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城医疗中心的灯光惨白如骨。
林尧安静地坐在病床边，指尖轻轻摩挲着刚换过药的腿伤。
伤口很浅……以他的自愈能力，本可以瞬间修复，但为了维持F级废物的人设，他刻意让这道伤口保持着恰到好处的严重程度。
“尧尧，该喝药了。”
陆澄推门而入，手里端着冒着热气的药剂。
他肩部的伤已经包扎妥当，但苍白的脸色显示失血的影响仍在。
尽管如此，他的目光始终牢牢锁在林尧身上，仿佛一眨眼对方就会消失。
林尧抬头，蓝眸中适时泛起水光：“阿澄……你的伤……”
“小伤。”陆澄将药剂递给他，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易碎的琉璃，“倒是你，腿还疼吗？”
药剂苦涩的气味钻入鼻腔。林尧的精神丝线瞬间分析出成分——普通的消炎药，混着微量镇定剂。
他假装没发现异常，小口啜饮着，同时观察陆澄的表情变化。
这个被自己篡改记忆的恋人，自从副本回来后，眼神中总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审视。
“陆少爷。”医疗室的门再次被推开，秦暮倚在门框上，手里把玩着一个精致的金属盒，“B城特供的血髓晶，对伤口愈合有奇效。”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眼林尧的腿，“尤其是……精神系异能者受的伤。”
陆澄的身体瞬间绷紧，像一头蓄势待发的雷豹：“不劳费心，尧尧用D城的药就够了。”
秦暮不以为意，径直走到林尧床边，打开金属盒。
六棱柱形的红色晶体在盒中散发着诱人的能量波动。这是B城特产的珍贵治疗材料，在新世界算稀有物。
“试试？”秦暮俯身，距离近得几乎能闻到彼此的呼吸，“比某些人空口白话的关心实在多了，不是吗？“
林尧的睫毛轻颤，在陆澄看不见的角度，他的指尖微微一动，一缕精神丝线悄然刺入秦暮的视觉神经。
在秦暮的视野里，林尧的蓝眸瞬间变得无比深邃，唇角的弧度恰到好处的脆弱又勾人，仿佛无声的邀请……
“秦暮！”陆澄猛地站起，雷光在指间闪烁，“离他远点！”
秦暮恍然回神，惊觉自己竟不由自主地又靠近了几分。
他后退一步，掩饰性地咳嗽一声：“陆少，别紧张，只是送个药而已。”
他将盒子放在床头，“考虑一下我的提议，林尧。B城的资源……远比你想象的丰富。”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两人一眼，转身离开，却在门口与匆匆赶来的夏薇擦肩而过。
“阿澄哥哥！”夏薇看都没看林尧一眼，径直跑到陆澄面前，“周教授召集紧急会议，E-427的监测数据出现异常波动，疑似大规模污染兽迁徙，城主让你立刻过去。”
陆澄皱眉，看了眼林尧，又看了看那盒血髓晶，陷入两难。
“你去吧，我没事的。”林尧乖巧地放下空药碗，“我有点困了……想睡会儿。”
陆澄犹豫片刻，最终点头：“我很快回来。”
他俯身，在林尧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吻，转身时警告地瞪了夏薇一眼，“别打扰他休息。”
夏薇甜美的笑容在陆澄转身的瞬间扭曲成怨毒。
当脚步声远去，她猛地转向林尧：“你以为装可怜就能一直拴住阿澄哥哥？”
她压低声音，指尖泛起精神屏障特有的蓝光，“下次副本，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
林尧缓缓抬眸，方才的柔弱荡然无存。
银发在冷光下泛着金属般的色泽，蓝眸深处闪过一丝银芒。
“夏小姐，”他的声音轻得如同耳语，却让夏薇如坠冰窟，“你知道吗？在其他地方，像你这种把杀意写在脸上的人……连十分钟都活不过。”
夏薇瞳孔骤缩，本能地后退一步：“你……你什么意思？”
林尧已经重新躺下，背对着她，仿佛刚才的对话只是幻觉：“我要休息了，请带上门。”
……
三天后，E-427副本外围监测站。
“变异体数量激增！”监测员的声音因惊恐而变调，“至少有二十头噬魂者和未知数量的幻音兽正在向入口移动。”
全息投影上，代表高危污染兽的红点如潮水般涌来。
陆天衡面色凝重：“立刻组织清剿小队！S级以下不得参与！”
“父亲！”陆澄上前一步，“尧尧的情绪感知能预警幻音兽的致幻信息素，我们需要他。”
陆天衡的目光扫过儿子坚定的表情，又落在角落里的林尧身上。
银发少年裹着过大的防护服，看起来弱不禁风，但那双蓝眸却异常平静。
“带上他。”陆天衡最终下令，“夏薇负责他的安全。”
夏薇猛地抬头：“城主大人！我……”
“这是命令。”陆天衡的眼神不容置疑，“秦暮也会随行，B城提供了新型精神防护装置。”
林尧低头整理袖口，掩去嘴角的冷笑。
多么明显的布局……陆天衡想借污染兽之手除掉他，秦暮想展示A级异能者的实力吸引他更多的注意，夏薇想制造“意外”，而陆澄……他看向那个正认真检查装备的高大身影，心中微动。
只有陆澄，是真的相信他的价值。
“出发！”
穿过空间裂隙的瞬间，林尧的精神核心猛地一颤。
E-427的能量场比上次更加狂暴，空气中弥漫着旧世界异能者协会实验室特有的金属锈味。
他的精神丝线自动展开，如同精密的雷达，瞬间扫描出方圆五百米内的所有生命体……
十一头噬魂者，三只幻音兽，还有……一个熟悉的能量签名？林尧瞳孔微缩。那个频率……是苏芮的哥哥？
“东北方向，两百米。”他突然出声，声音因“紧张”而微微发抖，“有……有很强烈的恐惧和饥饿感……很多……”
陆澄立刻抬手，雷光在掌心凝聚：“确认！是噬魂者群！准备战斗！“
话音未落，第一波攻击已经袭来。三头噬魂者从迷雾中扑出，神经触须如鞭子般抽向小队。
“雷霆万钧！”
陆澄的喝声干脆利落。
没有华丽的姿势，没有多余的蓄力，只是一道精准到可怕的雷光劈下，正中第一头噬魂者的神经中枢。
那怪物连惨叫都没发出就轰然倒地。
紧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雷光，每一击都恰到好处地消耗最少能量造成最大伤害，没有丝毫浪费。
林尧微微挑眉。
这种战斗风格……与旧世界积分榜排名前列的顶尖强者如出一辙，高效，精准，冷酷。与秦暮那种炫耀式的火焰异能形成鲜明对比。
他默默将这一观察存入陆澄行为分析档案。这个工具的战斗素养，意外地符合他的审美。
“小心！幻音兽！”夏薇突然尖叫。
一阵诡异的音波从侧面袭来，几个队员瞬间眼神涣散，陷入幻境。
林尧早有准备。他的精神丝线早已编织成一张无形的网，在幻音波抵达前就将其拦截，分析，瓦解。
“左前方，五十米。”他“虚弱“地指向声源，“那里……信息素最浓……”
陆澄毫不犹豫，一道雷光劈向林尧所指方向，迷雾中传来尖锐的嘶鸣，一只形如巨型蝙蝠的幻音兽坠落在地，翅膀焦黑。
“干得好，尧尧！”陆澄回头，眼中是毫不掩饰的骄傲，“继续指引我！”
两人的配合行云流水。
林尧感知污染兽位置，陆澄精准击杀。短短十分钟，已经有八头噬魂者和两只幻音兽倒下。
小队成员看向林尧的眼神渐渐变了……这个F级废物的预警，确实救了他们不止一次。
“西北方向！”林尧突然提高声音，“有大家伙来了！”
地面开始震动。迷雾中，一个足有五米高的黑影缓缓显现——这是一头变异噬魂者，体表覆盖着金属般的甲壳，背后延伸出数十根粗壮的神经触须，每根尖端都闪烁着诡异的精神波动。
“S级……变异体……”夏薇脸色惨白，“我们对付不了……撤退！”
“来不及了！”秦暮咬牙，双手燃起炽白火焰，“我拖住它，你们……”
“闭嘴！”陆澄厉声打断，“所有人后退！夏薇，开精神屏障！尧尧，感知它的弱点！”
林尧的精神丝线早已刺入变异体体内。
这怪物的核心位置异常，不在常规的头部或胸腔，而是……在右后肢关节处？而且，核心周围缠绕着一种他熟悉的精神力——旧世界的源质编码，这头变异体，很可能与异能者协会有关。
“右后腿……膝关节内侧……”他“艰难”地开口，仿佛用尽全力感知，“那里……有异常……”
陆澄没有半分犹豫。他整个人化作一道雷光，以惊人的速度绕到变异体背后。
怪物怒吼着，数十根触须同时刺向他，却全部落空。陆澄的每一个闪避动作都精确到毫米，没有一丝多余的能量消耗。
“雷殛！”
一道刺目的雷光如利剑般刺入变异体右后腿关节。
“吼——”
怪物发出震耳欲聋的惨叫，金属甲壳下爆出大量紫色液体。但它没有倒下，反而因疼痛而狂暴，一根触须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刺向陆澄后背。
“阿澄哥哥！”夏薇尖叫。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银蓝色的精神屏障突然出现在陆澄身后，触须撞在屏障上，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所有人都愣住了——这精神屏障……不是夏薇的。
林尧“虚弱”地跪倒在地，脸色惨白如纸：“我……我刚刚突然……能释放屏障了……”
他恰到好处地“晕”了过去，倒下的位置正好让袖中藏着的已吸收完毕的源初之核残骸滚落出来，暴露在众人视线中。
“是源初之核！”一个队员惊呼，“他一定是吸收了源初之核的能量，临时突破！”
陆澄顾不上变异体了，他冲到林尧身边，颤抖着将人抱起：“尧尧！”
就在此时，变异体突然调转目标，一根触须直刺向昏迷的林尧，陆澄背对怪物，根本来不及反应。
“砰！”
一道赤红火焰轰在触须上，将其烧成灰烬。秦暮站在不远处，双手还保持着释放异能的姿势：“先解决这头畜生！”
陆澄咬牙，轻轻放下林尧，转身时眼中已是一片冰冷杀意。
接下来的战斗堪称教科书级的屠杀。
失去林尧的感知辅助，陆澄却仿佛开启了某种战斗本能，每一道雷光都精准命中变异体的伤口，将其不断扩大。
三分钟后，随着最后一击贯穿核心，巨大的变异体轰然倒地。
战斗结束，小队伤亡轻微。所有人都震惊于林尧临阵突破的精神屏障和陆澄恐怖的战斗素养。
只有夏薇，站在人群边缘，死死盯着昏迷的林尧，眼中是难以置信和更深的不安。
那道屏障的能量波动……太强了，根本不像刚觉醒的F级！
而秦暮，则若有所思地看着滚落在地的已被吸收完能量的源初之核残骸。
根据他的了解，普通的源初之核应该没有让一个没到20级的异能者临时突破的特殊性能。
是品质更高的……亦或是变异？
医疗队赶来抬走林尧时，没人注意到，他微微勾起的嘴角和指尖闪过的一丝银光。计划很顺利。
证明了自己的价值，获得了接触变异体的机会，为后续合理提升实力埋下伏笔，观察了陆澄的战斗模式，加深了秦暮的觊觎和夏薇的杀意。
至于那道屏障？不过是他真实实力的万分之一。
但用来搅动这潭浑水……足够了。
……
当夜，陆天衡看着战斗报告，眉头紧锁。林尧的表现……太过恰到好处。而秦暮催促计划进程和主动提高筹码的举动更让他警惕。
与此同时，医疗中心的VIP病房内，林尧缓缓睁开眼，对上了陆澄布满血丝的双眸。那双眼睛里盛满了担忧，心疼和……某种更深的东西。
“欢迎回来。”陆澄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手指轻轻拂过他的银发，“你吓死我了。”
林尧微微勾唇，蓝眸在阴影中深不见底。这场游戏……越来越有趣了。
城主：一个有可能改变他人记忆的“F级”，还是扔去B城，让他去祸害B城的人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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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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