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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邢尘所预料的那样,这朵习惯了春日暖阳的娇花根本受不了纯阳宫寒冷的风雪。
等傅无忧身体状况恢复过来,邢尘就带着他启程了,师尊还在等着他的消息,邢尘不能耽误太久。这一路上,邢尘偶尔骑马,大部分时间则是御剑赶路,傅无忧是陆生植物,讨厌长时间在半空中飞行的感觉,因此每当邢尘召唤出佩剑的时候,傅无忧都会第一时间变回原形,以一朵小花的形态钻进邢尘的口袋里。
起初这口袋还能让他待一待,但随着路程越走越远,周围的气温也愈发冷了,傅无忧冻得直打哆嗦,他的阵地也从口袋转移到邢尘胸前的衣襟里,只是当他还想往里衣内侧钻去汲取更多温暖的时候,邢尘终于放弃御剑飞行把他抓了出来,连同买好的御寒厚衣和暖手小炉,一起丢进了马车里。
深知傅无忧有多怕冷,邢尘专门挑选了最厚的衣裳,等傅无忧暖暖和和地从马车里钻出来时,他整个人裹得像球一样,尤其是绕在脖颈周围的那一圈毛领,不仅给傅无忧显得更加脸小,看上去都快把他埋在里面了。
邢尘早已习惯了这风雪,再加上有真气护体,即便要他**上身也算不上是什么难事。然而傅无忧却担心得很,邢尘坐在外面赶车,他总要时不时把自己的手炉从帘子后面递出来,想着能拿给邢尘暖暖手也好。然而邢尘这呆子根本不懂他的意思,见傅无忧把手炉送出来,还以为是温度不够,于是重新填上几块新炭火运真气引燃,又把手炉给傅无忧还了回去,临了还特意把门帘掖紧,防止有冷风会吹进车厢里去。
这手炉是他特意送过去的,邢尘给他又送进来干嘛,而且用真气加热过的手炉烫得都快捧不住了,拿衣服包裹着都嫌热的程度,傅无忧真是又气又觉得好笑,但也没再说什么,用衣服裹了手炉抱进怀中,心里熨烫。
马车停靠在山门前,有洒扫的侍童见是邢尘回来,紧忙扔了扫把进去禀报,不一会儿,一个稍显年长的女子带着一群小萝卜头跑了出来。
“是师兄!师兄回来啦!”
“师兄有没有给我带好吃的!”
“师兄你终于回来啦!”
见他是驾车回来,大师姐起初还觉得有些新奇,毕竟邢尘讲究轻便,若有事需要出去,大部分时候都是一把剑,一匹马,几个储物袋随身,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但一想到他们纯阳宫的铁树可能是开了花,再看看马车,大师姐更震惊了。
乖乖,这小子该不会出去一趟就学会拱白菜了吧?这是还把白菜给带回来了?
一群小萝卜头给邢尘围了个水泄不通,又个调皮鬼直接钻进了车厢里,正正好与坐在里面的傅无忧对上视线。
“啊!有个好漂亮的姐姐!”
调皮鬼一声大喊,所有小萝卜头都一股脑地挤进去争着抢着要看。
“哪里有漂亮姐姐!?”
“真的耶!师兄带回来一个好漂亮的姐姐!”
眨眼间,被小萝卜头们围着的人换成了傅无忧,听他们左一句姐姐右一句好漂亮的各种夸赞,大师姐激动地攥紧双手。
好!真的是白菜!还是个漂亮白菜!铁树出息了!
不过当邢尘把小师弟和小师妹们都赶走,牵着傅无忧的手带他走下马车后,大师姐悬着的心还是死了。
她满怀期待的白菜不仅是妖,还是个男的。
大师姐掩面,欲哭无泪。早在接到邢尘传书时她就该知道的,事情怎会像她想象的那样顺利又简单。
——
把傅无忧托付给大师姐照看,邢尘先去给师尊奉茶。
邢尘的师尊已是期颐之年,霜鬓鹤发,却身形挺拔如古松,周身灵力充沛,深厚又霸道的修为散发着无形威压,他抬眼时,仿佛连风雪都会纷纷绕开避其锋芒。
先是将旧友交付给师尊的东西与一封信交出,又将自己此次下山遇到的事情逐一讲述,唯独在即将说到与傅无忧有关的事时,邢尘顿了一下,将事情简单概述过去。
“徒儿此前在扬州附近救了一株已化人形的灵草,耽误了回程时日,还望师尊恕罪。”
邢尘躬身作揖告罪,他师尊却笑了,端起邢尘奉的茶浅啜,没让邢尘直接起身,而是提点了他一句。
“此妖内丹纯净,可助你飞升。”
此话一出,邢尘瞳孔猛地一震,很快又镇定下来,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师尊。
邢尘之所以会隐瞒与傅无忧有关的事没细说,与他这些日子以来发生改变的心境有关。
若说起初邢尘对那枚内丹势在必得,他的一言一行都是为了讨好傅无忧以求换他内丹,如今的邢尘则更多是为了傅无忧本身,原定每日仅有三次的牵手规矩早已不知被何时打破,除此之外,他会担心路途太长那小花要觉得枯燥,又会担心风雪寒冷那小花要受不住冻,他总会不自控地去探究傅无忧是否吃好,是否睡好,是否开心,看傅无忧伸手接住雪片时露出灿烂笑容,邢尘也会不自觉地被带动着扬起嘴角。
等意识到这些事的时候,邢尘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关于内丹的事了。比起内丹,他如今在乎傅无忧要更多一些。
邢尘明白,这样继续下去要误了正事,师尊特意提点,恐怕也正因如此。
然而……
邢尘心下仍存有犹豫,久久未曾给出回应。
“去无上峰将剑诀重新修炼三遍,自己好好想想。”最后留下一句话,师尊将茶盏搁置回桌面,不再多看邢尘一眼,转身离去了。
无上峰,乃纯阳宫的禁地,那山峰上积满千年寒冰,呼出一口气都能凝结成冰晶,通常都是有弟子受罚时才会被安排到那里去,哪怕邢尘已习惯了风雪,但若想抵御无上峰的寒冷,对他来说也不算什么轻松的事。
可邢尘知错,也甘愿领罚,他闭上双眼,弓着的身子再度弯了几分,低下头为师尊送别。
“弟子多谢师尊教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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