人按照成绩挑选完座位过后就没再动过，谭宁跟赵佳瑶同桌半年，早已建立深厚的革命友情。
况且……
谭宁抬着头面无表情。
这锡纸烫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更不是赵佳瑶喜欢的类型。
两人面对面互看半天，小姑娘弯起眼睛朝他甜美一笑，用最可爱的嗓音说出最无情的拒绝。
“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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