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伤的第三天，鹤丸国永总算被允许离开修复池。他踩着药研特意准备的软底木屐，第一件事就是往库房钻，把藏了半年的痒痒粉找出来——目标是三日月宗近的酒壶，以及药研那瓶写着“严禁触碰”的特级麻醉剂。
“鹤丸先生，您的康复训练时间到了。”药研的声音像定时闹钟，准时从库房门口传来。少年手里拿着弹力带，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记录板，显然是算准了他会在这里搞事。
鹤丸把痒痒粉往怀里一塞，转身时脸上已经堆起无辜的笑：“只是想找本书看看而已，药研要不要一起？”
药研没接话，直接把弹力带缠在他手腕上：“今天的任务是拉伸灵脉，每组二十次。”他盯着鹤丸做了三个动作，突然伸手按住他的脊椎，“这里的灵力流动还很滞涩，是昨天偷偷去爬树了？”
鹤丸的动作顿了顿。昨天趁药研去给大俱利伽罗处理伤口时，他确实爬上了天守阁的屋顶，想往石切丸的经卷里塞片枫叶——结果被风吹得差点摔下来，幸好抓住了屋檐的排水管。
“只是吹吹夜风而已嘛。”他试图蒙混过关，后背却被药研用指关节重重敲了一下。少年的镜片闪着寒光：“再撒谎，我就把您的苹果糖全换成苦瓜味的。”
这话比审神者的命令还管用。鹤丸乖乖拉完弹力带，看着药研在记录板上打了个勉强的勾，心里却在盘算着新花样——比如等会儿把药研的白大褂扣子换成会发光的萤石扣。
午后的阳光透过走廊的木格窗，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鹤丸披着大俱利伽罗送来的羽织——少年嘴上说“顺手多带的”，耳根却红得像祭典的苹果糖——往庭院走，正好撞见三日月宗近在树下打盹，酒壶就放在手边的石桌上。
机会来了。鹤丸踮着脚走过去，刚要把痒痒粉撒进酒壶，手腕就被老人轻轻按住。三日月睁开一只眼，银白的睫毛在阳光下泛着光：“鹤丸殿要是想尝新酒，直接说就好啦。”
“谁要尝你的酒啊。”鹤丸嘴硬着，手却诚实地摸向酒壶的盖子。三日月笑着松手，看着他给自己倒了半杯，酒液刚沾唇，就听见药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鹤丸先生！您的体质不适合饮酒！”
鹤丸吓得把酒杯往石桌上一放，酒液溅出来，在桌面上晕开小小的圈。药研拿着记录板快步走来，看见酒杯时眉头皱成了川字：“看来今晚的安神剂得加倍了。”
等药研气呼呼地走了，三日月才慢悠悠地给自己倒了杯酒：“鹤丸殿这性子，倒是和年轻时一样啊。”他望着天边的流云，突然轻笑出声，“不过能看见你这样闹，倒是比寂静的神社好多了。”
鹤丸的动作顿了顿。他想起梦里那些空荡荡的神社，那些对着他笑的晴天娃娃，突然觉得手里的酒杯有点沉。三日月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往他杯里又添了点酒：“偶尔示弱也没关系哦，毕竟大家都在呢。”
傍晚的训练场上，大俱利伽罗正在练刀。黑色的刀光劈开夕阳，带起的气流吹动了站在栏边的鹤丸。少年收刀时看见他，动作顿了顿，把手里的水囊扔过来：“还有力气站着，看来恢复得不错。”
“要不要来比划比划？”鹤丸接住水囊，故意晃了晃里面的液体——他往里面加了点酸梅粉，酸得能让人皱眉。
大俱利伽罗瞥了眼水囊，突然转身往反方向走：“你的灵核还没好全。”走了两步又停下，“等你能打赢药研再说。”
这话戳中了鹤丸的痛处。他对着少年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却看见大俱利伽罗的手在身后悄悄比了个“加油”的手势，虽然快得像错觉。
夜幕降临时，鹤丸总算找到了实施计划的机会。药研去厨房帮烛台切光准备晚餐，白大褂就挂在诊疗室的挂钩上。他溜进去，飞快地把所有纽扣换成萤石扣，刚要溜走，就看见桌上放着药研的笔记本。
本子摊开的那页画着人体经络图，旁边用小字写着“鹤丸先生灵核修复方案”，还标注着“对苦艾草过敏，需换成薄荷制剂”“喜欢苹果味，可在药剂中添加少量果汁”。
鹤丸的指尖顿在半空。窗外的月光照进来，在字迹上投下淡淡的银辉，那些密密麻麻的标注里，藏着比记录板上更细致的关心。
他默默把纽扣换了回去，转身时撞见站在门口的药研。少年手里端着托盘，上面放着两碗红豆汤，看见他时愣了愣：“您在这里做什么？”
“来看药研有没有偷偷给我准备苦瓜糖啊。”鹤丸笑着接过红豆汤，舀了一勺发现是温的——不烫也不凉，正好是他喜欢的温度。
药研没说话，只是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弯了弯。远处传来狐之助的叫声，大概是在催大家去前院集合，据说审神者带了祭典剩下的烟花回来。
鹤丸喝着红豆汤，看着药研收拾诊疗室的背影，突然觉得比起恶作剧，这样的日常好像也不错。灵核的位置传来暖暖的感觉，比修复池的灵力更舒服，大概是因为混着苹果糖的甜，红豆汤的暖，还有那些藏在硬邦邦的话语底下的温柔。
“明天要不要一起去摘柿子？”他突然开口。后院的柿子树熟了，挂满了橙红色的果子，正好适合用来...好吧，其实只是想找个借口，让药研别总盯着记录板。
药研的动作顿了顿，回头时脸上带着难得的笑意：“如果您今天的睡眠监测达标，就可以。”
鹤丸举起空碗：“保证睡得比三日月还沉！”
窗外的月光淌进屋里，落在两人的影子上，像把所有的喧嚣和伤痛，都泡在了这碗甜甜的红豆汤里，慢慢酿成了安稳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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