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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折回来了?”
门“咣当”关上后,夏珍珠高悬着的一颗被压迫的心终于放下来。
她松弛下来,软塌榻靠在枕垫上,若无其事地玩了会儿手机,正忘乎所以地沉浸放松,视线从手机屏幕上刚挪开……就看到站在自己床尾朝自己微笑的文书翊。
笑就算了,但总觉得很恐怖,很陌生,文书翊面部微微痉挛的肌肉走势完全朝着和平时的笑容相悖的方向,就像个提线木偶,好像脸上的任何表情是被拎着表情线提起来的。
笑得太夸张用力。
夏珍珠差点被吓得魂魄离体。
能别笑了吗,她害怕……
文书翊靠近她,俯下身趴在她床边,“知心姐姐”似的担忧的目光:“你还是太单纯,那么容易被骗。”似乎又想到开心的事,她忽然又笑起来,“不过没事,现在都好了。虽然不能处理事情的源头,但是解决了引诱带坏你的人,这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情了。”
夏珍珠:“……”
夏珍珠一脸茫然:“你说什么呢?”
不对。
文书翊刚靠近过来,她就产生了强烈的想哕的冲动。
怎么这么重的血腥味。
“你刚从屠宰场出来啊。”夏珍珠抚了抚胸脯,捂住鼻子。
还好没吃什么东西,不然真得吐出来点什么。
“你嫌弃我啊……”文书翊笑意僵住。
“没有没有!!”吸取了上次的经验,怕文书翊的敏感症又发作,夏珍珠连忙摇头,“没有这个意思,你身上血腥味太重了,就好像——”
话说到一半,夏珍珠忽然僵住。
结合文书翊刚刚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夏珍珠脑海里顿时浮现出诡异的念头。
就好像,刚杀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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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书翊又在笑,她脸上颧肌高耸,像两个圆鼓鼓的发面馒头:“就好像什么,怎么不说话了?”
夏珍珠却是一点笑不出来了,她不敢印证自己内心的猜测,黑漆漆的瞳孔定定凝视着文书翊的脸,从脸到脖子、上半身、胳膊,细细审视的时候,她看到她袖子上的血渍圆点。
彻骨的凉意顺着脊柱髓腔蜿蜒而上。
她猛地抓住文书翊的胳膊:“你把李俊哲怎样了?!”
“……”文书翊失去笑意,睁大眼睛,瞧着纯真又无辜,懵懂的残忍,“你那么关心他干什么?我们不才是最好的朋友吗?”
这是纠结这种事的时候吗?
不过,文书翊平常那么老实本分的人,又计算得失,平时只是室友之间的矛盾她都担心引火烧身,一贯秉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准则。
杀人,她能做出那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吗?
“我那是关心他吗?我是关心你……!!”夏珍珠气得脸都红了,“我不是怕你意气用事做出点什么出格的事情吗?”
“……出格的事?”文书翊低头,怔怔地,“现在哪里还有出格的事,现在怎么做都不算出格了。”
“……什么意思?”夏珍珠眉头紧皱。
文书翊昂起头:“没什么,你不是问李俊哲吗,我现在就能告诉你,我把他杀了。”
“什么——?!”夏珍珠嗓音都劈了叉。
袖子上的血渍,果然就是李俊哲的……
“就在他的病房里。”
文书翊却格外冷静,甚至安抚起夏珍珠来:“这是他应得的报应,你别担心……”
“我看你真是疯了!”
夏珍珠完全冷静不下来,眼泪骤然涌出,不过俄顷就蓄满在下眼睑,汇成微型湖泊,看上去像是在眼球表面铸成一层波光粼粼的琉璃。
她跪坐在床上,双手拢住文书翊的肩头,眼泪掉下来,咸涩的汁液落进嘴里:“你也不是那么冲动的人啊,杀他一个混球干什么,他哪里值得你断送前程了!这是法治社会,你是不知道法律条文还是嫌自己活得太长了,食堂的饭不好吃你要去尝尝牢饭的,小孩子都知道杀人犯法你不知道?!”
“是他不尊重我在前。”文书翊冷脸伸手抹去她的眼泪,“侮辱我的人格,还带坏你,该死,我不后悔。”
“他带坏我什么了?”夏珍珠完全不明白。
“……”文书翊摇头,“人已经死了,不重要。”
像是上了断头台还供认不讳的死倔样子。
夏珍珠气得瘫坐在病床上。
“你是厉害了,有出息了。”夏珍珠无力地冷哼。
文书翊不做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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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体呢?”
“床上躺着。”
“……”
“你其实就是不想活了对吧。”夏珍珠已经无话可说了。
作案完,尸体大喇喇地摆在床上,也不作任何处理,好歹把尸体剁成尸块装在袋子里喂狗呢。
这是**裸挑衅警察呢?
“那你杀了人又跑到我病房来干嘛,邀功呢?还是顺道把我也杀了。”
“就是想来看看你,没别的意思。”文书翊乖戾地说,“我一会儿就去自首。”
“……”夏珍珠转过脸去不看她,“你还是回家去看看你爸妈吧,出了这么大的事,家里出了个杀人犯,想想怎么面对他们。”
“……”文书翊坐到她床边,强行对视,“我不会是特殊的那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监狱要装我一个绰绰有余,装这个城市的人,装不下。”
“你以为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会和你一样吗?”
“所有人当然不会,但是成千上万个,会的。”
文书翊冷静地诡异,夏珍珠觉得她是彻底疯了,两人离得很近,双眸紧紧盯着彼此,对峙。
“你到底卖得什么关子?”夏珍珠眼眶和眼睛里都泛着红,她都有点崩溃了。
“我——”文书翊垂眸,突然的心虚,后撤说道,“上次来的那趟,把你的手环带走之后,我也戴了。”
“脑子进水了你?”夏珍珠“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指着她,“你明知道这个东西危险,从我那拼死拼活要过去,转身自己就戴上?”
“先别管这些。”文书翊攥住她的手指,“你知道我最后在李俊哲那发现了什么吗?”
“什么?”
“手环。”文书翊说,“和你一模一样的手环。”
“……”
“你和他这些天近距离接触,你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文书翊突然急刹,蹙眉自顾自说道,“不对啊,他那种摆阙的人,有这种东西怎么会忍住不炫耀?”
要是向夏珍珠炫耀了,那夏珍珠这个深谙其危险性的受害者又怎么会不对李俊哲说明它的利弊。
“不用猜了,我知道。”夏珍珠打断她的推断,“我甚至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有的,谁送给他的。”
“——你?!”
“就这几天,一个挺年轻的男人。”夏珍珠提起他的时候语气不自觉放柔放轻,“她妹妹把李俊哲打了,他作为哥哥来善后的,赔礼道歉的时候带了一大堆高档货,补品什么的一大堆,包括李俊哲点名要的当下盛兴的电子产品,里面就有这个。”
“想来也不是故意的,那你没告诉他?”
“没有。”
夏珍珠脸色平静,半边脸隐匿在阴翳里:“毕竟这种东西也有概率性,刮彩票一样,不一定中奖。即便有,我也不愿意插手别人的因果,大家各自承受就好了。”
再说了,李俊哲也是都戴上了才过来给她显摆的,她要劝也来不及了,还不如让他高高兴兴带着,还能提供点情绪价值。
“……”
“……”
两人面面相觑。
夏珍珠也是在赌,倘若那个手环真的是和她内芯一样的,那作用功效肯定也是,她原本是打算静悄悄旁观李俊哲受到那个东西的惩处的。
惩罚不会轻。
按他那个尿性,他怎么着也会落得个不怎么美好的下场。
只是她没想到文书翊会来这么一出。
这下好了。
杀人偿命,还没大学毕业享受花花世界呢,就要进去蹲局子吃牢饭了。
死不死的不知道,劳改的时间都要比在外边的时间长了,就因为这样的人渣。
“咱们两个中奖绝缘体质,你以为这种事儿只会落在咱们头上吗?”文书翊双手环胸。“手环肯定不会只有这么几个,按照这个中奖的频率,我估计很快整个城市都要沦陷,性情比我暴虐的人多得是,到时候暴动大乱,监狱塞得下吗?”
“……”
“塞不塞的下那么多人我不知道,肯定是塞得下你。还有,你不觉得我们在这里用这种‘家常便饭’的语气讨论这种人命关天的事情很荒谬很儿戏吗?”夏珍珠皱着脸。
“我还在想,要不要给明天上课的老师请个假?”
文书翊为难道。
“……”夏珍珠一脸愕然。
“???”
“你不会这个时候了还在考虑扣不扣学分这种事儿吧?!”
“我是学生啊。”
……
林疏电话打过来的时候,裴喆和沈洄昀正在飙车急速回研究所的路上。
电话那头传来林疏平静中掺杂着担忧的嗓音:“你们没出什么事吧,沈洄昀去接你怎么那么久?”
“呃——”裴喆瞥向肘着方向盘的沈洄昀,对方警示性地飞来一记眼刀。
“遇到点事儿,马上回去了。”裴喆摸了摸鼻子,“你电话打过来的时间挺巧,我刚想给你说事儿来着,我们刚在医院,里面一个病房出命案了,我们在现场发现了手环,应该是院长手环的复制品,不知道是不是死者生前佩戴的还是杀人犯故意或者不小心留在那儿的。”
“哔——哔——哔——”
林疏那边突然传来一阵长鸣不休的警报声,截住了林疏的话头。
因为裴喆这边放的免提,沈洄昀清晰地听到了警报声。
林疏语气严肃:“出事了。”
沈洄昀狠踩油门:“等我,马上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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