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隙闭合的刹那,七星剑腕间的佛珠突然绷断。十八颗紫檀珠子滚落在地,竟在青砖上砸出十八个深不见底的小孔——那是方才喜堂的地基。他低头时,看见其中一颗珠子里浮着半张褪色的庚帖,墨迹是东瀛的假名混着简体字,像两个时代被强行缝在一起的伤口。
修正主义者在符咒捆缚中剧烈挣扎,和服下摆不断渗出黑色的雾气。“放我走!这里不止一个空间!”那人喉咙里发出非人的嗬嗬声,“你以为破了喜堂?那只是其中一个...它们靠时间残片活着!”
话音未落,周遭的景象突然开始剥落。原本坚实的地面化作流动的墨汁,将他们拖向另一片混沌。七星剑足尖点在最后一颗未坠的佛珠上,刀身完全出鞘,北斗七星纹连成一道完整的光轨。他看见远处浮现出无数重叠的宅院剪影:有的挂着华国的红灯笼,有的悬着东瀛的注连绳,而所有剪影的中央,都立着个穿嫁衣的模糊身影。
“规则七:不可同时见两国之礼。”他突然想起古籍里漏看的注解。修正主义者身上的江户官服正在溶解,露出底下穿着的红肚兜,肚兜上绣的却是八岐大蛇纹样。七星剑指尖掐诀,将三枚铜钱按在对方眉心——那是华国的五帝钱,边缘却刻着东瀛的十二地支。
铜钱入肉的瞬间,修正主义者发出凄厉的惨叫。无数记忆碎片从他体内喷涌而出:有江户时代的焚书火光,有现代博物馆里被篡改的展品说明,还有一个穿中山装的老人,正将七星剑的仿制品塞进玻璃展柜,标牌上写着“东瀛古刀”。
“这些是你篡改的历史?”七星剑的刀背拍在对方后颈,却在接触处感到一阵灼烧。他低头,看见自己的刀身正渗出细密的裂纹,像是承载了太多时空错位的重量。而那些记忆碎片在空中聚成漩涡,最深处浮着面铜镜,镜里映出的喜堂正在重演——这次的牌位上,左边刻着他的名字,右边是空白。
红嫁衣的影子从镜中飘出,这次梳着华国的双环髻,却簪着东瀛的珍珠钗。七星剑挥刀劈开镜中伸出的手,却见刀刃上沾的不是血,是半干涸的墨汁。“你不是要冥婚。”他突然明白,“你是要把两个时空的历史,钉成一桩无法离婚的婚事。”
嫁衣的袖子突然暴涨,卷向修正主义者。七星剑反手将人推出去,自己却被袖子缠住手腕。布料接触皮肤的刹那,他听见无数重叠的叹息:有华国女子的呜咽,有东瀛巫女的咒唱,最后都汇成一句清晰的话:“时间乱了,就得有人缝补。”
刀身的光轨突然逆向流转。七星剑任由符咒被嫁衣撕碎,指尖抚过刀镡上的北斗纹——那是当年匠人特意留的后手,华国的星图里藏着东瀛的历法。他将灵力灌入第七颗星的位置,刀身瞬间迸发出刺眼的白光,将所有记忆碎片钉在半空。
“以北斗为界,华归华,和归和。”他沉声道。白光中,焚书的火变回竹简,篡改的标牌渗出墨汁,而那个穿中山装的老人,手里的仿制品正化作齑粉。修正主义者在光中逐渐透明,只留下一声不甘的嘶吼:“你也在改变历史!”
七星剑没有回头。他看着铜镜里的喜堂彻底崩塌,牌位化作漫天流萤。最后一只萤火虫停在他刀鞘上,翅尖带着“某氏女”牌位上的字迹,在冷光中烧成一粒星砂。
佛珠的小孔开始愈合,青砖恢复如初。他弯腰拾起那半张庚帖,指尖用力便化为飞灰。裂隙再次张开时,他拎着已经失去实体的修正主义者残骸,刀鞘上的七星纹终于冷得像块普通的金属——仿佛从未被任何时空的温度灼伤过。
只是踏入正常时空的刹那,他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极轻的道谢,分不清是华国的方言,还是东瀛的腔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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