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官,这种问题有意思吗?”
季琳已经不愿意纠结冰淇淋,“你都问多少遍了!”
纪明珠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继续问:“上次吃冰淇淋是什么时候?”
季琳抿唇,似乎想驳斥她,但终究选择回答:“好久之前。都说了,小孩子贪嘴,突然想吃。这很重要吗一直问问问!”
王警官看向纪明珠,对方眼睛都不带眨地继续追问:“上周末他有没有提出外出购买零食?”
王警官暗自着急。这问的都是些啥!
季琳拧眉:“就是买了又怎么样?!”
“也是晚上?田六和他一起去?”
“对!”季琳不耐道,“他想吃巧克力,不吃就不睡觉,家里没了,只能出去买。”
“什么地方买的,”
“就那家超市。”季琳道,“那个点还有什么店能开着?”
纪明珠:“这种情况每周末都会发生?”
季琳忽然反应过来,眼睛瞪大,捂着嘴,不可置信。
她的意思是……
有人瞄准了陈建伟周末晚上会去超市买零食,故意在那守株待兔!
王警官笔尖一顿,嘴唇有点干。
季琳哑然,拧着眉思考半晌,嘴唇颤抖:“开学、这学期开学后,他就这样……一到周末晚上就闹着去买吃的。最开始我带他去,后来就阿姨带去。”
“会不会是!”
她瞥向之前田六站过的位置,言语愤愤:“我早就说这个阿姨手脚不干净,我首饰不见了好几条,偏偏小伟喜欢。不然我早辞了她!”
“可她带走我儿子干什么?图财?”
如果是图财,绑匪应该带走陈建伟后就发通知过来了。不然时间一拖,家属报警,对他们就很不利。
但也不能完全否定这种可能。
纪明珠不对她的推测做出任何判断,问道:“田六告诉你陈建伟不见的时候还说了什么?”
季琳俨然已经把田六当成了最大嫌疑人,提及她名字时都咬牙切齿。
“她就说不见了,怎么办。我让她在那儿等我,我开车过去找他们。到那儿我俩一起找,没找着,我给我老公打电话,他说他报警,让我们继续找……”
纪明珠:“你有没有告诉田六陈达会报警?”
“跟她讲过。”她紧张补充,“她知道我们报警了,会不会对小伟……?你们赶紧把她抓起来!”
“现在没有证据指明是她。”纪明珠换了个问题方向,“这几个周末陈建伟买过什么你了解么?”
季琳:“当然!有小票,我都存着呢。我老公要查。”
“零食?”
“不然还能是什么?”
纪明珠微微点头,视线再次往她耳畔的珍珠飘,忽然话家常:“昨晚你穿的什么?”
“就这个啊。”季琳催她赶紧去严刑拷打田六,耽搁一秒,她的小伟就多受一秒的苦!
“你平时什么时候睡,睡前会做美容么?比如敷面膜。”
季琳不明白她问自己这些干什么,不情不愿地答:“小伟不闹腾的时候,十点洗澡,十一点睡。睡前当然要敷面膜。”
“昨晚敷了?”
“对。怎么的?”
纪明珠没回答,继续问,“耳环很漂亮,什么时候戴上的。”
季琳摸摸鬓角:“忘了,昨天没取吧。”
“你了解陈达的公司吗?”
“不懂。我搞不来那些,事业嘛,男人干就好了。”季琳又一次催她别问这些乱七八糟的,赶紧把田六抓去讯问才是正经。
纪明珠没有回应,又道:“陈达有没有情妇?”
季琳拧眉:“不知道!”
别墅是旋转楼梯,鬼不走这个,她直接从天花板穿过来,扑到季琳跟前,目光炯炯:“二楼最里面那个房间是谁的!”
季琳看不见她,不可能回复。
鬼转头脸贴脸地问纪明珠:“快帮我问!”
纪明珠感觉眼前蒙上一层阴影,还有点凉。她的唯物主义价值观告诉她,这是幻觉。但鬼喋喋不休:“你肯定能看见我。昨天我就看出来了。你不想承认。为什么?”
“……”
“只不过是看见鬼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
“别愣着啦,快问快问!”
纪明珠忽然往后倒,上身靠在沙发背。鬼往她眼前移动,纪明珠站起身,和鬼来了个X交叉。她感觉脊椎骨都凉了。
是错觉,一定是。
纪明珠神色淡定地转向季琳:“你女儿在哪里?”
“什么?”季琳脸色有点不自然。纪明珠之前所有问题都没有让她露出这种又尴尬又惊讶的表情。
之前的案卷上写明了陈建伟的家庭情况。
这个家户口本上有四个人,陈达、季琳、陈霁、陈建伟。关于陈霁只有一行字,职高在读、住校、周末不回家。
一楼客厅摆有陈建伟的艺术照,陈达、季琳、陈建伟一家三口合照。
任谁走进这个家都会觉得这家只有三个人。
“你女儿房间在哪?二楼么?”
鬼疑惑:“他家还有个闺女?”
看卷宗的时候是在车上,她扒车窗,刚看半页,纪明珠就翻页了,叫她慢点她不理,导致她好多信息不知道。
纪明珠真奇怪,昨晚看小说看得怪慢的,看这个又那么快。
总不是故意跟她对着干吧?
鬼摇头晃脑的,飘到茶几上坐着:“如果那个房间是她闺女的,那也太小了。衣服就几件,床上光秃秃,屋里一张照片都没有,书桌上就几本书。打眼一瞧以为客房或者保姆房呢!”
“房间床底都是灰,我钻进去看了下,有个本子,撕得破破烂烂,堆在那里,其中一张上面写着:我恨你,外加很多个感叹号。”
鬼锤锤手心,锤穿了:“这里面肯定有文章!”
季琳偏头看向门外,那是田六暂时待的地方:“她在学校。你问完了吗?快点去问田六啊!”
但是纪明珠却突然弯腰靠近她:“给陈霁打个电话,家里出了这等大事,她理应知情。”
“……”季琳,“她又帮不上忙,告诉她有什么用?”
她把眼神抛给了王警官,王警官停下笔,却劝她:“还是打一个吧。”虽然她觉得有点多余,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扩大知情范围,而是找孩子。
季琳无奈拨打电话。
现在手机还挺贵,但陈家有钱,陈霁又是住校,便给她买了一个。
季琳毫不意外,没打通。
“我给她打,十个有九个都不通。况且今天周一,肯定在上课呢。”
纪明珠:“给班主任打。”
季琳:“……”她翻出电话簿,拨通了班主任的号码,“何老师?我是陈霁的家长,叫陈霁接一下电话。”
班主任不姓何,姓贺。但他没纠正,反问:“陈霁啊?不是请假回家了吗?”
季琳脸色一下就变了,僵硬地转头看向纪明珠。鬼紧贴她的手机在偷听电话,闻言大声告诉纪明珠陈霁不在学校。
班主任:“她周四就请假回去了呀!”
对面传来纸页翻动的声音,“对啊,还没来销假。说是、嗯……外婆去世,奔丧。”
但,陈霁的外婆在她出生前就已经去世。
季琳如坠冰窟,感觉手臂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什么……怎么可能?”
“陈霁怎么会不在学校?!”
她捂住嘴巴,忽然又想呕吐。
*
李会强找黄牛买上最早回山河市的火车票,中途要转车三次。这样折腾,抵达也要花一天半。
李会强身体很困顿。他需要睡眠。但他睡不着。
他没有手机,临走前找主任借了手机。
他家只有买一部手机的预算。买回来后一直是他老婆使用。
主任了解他的情况,他刚开口,他就拍拍他的肩,给他拿了两百块钱,又把手机给他:“阿强,走吧。厂子永远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李会强跪下。他不是磕头,他现在得撑住。他只是感觉天旋地转,没法站立。
主任扶起他,叫厂里司机把他送到火车站。
看着广省火车站的牌子,李会强第一次感到恐惧。
李会强在路上给家里打了无数个电话。主任忘记告诉他,话费没多少,悠着点打。
当他还有十多个小时抵达山河市的时候,手机没话费停机了。
他只得徘徊在火车走廊,希望能看见谁有手机,求人给他用一下。
……
付林诚新买一部手机,时不时便要拿出来看看、摸摸,再打开相册欣赏老婆孩子的照片。
他知道,出门在外,财不外露。
但他忍不住呐!
他又一次拿出来欣赏时,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扑过来跪在他面前。
这个男人就是李会强。
他跪下来磕头。
“大哥、大哥求你给我用下手机!求您了!我幺女不见了,我要给屋里打电话,我要给我老婆打电话……”
付林诚慌张地把他扶起来,周围人纷纷看向这边。付林诚忙说:“这点小事,快、快坐下。你用,要打几个就打几个!”
斜对面是个带着草帽、棉纱口罩的男人,闻言他不屑地哼了一声,没人听见。
啥玩意儿,他刚想借用一下,他都不打电话,就只是看看,这人都不乐意。怎么着,别个说句话、跪一下,他就舍得给了?
啥孩子丢了?扯淡!
李会强不好意思坐,他弓起身子脑袋也颓着,“谢谢……谢谢!我给你钱,给你话费。真的太谢谢你了!”
李会强把一百块钱塞给他,付林诚哪里好意思收,但是没想到他一推,李会强就轻飘飘地坐倒在地。
周围人呀几声,有个大妈起来吆喝:“小伙子咋了?没吃饭?”说着就来扶他,他刚刚的话她也听见了,“再哪样,还是得吃饭,不然哪有劲?乘务员!”
“就是,你先打电话,我给你买饭,我请了!”
“小伙子,莫着急——你楞个回事?!这个钱你敢拿?”
草帽男借机偷拿李会强掉地上的那一百块钱,没想到被人抓个正着,他喊道:“神经病!你龟儿的,老子帮他捡还出错咾?”
那人明明看见他想往自己兜里塞的,他还特地用“拿”这个中性词来顾及他的脸面,没想到这人这么不要脸。
付林诚摆摆手:“莫跟他扯。”说着,伸胳膊去把钱抢回来,又塞进李会强兜里,把手机也塞给他,“赶紧的,打!”
乘务员:“哪个要盒饭?”
“这儿!要肉多的,肉少可不得行哦!”
“这个小伙子他姑娘不见咾,他赶回去呢。”大妈扭脸劝李会强,“打完电话好歹吃点哈!”
乘务员也露出一丝同情:“哪个站下嘞?”她们到时候可以跟那边联系一下,能帮一点是一点,就是能让他快几分钟出站,也是做好事了。
李会强握着手机的手在抖,他终于忍不住了。
紧绷许久的神经此时断掉,他嚎啕大哭,像个孩子。
大家纷纷劝慰他。
这种情绪放纵,只有短短几分钟。他擦干眼泪鼻涕,搓干净手,小心翼翼地拿着付林诚的手机拨号码。
“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他神色恍惚,完全没注意电话已自动返回拨号界面。
李会强像才想起来似的,喃喃。
“老婆,荔荔……找着没?”
无人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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