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茗忍不住吐出一口瘀血,喘息着抹掉了血迹,唇角扯了扯,这是灵力枯竭还强行运转的反噬,不仅五脏六腑都在疼,还容易折寿。
口袋已是空空一片,就好像现在的她没了退路,她眼含嘲讽,神色睥睨。
风扬起血色的衣摆一角,围作一圈的人见状,领头的喊道。
“你不过是元婴期的修为,仗着血脉灵根才强撑至此,再这样下去,你怕是连筋脉都要被废了。”
“倒不如把东西交出来,我们好交差也能留你一命,两边都不必如此难堪,如何?”
但他们藏不住眼底的杀气,这样的天才不能收入自己门下便就只能杀掉。
只是这硬茬子搞不好会鱼死网破。
江茗微扬着下巴,啐了口鲜血,眼角眉梢都是冷讽。
“没有就是没有,不怕死的本姑娘可以送你们一程。”
乾坤袋传来饕餮懒洋洋的声音。
“你已经撑不住了,跟我打的时候你怎么废话没那么多?”
“放爷出来,全部都一爪子直接拍飞。”
江茗叹气。
“要是真把你放出来,那就是跳进黄浦江也洗不清了。”
“你还是待里面吧,千万别出来,不然我这顿围殴怕就是白挨了。”
顾余岚几乎整张脸都埋进了她颈窝,脸色苍白。
“好疼。”
江茗愣怔了一瞬,才想起他们同痛感,只是她屏蔽痛觉,自己没有感觉,那顾余岚即使没受伤,也是替自己承受了一部分痛。
顾余岚挣扎着要下来,被她拉住。
“别闹,打完就送你回去。”
只是真的还能回去吗?顾余岚默默地想,不再有所动作。
紧接着江茗剑直对方。
她笑得邪气,因此,血污的面容中一双眼眸璀璨生辉。
“是一个人来,还是全上?”
只是眼底杀意肆虐。
周遭的人谁都不愿意先去做那个先行的替死鬼,毕竟她现在就是强撑,但依旧不可小觑,只要把她耗死,对于活下来的人说都是赚的。
江茗见没有人愿意上来,准备动手时,顾余岚不知何时弄断了绳结,挣扎着下来。
一群人见缝插针,一起围攻了上来。
江茗一时顾不上他,剑在空中翻转,杀意凛然。
只是这围攻下来,人又死了个七七八八,江茗单膝跪在地上,一手撑着剑,止不住吐出鲜血。
眼前一阵阵发黑,耳鸣声嗡嗡作响,她喘息着,嗓子里又涌上一股腥甜。
还剩下十几人,一阵骚动,想一拥而上,灵力耗尽,清白也变回了原型,化作一道白光,戴回了主人的手腕上。
恍惚间江茗似乎看见了血色的蝴蝶,便就昏了过去。
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剥离了出去,一缕圣洁气息在身体四散开来。
两个人在吵架。
昏迷的江茗似乎又看见那抹浅淡的魂体,是那抹上古神的残魂。
是圣洁强大的远古气息,令人胆颤的威压。
魂体似乎凝实了一点,隐约能看清她的五官,江茗有些惊愕,不知是巧合还是什么,这样貌跟她长得有几分相似。
她垂下眼睑,浅淡的睫毛微微颤动,像松针上簌簌掉落的雪,如同清冽初冬。
眼眸如一抷清泉剔明透彻。
江茗挑眉,没有半点对神明的尊敬。
“我这是死了?怎么就又看见了上古神仙。”
她轻轻叹息。
“那你想活吗?”
江茗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死得其所,也不算丢人,活着也艰难,所以死了最好”
魂魄似乎弯了唇角。
“这不是你的躯壳,你自然没有归属感,自然无所畏惧。”
江茗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声音也不自觉冷了下来。
“你还知道些什么?”
“过去,将来,结局。”
江茗嘀咕一句。
“故弄玄虚。”
“所以你到底想干什么?你不会是想激励我奋发图强,逆天改命?”
“那就算了,我没那主角命运也没那主角心,从累死累活的事情,谁会干。”
残魂悠悠道。
“有一点你说得对了,但不是让你成为所谓的主角。”
江茗不明所以。
“听不懂,你到底想要我干什么?”
残魂带了一点释然的笑意。
“我想,我的残魂和你融合,但你的身体是承受不住神魂的,灵根血脉会一点点衰败,随着你用神力的程度入不敷出,到最后侵蚀你的五脏六腑。”
“神力强大,但可以直接解了你当下的困境。”
“放心,衰败的时间很长,只要你不极端地滥用神力,活个五十年不成问题。”
“你本来就没想活,但用我的力量成全你的想做的事,或许你会更想活下去一些呢?”
江茗一时语塞,迟疑道
“那你的魂魄跟我融合,是不是你就会……”
她接下了江茗的话。
“魂飞魄散,我的力量全权交给你。”
江茗忍不住问。
“为什么?且不说我愿不愿意,你为什么要怎么做。”
残魂笑了。
“如果你真的想知道,那就做好你自己,那么我付出一切就都是有意义的。”
“永远不要放弃找回你自己。”
江茗思索,在她看来这所谓意义对于她来说有种说不上来的诡异感,她不是她还能是谁?
这所谓的残魂似乎跟她有莫大的渊源或者说跟原装芯有关系,但她又认出自己不是原装芯所以这事不成立,她越想越乱。
索性摇了摇脑袋,甩掉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得到神力,说不准就能毁掉魔珠直接完成任务,至于负作用,她都回去了所以跟她没太大关系。
这对于她来说是百利无一害的筹码,说不准很快就能做完这所谓的任务。
江茗答应了下来,白送的主角福利,不拿白不拿。
残魂迅速化作一道月白色的光,没入她的体内。
很快魂魄传来被撕裂的痛苦,活像有人把她掰开揉碎,要不是魂魄形态,她非要把嗓子喊破不可。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天还是一个月,她对外面的感知几乎没有。
魂魄隐隐作痛,但一股强大汹涌的力量在她的魂内流转,是不破不立的代价。
破碎间她似乎看到一些零碎记忆,一会沈瑞骞的脸在她晃,一会是她跪下拜师,徐景一脸不服在旁边看,这些记忆陌生又熟悉,是她不曾看到的。
*
天空苍茫。
在一片尸山血海之中,谢颜精巧的绣鞋踩在地上男人的胸口处。
“去跟你们主子回话。”
那人一脸惊惶,连滚带爬跑远了。
这里到处都是残骸断臂,碎裂内脏,灰败的岩石染上血迹形成暗红色,偶有几声鸟鸣,除此之外更显得萧条萋萋。
顾余岚打横抱着怀里血人似的江茗,血顺着手臂滴滴答答砸在乱石上,转身就走。
谢颜嬉笑道。
“怎么快就要走啊,之前不是说要杀了她吗,你现在又在做什么?”
顾余岚脚步一顿,苍白的唇间吐出几个字,像粹了寒冰。
“你算什么东西?”
“东西你拿到手了就赶紧滚。”
谢颜敛下嘴角,眼神冷了下来。
“你这又是何必,在宗门里装久了真以为从良了?别忘了你这半魔的血脉。”
言下之意两人都心知肚明,天上鸟跟地下泥的区别。
“你现在怜惜她,等到时候她未必会怜惜你。”
顾余岚却像没听见一样快步离开,只是那抱着人的手却在轻微的颤抖。
*
山清水秀,矗立着一家客栈。
一间厢房内,摆设简单陈旧。
顾余岚正颤着手给床上的人撒下白色的粉末,一道狰狞似蜈蚣的伤口在胸口处蔓延开来,白衣勉强半遮半掩着。
床上那人脸色苍白,气息微弱,漂亮的眉目锋利感褪尽,像是化成雪的冰,脆弱又颓美。
顾余岚给昏迷的人拢了下衣服,她的体温有些低,握着她的手,明明自己的温度也很低,竟也生了几分烫意。
几乎是瞬间让他想起在榷山上尸山血海般的场景,她强撑着也不愿意放弃,生杀出一条血路。
月牙似的吊坠他用手指摩挲着,心里生出无限复杂的感情,这是跟过去唯一有联系的遗物,本来以为早就粉碎了个干净,却又失而复得。
顾余岚拉起她的手,心里有什么东西在蔓延发热,占据他所有思绪,他用力闭了闭眼,极力克制住理智才能将那些话咽下。
少年在她的手上盖了层帕子,努力克制着,只轻轻烙下一吻
*
再次醒来时,模糊间她看见一道伶仃的影子站窗前,半扇窗户照进来些阳光,房间内并无多少摆设,干净整洁。
枕边放着她的东西,
见她醒了那身影连忙走了过来。
江茗只感觉到头疼欲裂,嗓子干哑说不出一个字,胸口处的伤口因她的动作迸裂开来,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
顾余岚在旁边倒了杯水,递到了她的嘴边。
“你伤口还没好,还是不是有大动作的好。”
江茗一愣,不习惯这样亲近的动作,她抬眼看了顾余岚一眼,神色平静似乎像在做一件很正常的事,但实在是太渴了,还是顺着他的手喝了一口。
江茗神色恹恹的,体内的魔珠果然不见了。
“这是哪里,我昏迷多久了?”
顾余岚一个接一个回答。
“这里是凡间的客栈,你已经昏了三天了。”
“谢颜在你昏迷后就出现,把那些人都杀了,然后在你身上好像取了点东西就走了。”
“我趁乱把你背了回来。”
这些事江茗并未背着顾余岚,他亦是听了一些。
这些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江茗心道怪不得连灵力都吸收不了,身上神力运转,胸口的伤口似乎好了些端起水又喝了几口。
袖子晃荡,这才注意到她身上的衣服被人换了,是过分宽大的雪白亵衣。
“我衣服又是谁换的?”
顾余岚后知后觉难得红了耳尖
“你……浑身都是血,客栈不愿意收,我才……”
江茗用力闭了闭眼。
“可以了别说了。”
怎么就落魄到如今这步田地了。
气氛一时间很尴尬,江茗想起身,顾余岚却率先出声。
“粥快好了我去看看,徐师兄一直在找你估计下午就能到。”
那背影颇有落荒而逃的意味。
江茗揉了揉眉心,残魂的融合应该是很快的,为什么会昏迷三天,估计就是谢颜做的手脚。
有种加班加点,好容易拿到魔珠,甚至还可能找了销毁的方法,差那么一点点,业绩就上去了,结果方案被人中途撬走,签了别人的名。
想到这里她整个人都不好了了。
她便生无可恋倚靠在床头。
魔珠没了,最值得庆幸的就是顾余岚目前看来还是白汤圆。
顾余岚一直在她的身边,眼皮底下看着魔珠这事也不可能是他捅出去的。
如果是谢颜传出去的消息也不能够,时间上对不起来,一天时间不能够让那么多人都知道。
谢绮思和谢颜如果有关系的话。
那应该是谢绮思干的,一个外呼一个内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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