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尔,一个Omega。
自从那件事发生以来,已经过去了半个月,但那一幕仍不时在我脑海中回放。
我注视着坐在办公桌前批改文件的莫尔,他并未察觉到我的目光。
今天他佩戴的是一款全新的抑制环,纯白简约,无任何装饰,但我的视线却无法从其上移开。
奇怪的是,我的眼睛似乎能穿透这个抑制环,窥见他白皙肌肤上泛红的咬痕。
我一时失神,随即感到一阵恐惧。
莫尔会不会杀了我?
就像电视剧中演的那样,主角怀揣梦想却因性别不符,不得不伪装身份加入军队,最终功成名就。
而我,就是那个意外发现主角真实身份的倒霉配角,在故事的开头就被理智的主角解决。
这不就完了吗?
自从敌军突袭事件后,我军在边境增加了人手,许多原本属于我的工作也被分担出去。人一闲下来,就容易胡思乱想。
我一边害怕莫尔会突然杀了我,一边又偷偷幻想我们的关系能否更进一步。
没办法,Omega本就稀少,参军的Omega更是罕见。我天性慕强,要说我没有被莫尔吸引,那显然是不现实的。
但什么都没有发生,一切如常,莫尔的行为没有丝毫变化,我们的关系也没有更进一步。
若不是他偶尔从我身边经过时,身上飘来的玫瑰味信息素,我几乎要以为那只是一场梦。
即便我试图置身事外,内心却告诉我,这不可能。
那是被你标记的Omega,你不想亲吻他吗?
你不想拥抱他,不想再咬一口吗?
这太糟糕了,严重影响了我的工作效率,连行程规划都拖延到了深夜。
我也不想这样,这是意淫,更是对莫尔的侮辱。
而且由于工作原因,我和莫尔总是共处一室。狭小的指挥室里,只有曼陀罗的清香和我的玫瑰气息,我的思绪不受控制。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想。
或许我应该上战场,至少比待在莫尔身边自在得多。
后来,锡尔瓦尼亚覆灭,其所属星系于星历8255年9月26日更名为维多利亚尼亚帝国——狮眼星系。
战役就此结束。
二军和八军驻守于此,我对这片被战火摧残的土地毫无留恋,早早跟随十一军的队伍离开。
我和上司乘坐同一艘星舰。
莫尔喜欢安静,但又不希望环境完全寂静。最好附近有同事在默默工作,互不打扰。
他挑选座位时有自己的原则,绝不与人同桌,偏爱角落的位置。他身穿十一军的红色作战服,或是白色休闲衬衫,银色的长发总是梳理得一丝不苟。
桌上有时放着一本晦涩的语言书籍,有时则是当下流行的时尚杂志。
我透过星舰的窗户望去,注意到他平日束起的银色长发此刻披散下来,柔和了他一贯冷峻的面容,增添了几分温柔。
上司的感知力极强,当我的视线落在他身上时,他微微侧目,血红的眼睛眯了眯,似乎在催促我快点。
所有的座位都有人了,唯独角落里的位置空着,仿佛刻意为我预留。
我走过去坐下,星舰启动了。
队友们纷纷投来钦佩的目光,我明白他们的意思。
他们无非是感叹我能自如地待在上司身边,不受他强大气场的压迫。
其实我也受到影响,但不像他们那样对上司充满恐惧,仿佛靠近他就会掉块肉。
我看着身旁冷若冰霜的美人,笑了笑,按下座位旁的隔板,挡住了队友们探究的目光。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不知何时,莫尔已经停止了翻阅,目光无声地注视着我,声音如同冬日的碎冰,寒冷而清晰。
他抬起银白的睫毛,血红的眼睛像渡血的玻璃球,神秘而危险。
“谁?”我还在回想刚才的事,一时没反应过来。
接着,我抬起头思考片刻,叹了口气,直言道:“退役,我不想再待在部队了。”
其实当兵从来不是我的理想。我个性普通,虽然内心有青年热血,但我胆小。
我更喜欢大多数人追求的东西:阳光、花朵、感情、□□、安定的居所、香氛的气息。
我厌倦战争,不喜欢上厕所没有马桶。
如果不是因为签署了协议,我这辈子不会与军队有任何交集。
我猜他会挽留我,因为一直希望我留在十一军的人是他,一直循循善诱的人也是他。
虽然他的言辞总是绕来绕去,从不直截了当,但每次邀我谈话,总不至于是喜欢我吧?
别忘了,我们表面上都是Alpha,除了那次意外,他也从未对我表现出过分的亲近。
总而言之,他舍不得我。
或者说,我这个副官做得太称职,他离不开我。
但今非昔比,或许我对他的用处不再像过去那样重要。莫尔似乎早已知道我的打算,这次没有过多劝阻,只是点了点头,同意了。
我反倒有些惊讶,对上他的眼睛,试图探究他的想法。
每个精神力超过S级的人都会激发异能,我的能力是感知力敏锐,也就是绝对的第六感。
我打量他,惊讶地发现他说的是真话。
莫尔避开我的视线,低头继续翻阅,声音平静而低沉:“去做你想做的事吧,这是你一直希望的。”
我有些不习惯:“为什么?”
怎么突然改变了想法?
“共事多年,你如何定位我们的关系?”他低着头,清冷的声音传入我的耳中,问了一个看似无关的问题。
“当然是上司和下属。”我老实回答。
莫尔转过身来看我,他没有说话,眼神复杂。
我笑了笑,自以为明白了他的意思,想着反正以后见不到了,甚至有了越过那条界线的勇气,虽然不多。
我试探着伸手挽住他的脖子,像朋友那样,见他没有拒绝,说出口的话连我自己都不信:“不可否认,我们还是最好的搭档!”
“我知道你把我当作家人,你希望我开心,对不对?”
他的动作在我的目光下一览无余,连指尖轻轻扣动书页的细节也被我捕捉。
许久,或许只是很短的时间,莫尔的身体终于放松,轻轻推开我的肩膀,将我放回原位。
“不用担心后续工作,我会找新人对接。”
他不再多言,而我也没有察觉到,自己一直在观察着他。
时间紧迫,因为回首都星就要授勋,他今天穿得格外庄重。
一身红色军礼服,配上军靴,纯白的腰带衬托出他劲瘦的腰身,肩上的金色流苏平稳不动,就像他本人一样,安静、内敛。
这是本次航行中我与他仅有的交流。中途我困意上涌,用军帽盖住脸,半眯着眼。
由于战役结束,我们享受了英雄般的待遇。这艘军舰不再是战场上为了装载能量弹而压缩内部空间的那种,而是偏向观光游览的星舰。
以往的军舰座位狭小,为了容纳更多人,我们不得不并拢双腿。这次的座位却是最高级别的按摩椅,我的双腿被架起,隐藏在皮革下的按摩器狠狠捶打着我的腰部,非常舒服。
半睡半醒间,莫尔合上书页,将舱内灯光调至适合睡眠的昏暗模式。他不知从哪找来一条毯子,声音低沉:“中央空调开得有些低,别感冒了。”
我困得难受,应了一声,接过毯子,把自己裹成蚕蛹,沉沉睡去。
五个小时的航程,我只睡了一个半小时。不是我的睡眠质量不好,而是中途有人打开了军舰的舱门。
我被声响惊醒,睁开眼,意外地发现舷窗外并行着一艘巨大的纯黑星舰,外形酷似军舰,但设计上又有很大不同。
职业病发作,我下意识地评估它的规模和弹药容量,惊讶地发现它比十一军的“红羽鸟”舰还要庞大。
我本以为这是二军或八军的军舰,毕竟他们的装备一直是最好的。直到它调整位置,露出外壳上涂刷的黑色骷髅头标识,我的心才猛地跳了起来。
儿时在星网上背诵的中二赞词再次浮现在脑海中。
黑骷髅,紫蔷薇;
飞神舰,神光追;
我默默念出那个名字,那个被封禁于军部十年的档案,以及我曾经崇拜却不得不遗忘的偶像。
在我愣神之际,莫尔已经迅速起身,军舰内响起了防御警报。
“该死的!军舰自动和它对接了,数据库里没有显示他们的身份!”有人从驾驶室冲出来,愤怒地喊道,“没有通报,甚至没有提前通知,这是严重违反军纪的行为!别让我知道是谁,我会把他们告上军事法庭!”
他显然没有看到外面星舰上的标识,否则现在就不会说话,而是赶紧逃命了。
“***响个屁!吵死了!”他又看了一眼不断播报防御警报的音响,眉毛都竖了起来:“我就站在这儿,我倒要看看是哪一军的兔崽子,知不知道关闭防御警报有多麻烦,审批得一级一级地申请!”
驾驶员气疯了,堵在过道门口,用他家乡的方言骂了许多脏话,我一个也没听懂。
但重点不是这个。
重点是一把K39式脉冲手枪抵在了驾驶员的腰上,成功堵住了他后面的话。
“小兔崽子在这儿呢。”一个调笑的声音响起,一个身穿黑衣的Alpha从角落里走出来,笑呵呵地说,“要不要仔细瞧瞧,看看我属于哪一军的?”
他拿着枪,蓝发黑眼,身材高大。
Alpha的出现太过突兀,仿佛一开始就存在一样,我们竟然没有一个人察觉到他的存在。
面对我们举起的枪口,他丝毫不慌,一个眨眼间,又如雾气般消散。
作为身经百战的边防军士,面对数量庞大的敌人我们毫不畏惧,但现在对方只有一个人,我们的神经却紧绷到了极点。
因为我们都知道这个人代表的含义。
德罗维尔·瓦路亚。
我满心复杂,再次在心中念出他的名字。
那一代,没有人不认识他。
在我的记忆中,他总是与荣誉并行。在国民口中,他是十一军的最高将领,是光辉的指引者。
但今非昔比,如今他已是背叛帝国的叛国者,是如今规模最大的星盗团的首领,是我的敌人。
眼下已经没有时间去想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我开始疯狂回忆关于德罗维尔的描述,终于想起了他的异能——虚化。
很快,德罗维尔又出现在另一处墙角。
砰!
有人开枪了,子弹却没有如预期般射入德罗维尔的身体,反而像穿过空气一样,砸进墙壁,炸出一个不小的坑。
他不断闪现,又虚化,子弹砸墙的声音此起彼伏,但始终无法真正击中他。
他戏弄我们。
所有人都意识到了这一点,但无可奈何,他的异能太过不可思议。
虚化异能比隐身强大得多。隐身只是隐去我们的视线,却无法抵挡物理攻击。虚化则不仅可以隐匿视线,还能像气体一样改变身体在空间中的体积,自由变换。
眼下只有两个办法:要么炸了这艘军舰,和德罗维尔同归于尽;要么在区域内塞满子弹,总有一颗能击中他。
想想都觉得荒谬。
这不就是开挂吗?
我惊讶的同时有些羡慕,因为我的异能实在没什么用处。
除了感知别人是否真的喜欢我这种令人伤心的功能外,还有的用处就是知道喜事将近和规避风险。但这是被动技能,有时我只能在危险来临的前一秒才能感知到。
比如现在。
在我发愣间,一个不规则的圆形物体抵上了我的后背。
“你们指挥官呢?跑哪去了,不会是害怕了吧。”德罗维尔站在我身后,说话时的气流打在我的头顶,让我紧张得不敢动弹,生怕他手一抖送我上西天。
对啊,莫尔去哪了?
我小幅度转动视线,发现莫尔真的不见了。
我的心再次提了起来,思绪乱飞。也许是我发抖的样子让他觉得好笑,又或者是为了安慰我,德罗维尔扶正了我歪斜的军帽,语气轻松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他像是懒得再动,只是挟持我当人质。
“我知道你能听见,最好快点过来,否则我无法保证这位女士的安全。”德罗维尔的枪太硬了,抵得我背痛,但我不敢吭声。
就在这时,那熟悉而令人安心的声音在我耳侧响起:“放开她吧,事情与她无关。”
莫尔如同电视剧中那些力挽狂澜的主角一般,总是在关键时刻现身。
他身姿笔挺地站在驾驶室门口,周身散发着沉稳可靠的气息。
“你的目的我已经知道了,我会答应你,你先放开她。”莫尔的声音冷静而坚定,每个字都清晰有力。
“行。”德罗维尔出乎意料地爽快,放下枪,顺手把我推到队友身边。
后续的开展远超我们的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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