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宴景把许嘉清拉进怀里,又替他理了理头发:“清清今天在外面都玩了些什么?浑身脏兮兮的。”
白色衬衫上全身灰,裤子沾着细沙。
像是在外跑了一天的猫儿,眸子闪着光。
“没什么,就是看到几个小孩在打架。”
少年向来无知无畏,陆宴景皱了皱眉。
许嘉清将钞票塞进裤子口袋,脑袋歪在陆宴景肩上:“陆宴景,我们资助一个小孩读书怎么样?”
许嘉清看似桀骜张扬,实际和每个传统的人一样。固执的认为小孩一定要多读书,哪怕成绩不好,也要在学校呆到成年。
陆宴景捏着许嘉清的手,满脑子都是“我们”。
只要他开口,哪怕要自己的命,陆宴景都愿意给他。
温柔道:“好。”
“我让下面的人去安排。”
许嘉清看着车外的世界,今年的秋,来的快极了。
沥青路上全身枯黄的叶子,车轮碾过,碎了一地。
不知为何心下不安,坐起身子。两只手趴在车窗上,只露出个眸子去看外面繁华。
天色渐暗,路灯未亮。
黑色奔驰停在十字路口,那双眼,惊艳了一个少年的青春。
终于回到家,陆宴景拉着许嘉清去洗澡。
自从确认了关系,阿姨便再也没来过了。
淋浴声响起,陆宴景卷起袖子,拉开冰箱门。
切了辣椒炒肉,陆宴景一面用袖子捂住口鼻,一面小声的咳。
没一会许嘉清便出来了,穿着件宽松浴袍,倚靠在墙角。
他的眼睛望着锅铲,陆宴景望着他。
这时的他们,身份互换了。
许嘉清突然抬眸看他,打了个响指露出笑来:“陆宴景,菜要糊了。”
这时陆宴景才恍然低头,但一锅菜,全都黑了。
只得关了火,把东西全都倒进垃圾桶。
许嘉清拍他肩膀:“别做饭了,今天吃外卖吧。”
点了越南米粉,两人在茶几上吃。
从前的陆宴景从不会这样,但许嘉清向来追求舒服。
久而久之,陆宴景也被他带着跑偏。
两人吃着粉,陆宴景本想去问他下午为什么生气,可就在这时,外面传来落雨声。
顿时饭也不吃了,匆忙跑到阳台上,看雨拍打窗。
侧头招呼陆宴景:“快来,今天的雨好大。”
许嘉清将头贴在窗上,细细去听。
陆宴景过去,两人并肩。
许嘉清听雨,陆宴景看他。
他愿付出一切代价,让时光就此停止。他要和他的清清,地老天荒。
陆宴景解决了季言生的事,许嘉清继续呆在家。
但今天他没有一觉睡到下午,而是早早的起了床。
不知为何胃里一阵恶心,抱着马桶吐,却吐不出来啥。
摇摇晃晃倒回床上,缓了好一会,才又起床。
深港是南方,秋来依旧有些凉。
打开衣柜掏了件卫衣匆匆套上,随便洗漱两下,便出去了。
刚出门,就被冻得缩了缩肩膀。
将卫衣帽子戴上,他没有和陆宴景说要出门,也没有坐陆宴景的车。
来到昨天的药房,黄毛小孩不在。
许嘉清坐在台阶上,抱着腿等。
昨日刚落雨,秋来倒寒,许嘉清被吹得脸都红了。
打开手机看了又看,暗自去想,这小孩实在太不准时了。
张枫晓躲在对面墙角,直直望着他。
他好像被冻得不行,站起身子,轻轻的跳。
卫衣帽子遮住大半张脸,张枫晓看不清他的眼。
跳了好一会,又掏出手机看。
他已经迟到了将近三个小时,许嘉清没有吃饭,饿的久了,脑子晕眩。
缓了好一会,看到对面有家117。
张枫晓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在内心嘲笑自己。
终于从墙角出来,走到他刚刚站过的地方,呼吸同一片空气。
不过几秒,张枫晓就后悔了。
他为什么要躲在那里?
如果他不躲,他们就会在一起。
悔恨不及,蹲坐在地。
枯叶被风卷起,天又要落雨。
张枫晓闭着眼,将脑袋埋在胳膊里。
就在这时,有人踢了踢他的腿。
张枫晓一愣,抬起眼睛。
那人手里拿着一串关东煮,碗里有汤,氤氲着雾气。
张枫晓看不清他的脸,只见他的嘴一张一闭。
唇上沾了油光,亮晶晶。
他还在吃东西,猩红的舌,雪白的齿。
张枫晓感觉自己的心变得激动。呆呆望着他,想要站起。
结果却蹒跚跪倒在地。
他就像拜佛的庶民,想去求佛祖怜惜。
大雨骤然落下,把他的世界淹成废墟。
张枫晓膝行两步,抱着许嘉清的腿哭泣。
在哭什么?
他不知道。
在求什么?
他亦不知。
许嘉清蹲下身子,买关东煮时送了面纸。
他将东西放在一旁,抱住张枫晓,为他去挡落雨。
“哗啦啦,呼啦啦。”
许嘉清圈住他的头,轻轻拍打:“别怕,我在这里。”
“不会再有人欺负你。”
许嘉清为他擦干鼻涕眼泪,勾着肩,带他去了小店。
一碗混沌,一笼蒸饺,一盘拌面,足以驱赶体内寒气。
许嘉清看着他吃,闻到烟火味,总让他觉得有些恶心。
蹙眉揉了揉太阳穴,去听他讲属于他的故事。
这时的他才像个小孩,弓着身躯。
他说他的爹妈离婚,又各自再婚,他们都不要自己。
一直都是奶奶照顾自己,可是奶奶在一年前去世。
一面说,一面又要落泪。
他用力揉了揉眼睛,把泪水揉进心里。
不负责的爹妈一说到生活费,就推三阻四。如果选择了上学,就没法养活自己。
小孩有时会自带不自知的恶,他是没人爱的孩子,所以会被人欺负。
张枫晓因为打架,逃课赚钱填饱肚子被休了学,但老师留下了他的学籍。
许嘉清细细的听,一杯茶已见底。
他说:“你要回去上学。”
“黄毛,你必须回去上学。”
一股热流在张枫晓体内流淌,许嘉清起身去门口打电话。
不知说了些什么,在外面站立良久,然后挥挥手,招呼张枫晓过去。
雨已经停了,空气里带着泥巴土腥。
许嘉清将手放进兜里,嘱咐尚且年轻的他:“事情已经办好了,后天你就可以回去上学。”
好闻的香气若隐若现,许嘉清摸摸他的头:“但是在这之前,你得把你的头发染回去。”
张枫晓的发型从非主流黄毛变成了板寸墨发,许嘉清伸手摸了两下:“不错嘛,挺精神的。”
还未露出笑,就来了位穿着西装的男人。
张枫晓见过许多恶,将许嘉清拉至身后。
那个男人带着金丝眼镜,看他就像看一条癞皮狗,那人的眼里全是他的神明。
目光不移,微微鞠躬:“太太,先生让我来接您。”
张枫晓忘了他们中间隔着的世俗阶级,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许嘉清从口袋掏出钞票,塞进他的手心。
连谢谢都来不及说,他就被人护着带走了。
坐在车里,许嘉清摇下车窗笑着挥手。
沈不言看着他的脸,问道:“您很喜欢他?”
独处时,沈不言绝不称他太太。
许嘉清不看他,只是低头去玩手指头。
过红绿灯时,沈不言停下车,伸出手去摸他的脸。
许嘉清捏住他的手腕,面色不善:“沈不言,你不怕我回去告状吗?”
绿灯亮起,沈不言侧回身子。
镜片被折射一个角度,他说:“您会吗?”
许嘉清不由觉得好笑,靠在后座:“你为什么觉得我不会?”
黑色奔驰行驶到一个角落,沈不言下了车。
打开后座车门,把许嘉清逼到角落。
“您是准备告诉先生您恢复了记忆,还是准备告诉先生您要走?”
话音未落,许嘉清的手就瞬间掐住沈不言的脖子。
陆宴景给他喂药,却不知这药许嘉清曾经吃过。吃得多了,效果自然大打折扣。
救张枫晓是临时起意,更是借口。好叫陆宴景给现金,他好逃走。
许嘉清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沈不言不惧掐着他脖子的手,拉住许嘉清的腕。
“那天在办公室,您很生气。可脑子坏掉的您,根本什么都不懂。”
“您只会委屈的含着泪,小声的求,然后任人予求。”
许嘉清用力想要去掐,可是他的手根本使不上劲。
沈不言将许嘉清抱进怀里,将手探进他的衣服,去摸他骨骼纤细:“好可怜啊夫人,你的双手曾经断过,哪怕我不动,你都无法杀死我。”
高大的身躯下俯,将许嘉清压在后座:“你的腿也断过,你此生都无法再剧烈运动。真是可怜啊清清,你靠自己,连逃跑都做不到。万一半路腿痛,是不是会直接摔在地上,等着人来找?”
沈不言不想看他充满厌恶的眼,捂住他的眉眼,将他压在后座接吻。
唇舌交缠,呼吸相融。
手在他的衣服里乱摸,卫衣宽松,露出半个肩头。
这一吻好不容易结束,许嘉清一边喘息一边说:“沈不言,你到底想干什么?”
呼吸起伏,沈不言在摸他小腹。
“我想要你,你不是知道吗?”
许嘉清不由有些崩溃,全都是群听不懂人话的疯子!
他揪着沈不言头发,低声嘶吼:“老子他妈是男的!”
“男的!”
“我知道啊。”
“可是清清,和我在一起应该比和先生在一起更好吧。”
“毕竟我身体健康,没有疾病。”
沈不言半跪在车里,冰凉的手拉过许嘉清的胳膊:“所以你要和我私奔吗?陆夫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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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落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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