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一落，周围如被抽空声音，呼吸都凝滞。
沈万竹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掰过南渡的脸让对方正视自己，“我这样够干脆利落了吗？”
如果此时南渡面露一点点不情愿或者迟疑沈万竹都会不留余力地推开，提出成婚不是想让婚姻捆住谁，相反是想捆住自己打消退缩的念头。
人不应该在感情上变得吝啬。
但南渡脸上不是迟疑是怔忡，沈万竹揪着人下巴的手轻拍了拍他脸颊。
南渡终于眨了下眼，狐疑道：“你还有积蓄办婚礼？”
沈万竹没想到他考虑的是这个，“仙官洗礼不是赠几万功德吗，我拿去换银子娶你。”
“娶我？”南渡似乎在考虑这个词的其他含义。
沈万竹给出自己的原因，“因为新娘都是漂亮的那个。”
他和南渡当然是南渡漂亮，所以应该南渡来当‘新娘’。
“好吧。”南渡微侧头咬了咬沈万竹放在自己唇边的手指。
而沈万竹心里觉得轻飘飘的，居然这么快就搞定了，未免太过顺利，从前不是没跟心仪的对象提过成婚但还是头一次被答应，还答应的这么干脆。
轮到沈万竹怔神之际南渡趁机接近，一口咬准唇珠，舌尖顺滑地伸进去擦过上颚。
嘣！
头顶忽然射进来一束光，沈万竹心脏都差点滚到嘴里。
“大司中书君你们还好吗！”头顶传来陌生却亲切又带点焦急的问候声，紧接着就响起一连片的‘哎哟’的声音。
正如南渡所说地府出事上天庭第一个察觉，并且天君已经派了人下来帮忙收拾局面，星君带头还有古千钧和三毒，以及几个天兵。
几十个费劲巴拉从两仪殿杀到后林，把冰面禁锢解除生怕晚一步里边两人出事回去没法跟天君交差，火急火燎打开结果就瞧见下面两人贴在一块你侬我侬的顿时两眼一黑，气氛瞬间蒸腾。
古千钧靠最里边两只耳朵都烧成火炭，但他平日都冷静镇定此时却不知道说点什么。
好在星君是个开明的加上有急事他便第一个开口，“两位先上来吧！”
沈万竹从来不是个扭捏的人，此时整个人都烧起来了，抬头一圈全是人，有陌生的还有熟悉的，就这么**裸地给撞见了，他已经起身都没有去看南渡。
两人出去后被拆开，几个人拉着南渡问，几个人围着沈万竹问。
古千钧跟沈万竹一同，“星君刚得知宫月的事，天君已经准许他来抓宫月。”
“宫月跑到哪儿去了？”
“福临城，那里是他的故乡。”
沈万竹道：“他从地府离开是带走了什么？”
“我们一路过来是为了找你们，至于地府到底少了什么还得问大司。”
同时而后响起星君不可思议的一声，“这事成了还了得，这个兔崽子真是反了天了！”
走在前边的两人停下脚，见星君气吁吁地说，“这么大的事大司为何不与天君商量呀？”
南渡很是镇定，回道：“她烧香求的是我，这点事难道星君还要我跟天庭汇报？”
星君此时已反应过来自己的言语有所不妥，手窝进袖口，“是我疏忽，只是血月的事大还请大司全力配合我抓住这个逆徒。”
闻言沈万竹深深拧起眉，“难道他带走了江瑶？”
南渡点了头，“血月的灵符也在他手上，他来这里劫江瑶说得通。”
沈万竹一瞬间不再平静，他看向星君，“宫月与血月是什么关系？”
星君摊手，“老朽哪儿知道去，这孩子向来安安分分，无论是出身还是这些年所作所为哪一个有背叛天庭的意思，我真是十个脑袋也想不出来他跟血月有什么关系，也许是我这个当师傅的从来就没真正地认识过他。”
沈万竹毅然道：“去福临城。”，他决不允许血月再出现。
他们来时已经把怀琅抓住，现在还剩点虾兵蟹将需要收拾便留下三毒和天兵留下来帮天枢司收拾残局，其余人飞速赶往福临城。
一路上除了星君在边上碎碎念念，其余两人一言不发，尤其是南渡神色凝重，沈万竹本想问血月的事情要不要跟上天庭交代全部，一看情形就改了话，“就算宫月真成功了也有大师和星君坐镇，而且当时你身上有伤才会落下风。”
南渡说：“这事交给我。”
福临城地处偏僻，一边连着沙漠导致这里常年缺水少雨，地方规模不大，日头正盛城中人脸上都围着布，街上行人甚少，每隔一条街都建着一座观，而城中的店铺都以观为中点往两边排开。
星君提前在城外布置结界以免血月跑出去，进城意外地顺利没有遇到任何人阻拦，只是遇到一位卖香烛的女人，看见外地人便从篮子里取一捆一人发一个，热情介绍道：“几位也是听说了咱这儿抱元台灵是吗，往前走两步拐弯就是了，拜神呐心灵虔诚点，我们这里许得越具体三元真人越能帮你实现。”
沈万竹接过香烛，“这里的人都信奉三元真人？”
“是的啊，几位如果要去拜就赶着天黑前去吧，前面那个观啊是最大最灵的。”女人将布牢牢盖住篮子里的香烛。
星君问道：“天黑拜了不吉利？”
女人坐在地上摇头，“是天黑就关门啦。”
几个人拿着香烛来到前面的抱元台，如那姑娘所说这座观比前面见到的要大很多，门口来来往往人不少但周遭却只闻塔塔的步声，空气里飘着缕缕白烟，这里人用的香烛都是统一颜色统一样式还有同样的味道。
星君见此状恹恹感慨道：“这些年他全部精力都在福临城，如果不是他这座城早被黄沙覆盖了。”
入乡随俗他们四人也在后边排起队，很快进入到观中，一尊色泽油润的金色神像兀然矗立，直抵高三层的观顶不见楼板。
神容静穆，眉眼柔和鼻子挺立分不清雌雄，袅袅白烟浮游在神像半腰处绕一周继而消失殆尽。
几人同时注意到神像垂眼姿态下第一个注视物——巨掌中捧着的小小油灯。
灯芯的火烧得很旺，沈万竹悄然施法，一股风绕着像身吹上去，那火居然没有被扑灭。
古千钧手一抬，观中观外的人都被定住，他简单暴力地再次施法，那团火依然没有扑灭。
“这油灯里的火是不是与宫月的命星有关？”沈万竹回头问星君。
星君一副愁容，喃喃开口：“不是，别说油灯这观里的东西都无关于他。”
闻言几个人都回头等星君说明白，他摸了摸白须道：“也不能直接说无关，你们看这尊神像雌雄同体，如果老朽猜得没错雄像是他的化身，那么雌像便是血月了，难怪这几百年来他的修为从不见高涨，我从前以为他只是信徒少，今日一看另有蹊跷。”他又一握拳很是恨铁不成钢，“这笨蛋！”
古千钧显然觉得太离谱，“所以这么久这座观积累的所有功德都算在了血月身上？”
沈万竹和南渡对视一瞬，这就完全能说通当时血月身上的护神从哪得来，她被青阳废了功法放走后又为何修为能涨得如此迅速，宫月又为何混这么久修为比不过一个那些刚飞升的小仙。
沈万竹道：“它手里的灯或许是血月命星，火燃得越旺说明法阵要成型了，我们分成两队去找人。”
星君点头，“油灯既然在这里那肯定成功的话人是从这里醒来，你俩留在这儿，我和大师别地去找！”
观里留下两人，沈万竹拿过供台前一油灯往墙壁那块走，“我记得宫月很擅长画画，这墙上的壁画兴许就是出自他的手。”
南渡紧跟着过来，壁画画得极为精细，暖色为主，每一个背景里的小人都五官生动，“这讲的是他的故事。”
沈万竹把油灯顺手递到南渡手里，自己弯腰观察起来，“这个灰色的小人从那里到这里都有画，是个匠人。”
“嗯，宫月飞升前就是画匠。”南渡把油灯举得近一点，“跟随这个小人的这些人有老有少，是他的家人。”
这画面画得非常明确不含糊，小小人一开始拿着工具箱跟着几个大小人到处跑，这一家子小人总共加起来有十几个人成了个大家族，而后画了个血红的旗帜，上面画着亮爪子的黑鹰。
“这旗帜是代表另一拨人？”沈万竹视线一点点往上移，发现一群穿着跟旗帜统一颜色统一画符的小人，站得整整齐齐，一手剑一手盾。
南渡说：“是晏国，青晏三十一年是一个王朝。”
沈万竹指了指上面油润戴帽子的小人，“皇帝？”
“嗯。”南渡跟着划过视线来，“你看他周围有一波又一波的小人往这儿跑。”
画上有坐轿子的，有做牛车，还有徒步的，一群群画匠往皇帝在的位置走，然后是一堆人聚在国都，每个人身上的颜色鲜艳，聚在这里像是为了庆祝什么。
“青晏帝喜画崇佛，民间兴建寺庙，天下的画匠都跑到都城献画。”南渡直接跳过中间找到小灰色人下一个出没处，“宫月的家族也被请到这里。”
紧接着画了条河，家族分两拨人隔岸相望，而河的一边通往国都一边通往故乡，小灰色人在后者中。
沈万竹道：“家族出现分歧，一波人留在皇帝身边一波人走了，这里小人落单被抓走，应该是皇家的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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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大梦归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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