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寻并没有昏迷太久。
清醒后,他发觉自己正平躺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周围光线黯淡,安静得连一丝声响都难以捕闻。
奇怪的是,他的视野居然朦胧一片,仿佛覆了层白雾。
傅寻眨了眨眼,经过辨别,他认出眼前的白雾是一块薄纱,哪怕在昏暗的环境下也透着细闪,显得华贵又圣洁。
而在不久前,他才在文卉琪的头上看到过类似的装饰品,又或者说,他应该称其为头纱。
“你醒了。”
问话声自左侧响起,傅寻偏过头,看向将他带来此处的元凶。
隔着薄纱,傅寻无法辨清那人的神情,但从其语调可以判断出,对方的心情很好。
“这是哪。”
傅寻不动声色地打量四周,视线从天花板的吊灯转至窗边的挂画,熟悉的布局和家具逐一纳入视野,令他更感违和。
这间屋子的装潢跟他在翡云邸的卧室十分相似,除了床的尺寸更为宽大,其他部分几乎分毫无差。
就连他阅读到半的书,都原封不动地摊放在一旁的床头柜上。
叮啷——
正当傅寻试图起身,就听四肢传来了金属的碰撞声,手腕也感受到了牵引的重量。
他垂眼看去,只见床头分别拴着四根锁链,而锁链的另一端,栓着他的手腕和脚踝。
与此同时,他的脖颈处还多了一个银色的项圈,鲜亮的光泽在暗室里尤为耀眼。
“疼么?”厉野小心翼翼地将他扶起,抬手勾了勾他脖上的项圈,“这些都是我特意托人打造的,内里包了一层绒布,应该不会磨损你的皮肤。”
下秒,头纱被掀开,傅寻终于看清了对方眼底的兴味和笑意。
“傅寻。”
对面的男人俯身向他靠近,双手抚上他的脸颊,用堪称轻柔的口吻说道:“欢迎来到我们的新家。”
【……】
不等傅寻做出反应,彩虹的鸡皮疙瘩已经掉了一地。
【我呸!主人您快离他远点,别听他在这儿胡说八道!】它拔高音量吼道,【在您昏睡的这段时间,傅永韬已经死在手术台上了!我敢保证,人百分之百是他害死的!】
傅永韬死了?
从彩虹那得到傅永韬死亡的最新情报后,傅寻直视男人的眼睛,试探道:“你处心积虑地把我带来这里,并用链条限制我的行动,是想杀了我么?”
“就像你杀死傅永韬那样。”
“不。”谁知听了这话后,对方竟摇头一笑,“我并不想杀你。”
过近的距离让傅寻得以感受对方呼出的气息,他正欲向后躲避,就见那人下巴微扬,捧起他的脸,对着他额角几近痊愈的疤痕,轻轻吻了下去。
“我只想得到你。”
万籁俱寂。
数以万计的问号在彩虹脑子里炸开,反复播放着前一秒发生的画面。
是这个世界病了还是它病了?反派怎么会向主角渣攻表白啊?!
此情此景带来的冲击过强,作为隧道的守护者,它不得不启用时间暂停的功能,以防事态往更离谱的方向狂奔。
虽说它家主人确实盘靓条顺魅力四射,但对方也不可以强吻绑架囚禁他啊!还有还有,那个专门给新娘戴的头纱,怎么会出现在它家主人头上啊?!
鹦鹉两眼一闭,觉得自己快疯了。
【主人,事到如今,我也不瞒着您了……】它久违地现出原形,飞到傅寻面前,先用脚把厉野的脸踹远几公分,再默默用翅膀抹掉对方在它家主人额角留下的污迹。
【这大反派虽然看着人模人样的,但嘴里根本没一句实话!】彩虹指控道,【就在您官宣结婚的那天,他不仅亲自把你抱回了房间,还盯着你的脸看了整整一个晚上!】
【什么‘亲人间的喜欢’啊,依我看,他就是…就是想那什么你!】
听完彩虹添油加醋的讲述,傅寻并未立即回话。
好巧不巧,刚才的吻令他想起了一件事。
还记得与厉野初次见面时,他就认为对方极其眼熟,而现在,他终于明白这股熟悉感究竟从何而来。
他曾经见过厉野。
早在进入隧道前,他就与对方结下了不解之缘。
故事的起因要追溯到万隧之邦,那时的傅寻还是个平平无奇的隧道调查员,过着朝九晚五上四休三的生活,日子清闲又自在。
而厉野,是他平凡日常中的一个例外。
无论是工作执勤的途中还是下班回家的路上,无论是刮风还是下雨,这个男人总会准时出现,以偶遇的姿态与他擦肩而过,如鬼魅般阴魂不散。
久而久之,傅寻就记住了对方的身形和样貌。
由于太过蹊跷,他曾跟一位同事提起过这件事。
当时那位同事不仅气得吹胡子瞪眼,还用‘跟踪狂’一词形容这名屡次出现在他身边的男人,扬言要将其绳之以法!
如今看来,这个词真是用得无比贴切。
【彩虹。】
傅寻并不清楚厉野为何会出现在这儿,也无意去探寻对方的真实身份,比起这些,他更想知道:【你最近是不是胖了?】
他将气鼓鼓的鹦鹉拎到眼前,扫视对方蓬松的毛发。
彩虹浑身一僵。
【我、我这才不是胖呢!】鹦鹉急匆匆地反驳,【因为原谅值的上涨,我这段时间补充了不少能量,就比之前长大了一点点……而且,我能够暂停的时间也变成了十分钟哦!】
伸长脖子,它讨好地蹭了蹭傅寻的鼻尖:【您相信我,我一定省吃俭用,争取帮助您早日脱离隧道!】
【好。】
经过短暂的修养,傅寻的思绪已彻底恢复清明,他抬起眼,重新审视那张近在咫尺的脸。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厉野似乎并不具备原先的记忆,而是全身心地扮演着当下的角色。
这是不是意味着,只要离开这个世界,他就能成功摆脱对方的追踪了?
“即使你把我永远关在这里,也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傅寻举起腕处的链条示意,“放了我,我们谈谈。”
焦灼的气氛并没有如期而至。
厉野像是早已预料到了当下的局面,非但没有一口回绝,还欣然应道:“这样吧,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替你解开身上的链条。”
事已至此,傅寻并不认为自己还有任何利用价值。
“什么事?”
然而就在话音落地的瞬间,一双手不请自来地伸到他的衣领处,解开了顶端的第一颗纽扣。
“我想摸一摸你小腹上的那颗痣。”男人手中的动作不停,嘴里却是装模作样地问道,“可以么?”
很奇怪的请求。
难道对方先前之所以提出要帮他洗澡,也是为了近距离观察他腹间的那颗痣么?
傅寻不明白自己身上的这颗痣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但若只是稍作忍耐就能换来自由,那他愿意试着接受。
“可以。”
【不可以!】彩虹被傅寻的回答惊得哇哇乱叫,【主人您糊涂啊!这妥妥是性骚扰!您快点拒绝他,不然您真的会被——】
脑海中的话音戛然而止。
不过短短数秒,傅寻的衣物已被拉扯得松松垮垮,西服外套要脱不脱地挂在臂弯,衬衫下摆从裤腰溜出,就连原有的坐姿都无法维持。
为了保护任务执行者的**,一旦现实上演的画面超出可控范畴,隧道便会启动应急机制,切断守护者与执行者之间的联络。
譬如此刻,傅寻衣衫凌乱,纽扣被全数解开,胸膛跟随呼吸上下起伏着。
唯有那顶白纱,安然无恙地待在原处。
“你穿西装的样子很性感。”一只滚烫的掌心贴上了他的小腹,男人低沉的嗓音回荡于耳畔。
“我很喜欢。”
粗糙的指腹沿着那颗朱褐色的小痣打转,反复地抚摸,碾磨,仿佛要把那处给揉入血肉中。
很痒,很热。
约莫过了数十秒,傅寻正要叫停,却感到那只手的位置逐渐发生了变化。
“等等。”
他握住那人的手腕,礼貌提醒道:“你摸错地方了。”
若他的感觉并未出错,对方此时所触的部位,已经由他腰腹,上移到了左侧。
“抱歉。”厉野脸不红心不跳地回答,“是我不小心手滑了。”
而他手上的动作并未停止,甚至有变本加厉的趋势。
待这场交易进行到最后,傅寻的上半身已然通红一片,其中还掺杂着些许深浅不一的指痕。
彩虹重新上线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画面。
它嚎啕大哭,它捶胸顿足,它悔不当初,深刻体会了一把自家养的大白菜被猪拱了是种怎样的心情,恨不得拔刀跟厉野决一死战!
可惜还没来得及施展,就被傅寻以‘太吵’为由禁言了。
“我已经履行了承诺。”
傅寻将衣物一件件理平穿好,遮盖掉残留的痕迹,对身旁的男人道:“按照约定,你应该放我离开了。”
“放你离开?”
厉野把玩着连接傅寻右腕的链条,神色坦然:“若我没记错的话,我只答应过会替你解开身上的链条,从没说过要放你离开。”
傅寻一怔。
显然,他被人给耍了。
计划告吹,傅寻的面容也并未流露出一丝愠怒,只平静地询问道:“既然如此,你怎样才肯放了我?”
“我暂时不会考虑这个提议。”厉野从口袋里拿出了把钥匙,逐一解开傅寻身上的锁铐,“不如你先回答我,你怎样才肯留下?”
直到锁链全数脱落,那条银色的项圈仍坚守在原处,纹丝不动。
谈话的最后,厉野以近似拥抱的姿势圈住傅寻的腰,将头靠在其颈窝,呢喃道:
“就当是为了我。”
苍天明鉴,什么都没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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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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