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午,边何先回了一趟支队,向师父汇报楚零一案的进展。临近过年,队里巡视和安保的任务比较重,值守警员的脸上无不透着疲惫,连刚毕业的新兵蛋子也不像来时那般有活力。他到的时候,院子里的警车不多,大部分出外勤了。办公楼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无论是长相还是身材都五大三粗的同事骂骂咧咧地跑向门口,听意思好像是某个小区发生了严重的入室盗窃案。
师父的办公室在三层走廊的尽头,他站在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进。”听到熟悉的声音,边何稍稍整理衣领,推门走进办公室。
办公室十五平方米左右,置有深棕色的书桌、书柜、黑色沙发和透明茶几,墙角处摆放着几盆绿植。房间的主人坐在办公桌后,双手交叉置于桌前,左手无名指上的铂金婚戒十分醒目。见是他来了,对方瞬时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
“坐吧。”
“大概就是这样……”十几分钟后,边何靠向椅背,摊开双手,“师父你是不知道,独自办案很难,名不正言不顺的,还好楚零的朋友愿意帮忙。”他习惯性的向师父诉苦,但也算实话实说,“不然我一时半会儿很难发现员工价的问题。”
“是啊,很难叫醒装睡的人,更何况让他们主动说话。你调查这案子有段时间了,若是有进展就可以摇人了,取证过程要严谨,别违反纪律和程序要求,以免功亏一篑。”
“是是,我听您的。”
“别不耐烦,接下来有什么计划?”
“我一会儿要去见楚零的大学同学,叫陶涂涂,不知道您有没有印象。下午,我打算去趟运动卖场,调查卖场的销售记录。”
“我问你,你查销售记录的目的是什么?”
“看看到底有多少人在滥用员工价倒卖产品。”
“然后呢?”
“然后?”他擦了一下鼻子,心里忽然没了底,盯着墙上的常服外套思考。
“我猜你原打算质问他们,并以警察的身份震慑他们,觉得这样那些员工就会说真话,告诉你被害人在卖场遭遇的一切。”
又被看穿了。“确实是这么打算的。”
“我劝你不要这么做,不然你不仅听不到真话,还可能伤害无辜的人。”
“那家店有无辜的人吗?”边何小声抗议,即使他知道会被训斥,“若员工价真的与楚零的遭遇有关,他们知情不报就是全员恶人。”
“不要这么说。”师父的语气不容置喙,表情也变得严肃,“小边,我和你说过很多次,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部分员工是选择闭嘴,但可能不是自愿的。人在职场身不由己,都是为了一口饭。”
边何无言以对。“是。”他强迫自己认同,随即垂下视线。
“不服气?”
“有点。”
见他耷拉着脑袋,师父笑了。“对不好的行为有看法,说明你有良知。但是作为警察,不要带着情绪和偏见办案,先入为主的想法会干扰你的判断能力。愤怒、厌恶、同情、怜悯可以有,但请你藏在心里。”
他不情愿地点点头。“我听您的,只找几个主要负责人谈话。”
“我再给你一个建议。有多少人、如何利用员工价倒卖产品是人家公司的事,少参与与本案无关的事。你只须调查被害人与员工价的关系,让其他人放松警惕。以我对部分人的了解,你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要不您说明白点?”他缩着脖子,抬起眼皮。
“臭小子。”师父笑了笑,不过很快便恢复严肃的神态。“死人是没法解释的。能明白吗?那女孩很可怜。”
死人是没法解释的……边何在心中重复这句话。“啊!我明白了!”他猛地拍了一下大腿,恍然大悟。
“淡定,吓我一跳。”
“谢谢师父提醒!”
“行了行了,没别的事就赶紧走吧。逢年过节治安任务重,你办完案子赶紧回来帮忙。”
“是!”边何起身,毕恭毕敬地朝对方敬了一个礼,“啊对了,师父,家里要给我寄腊肉,我特地要了您和哥的那份。尝尝我们川渝的,和您老家的味道不一样。”
“谢谢。你哥去国外出差了,过年回来不了几天就又走了,不要拿太多。”
边何笑着答了一句“收到”,磨着师父批了几份调查用的文件,才离开办公室。
……
约陶涂涂是边何提前做好的计划,但不是今天。“火化那天,涂涂说她以为零零是和锵然吵架才自杀的。”——叶微瑄不经意的一嘴促使他将见面的日子提前到今天。早上一睁眼,他便拨通了陶涂涂的电话号码,结果招来对方的破口大骂。
“大哥,你不看时间吗?现在才六点!你是不是有毛病?”
他不知道自己说了多少次“对不起”才让对方满意。总之,陶涂涂最终同意上午见他,地点是位于市中心的陶涂涂家。“不想出门,爱来不来。”——对方如是说。
“嘀——”刺耳的鸣笛声响破天际。
边何放下手中的平板电脑,松开刹车,车向前挪动几米后便又停下。着什么急啊,都堵着呢,他瞥了一眼后视镜,虽然看不见后车司机的脸,但能想到对方暴躁的表情。肯定是在骂他,他心想。正值早高峰,二环路堵得水泄不通。
陶涂涂是几人中生活条件最优渥的,他杵着胳膊靠向车窗,目光落在前方亮眼的红色刹车灯上。资料显示,市中心的房子是陶涂涂父母的,大学毕业后就以买卖的方式转给她了。那个地段是学区,房价不菲。边何算过,以警察的工资要等到下辈子才能买得起,并且要不吃不喝才行。
说到学区,其实顾锵然家的房子也是学区房,边何换了个姿势,几乎快要躺着开车了。离顾家几百米远就有一所以胡同命名的小学,胡同的房价因这所家喻户晓的名校水涨船高。房地产最火热的那几年,十平米的胡同房能卖出几十万元一平米的天价。
真是疯了,幸好现在房价降了,他在内心感慨。可就算降价好像也买不起,他胡思乱想着。车轮卷动,车辆随大部队在没有尽头的环线主路缓慢前行。
抵达目的地时已临近上午十点。他对保安出示了证件,开车下地库。与边何同时抵达的还有一条电子交警发来的违章短信,他在车内使用平板电脑的行为被摄像头清晰的抓拍了下来。
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他将手机放进兜里,站在单元门前按响陶涂涂家的门铃。陶涂涂很快出现在可视屏幕上,头发乱蓬蓬的,像是没睡醒。对方什么也没问,下一秒,单元门应声而开。
“换鞋,穿那双一次性的。”陶涂涂身着白色丝质睡衣,瞥了一眼门口鞋柜,“家里有点乱,打扫的阿姨回老家了,年后才回来。”
“没关系。”一次性拖鞋上印着某高级酒店的名字,酒店离小区也就一公里左右,与其相隔一条马路的是以夜店闻名的热门商圈。有钱人也会把酒店拖鞋带回家么?他在心里嘀咕。
“我不会耽误你太久。”他换好鞋,朝房内走去。
“最好是这样,我下午还要上班。”可能是刚起床,陶涂涂的语气不是很友善,“喝咖啡行吗?”
“不用这么麻烦。”
“反正我也要喝。”她走到餐厅的一侧,打开半自动咖啡机,“零零的案子还没结束?”她一边问,一边将咖啡豆倒进磨豆机并按下开关,“都过去多久了。”
“不过才两周多。”
磨豆机停止研磨,房间安静下来。陶涂涂扭头看向边何,“才两周多么……”她撇了撇嘴角,随即取下手柄,用粉锤将咖啡粉压平,“怎么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手柄被锁紧,她轻吐一口气,按下萃取键。
咖啡的香气弥散在空中,令人感到愉悦。边何进到客厅,新中式的装修风格让这套房子看着很贵气,红木家具搭配修剪精致的盆栽,透着一股园林风格的高级感。客厅内的各种家用电器多是新款,靠近墙角的玻璃展示柜中放着几件精致的陶瓷工艺品。两三分钟后,陶涂涂端着两杯咖啡过来了。
她喝了一口热咖啡,表情和语气不似先前那般骄横。看来是醒了。“你要找我打听什么?”她看向边何,“若是想了解零零,最好找小瑄,就是叶微瑄。她们好的像亲姐妹,小瑄比我了解她。”
“我找过她了。楚零在燕京的朋友不多,作为警察,我想我有必要一一拜访。”
“拜访……”陶涂涂扑哧一笑,“你还挺客气的。”
“应该的。”边何笑着拿出平板电脑,准备做记录。
“喂——”他还没问,陶涂涂又开口了,“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这案子不是已经结束了吗?为什么还要调查?”
“目前还没有找到楚零自杀的原因,有些细节问题也需要进一步了解。”边何不想过多解释,先确认了陶涂涂案发当天的不在场证明。
“当晚去夜店蹦迪了,玩到凌晨两三点……至于后面又去哪了,你确定还要听吗?”
边何配合地摇摇头,他能查到酒店的入住记录。“毕业后,你和楚零的见面频率大概是多久一次?”他问。
“啊……”陶涂涂沉了沉肩膀,张开胳膊搭在沙发背上,望着天花板,“这怎么记得啊,反正没见过几次。”
“没见过几次是几次?”
“两……三四次吧……”
“什么时候见的?当时都有谁在?”
“我想想。”陶涂涂仍然仰着脑袋,“基本大家都在,也有就我俩的时候。嗯……零零刚工作的时候找过我,说是要向我请教英语。”
“向你请教英语?”边何难以置信地重复了一遍。对方垂下眼皮,仿佛在说:“你什么意思?”
他尴尬地端起咖啡杯,连忙改口:“抱歉,不是那个意思。”杯子很轻,是个做工精美的彩瓷杯,底款标着出产窑口。“杯子不错,去当地买的吗?”他故意转移话题。
“向我请教英语怎么了?”陶涂涂不吃他这套,半睁着眼问道。
“没有,我以为楚零是学霸,英语很好。”他又喝了一口咖啡,然后放下杯子,“我看过她的大学成绩,是一位成绩非常优秀的女孩子,高分通过四六级。”
“所以呢?”
“也没所以。”
“哈哈哈”,可能觉得他窘迫的样子很搞笑吧,陶涂涂夸张地笑出声音,向后捋了捋头发,“你一点儿不像警察。”
“是有人这么说过。”
“哈哈。”她抱着双臂,翘起二郎腿,“恕我直言,英语成绩好和英语好是两件事。”她用英文表达了这句话,发音和流利程度令边何吃了一惊,“我从幼儿园就开始学英语了,小学有自己的私人外教,初中暑假去北美游学了一个月。我爸本打算送我出国读大学,但我妈不想让我错过高考。她说有机会还是要体验一次高考,能否考上是另外一回事。为高考而努力是学生时代有关奋斗的故事,故事要有结尾。瞧瞧,多文艺。”
“有道理啊。”边何由衷地说道。
“是吗?我可不这么认为。没参加高考,奋斗就没有结局了?学习的目的就是为了高考?这可能是这个社会的目的,但不是我的目的。而且我真的很不喜欢奋斗这个词,就好像在鞭策牛马一样。哎……不管怎么说,那时我年少无知,听从了她老人家的意见,后来就干脆在国内上大学了。我也是没办法,经济命脉掌握在人家手里呢。”
“好吧。”陶涂涂的言论令边何哭笑不得,但也很难反驳,“所以楚零找你是为了练口语?”
“有这样的意思,但我……”陶涂涂的神情忽然有些低落,完全不像刚刚发牢骚时那般自然,语气也犹犹豫豫的,“我没时间……”
“你拒绝她了?”
“算是。”她端起面前的杯子。杯子已见底,她舔了舔嘴唇,遗憾似地吐了一口气。
边何一语不发地盯着陶涂涂,陶涂涂看向杯子的彩绘,躲避他的眼神。“楚零初到燕京的日子不好过。”他思考着措辞,“对吧?”
“啊?”
“你不了解吗?”
“我觉得这种事你还是问小瑄比较好,零零刚来燕京时住她家。”
“你不了解楚零的经济状况,是这意思吗?”
“诶呀!”陶涂涂的语气流露出一丝不耐烦,“听不懂我说话吗?我只知道她的家庭条件不是很好,剩下的你去问小瑄,我不清楚。”
“这样啊……”边何耸起眉毛,拍拍双腿,“楚零的微信交易记录显示,从九月中旬开始,你给她转过几次钱,小到几百大到几千。楚零没有还你,可能是没来得及。那几笔钱是做什么的?”
陶涂涂没说话,喉咙明显动了动。
“聊天归聊天,但我是在办案,请你配合。”
“借她的。”陶涂涂放下翘着的二郎腿,双手攥成拳头放在大腿上,“我借她的。”她抬起头,“零零经济状况不好,用钱的地方多。”
“刚刚为什么不说?”
“零零不让我说。”
是这样么?边何皱着眉毛,看向面前的女孩。叶微瑄曾说,陶涂涂喜欢传闲话,什么秘密都守不住。无独有偶,马暗尘也形容对方是“大喇叭”。
“楚零为什么不让你说?”边何问道。
“你这人好烦啊!为什么喜欢刨根问底呢!”
看陶涂涂的表情,对方可能想把他轰出去了。“这是我的工作。”
“成,我告诉你为什么。零零不想让锵然知道,明白吗?她不想让锵然知道她过的很艰难。”陶涂涂有些生气,声音越来越大,“真是的,那个傻丫头到底背负了些什么啊!”
“听你的意思,对于楚零的死,顾锵然难辞其咎啊。”
“我没这意思。”
“楚零背负什么了?”
“背负什么?为了顾锵然,租一整套房子。以她的经济情况,她该找人合租的。她还要送顾锵然生日礼物。锵然也是的,明知道女朋友经济条件有限,怎么就能心安理得的接受呢?”
“恕我直言,那恐怕是恋人间你情我愿的事。”边何摇摇头,他不认为对方说的这些会导致楚零的割腕行为,“楚零送过顾锵然什么礼物?”
“很多啊,比如……篮球鞋。”
他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锵然也是搞笑,有了新鞋还穿旧鞋,完全不了解零零的心意。”陶涂涂仍然在抱怨,“说真的,我瞧不上锵然。他做朋友没问题,但不适合当男朋友。窝囊不说,还妈宝,零零简直就是在养儿子。”
边何咳嗽了一声,有点想笑,虽然他知道不合适。
“马暗尘还不错。”陶涂涂话锋一转,语气也渐渐缓和,“可惜啊,就是有点渣,又渣又深情的。小瑄和他谈过,结果被劈腿了。要我说,他和我挺配的,我能治他。”
天,陶涂涂是怎么说出这句话的,语气是那么的自然。边何目瞪口呆地盯着对方,差点忘记自己来的目的。他一时语塞,挠了挠眉心的位置,深吸一口气。
“我知道的就这么多。至于零零为什么自杀,是你们警察的工作,不要在为难我了。”
“你说的对。”边何没有反驳对方。他看了一眼时间,两人聊了将近一个多小时,“和你聊天很有收获。”面前的咖啡还剩一口,他举杯一饮而尽,凉了的味道有些苦涩,“总之,谢谢你的配合……和咖啡。”
“不谢。真的有收获嘛?”
“有啊。楚零生活不易,我替她感谢你的善良,在她困难的时候慷慨解囊。而且……楚零去世后,你也没有向对方父母要回那些钱。很厉害。”
边何的感谢是发自内心的。陶涂涂拧紧眉毛,别过脑袋。“哎,你别这么说。”她小声嘟囔,“小瑄也很善良,让零零去她的家里住,这点我可做不到。”
“良善无高低之分。不可否认,小……叶微瑄也是一个善良的人。”
“行啦,别在这儿评价我们了,你也没多大呢,不就比我们大……”她重新审视边何的脸,虽然很精神,但肤色稍暗并且有些粗糙,长相老成,“十岁?”
“我才26岁!”——他在心里抗议,只是没说出口。他站起身。“我就先走了。以后可能还会找你,我想我还是有必要和你提前打一声招呼,届时请你配合。”
“这案子没完了?”
“要对任何逝去的生命持有谨慎的态度——这话是我师父说的,对不明不白逝去的生命,我做不到视而不见,找到真相是我的使命。”他淡然地说道,“好了,就不打扰了。”
陶涂涂若有所思地站在原地,他微微颔首,向门口走去。
“等一下。”边何被叫住了,“既然来了,就别空手走,我送你个礼物。”
“什么?”他不明所以地回头。才认识就要送礼物?
“不用想太多。你是不是懂陶瓷?”陶涂涂反问他。
“略懂一二。我老家在南方,小时候去过几次‘瓷都’。”
“难怪啊,不仅能分辨出陶瓷制品,还知道查看底款。”
“你注意到了。”边何笑了笑。
“跟我来。”陶涂涂走向客厅一侧,边何跟在身后。这时他才发现,陶涂涂一个人住在三室的房子里。“我爸是陶瓷匠人,天天跟泥巴打交道。现在买瓷器的人不多了,生意不好做,我打算帮他拓宽销售渠道。”她推开书房的门,“没准过阵子你就能在平台上看见我家产品的直播。”
“太好了。能进吗?”
“进来吧。”她蹲在一个米黄色的纸箱旁,掀开盖子,里面全是小件的陶瓷制品,“稍等哦,我挑一个适合你的。这东西不贵,你不用有负担,几十块钱的事儿。”
“这么便宜?”
“是啊,批量生产,成本不高。但这些不是我爸做的,是他的学徒们做的。我不建议他们卖太贵,老祖宗的手艺和文化要接地气才能获得更好的传播,别被价格限制了门槛。文化有传承,传承有价值。”
边何“嗯”了一声,表示认同。叶微瑄曾不止一次和他说,陶涂涂只是表面没心没肺的,实际不是。现在他能理解对方说这话的意思了。
“这箱没好看的。”陶涂涂嘟囔着,蹲到另外的箱子前。
边何说了一句“不着急”,看向别处。不到十平米的书房堆满大小不一的箱子,不出意外的话,里面都是各式各样的瓷器。房间能够称为工作学习的区域只有几平米,由整面墙的书柜和靠窗的书桌构成。陶涂涂的书不少,几乎填满书柜。桌上放着笔记本电脑、一摞海外客户的资料,以及几本书。
那是……他注意到什么,下意识地瞥了一眼陶涂涂。对方翻找的认真,叮叮当当的,根本没有关注他。
她怎么也有同样的牛津词典,边何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书桌上。词典的书芯有些褶,但表面落了灰,疑是有阵子没用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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