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纤妍在医院醒来后的第三天，黎伊诗终于见到了徐梓怡。
清晨的住院部走廊空荡寂静，徐梓怡站在窗边，阳光为她镀上一层金边。她瘦了很多，眼睛下有明显的青黑。
"她怎么样？"徐梓怡开门见山，声音平静。
"脱离危险了。"黎伊诗绞着手指，"但医生说有严重抑郁..."
徐梓怡突然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这是瑞士医院的接收函，下周三的机票。"她将文件塞进黎伊诗手中，"带伯父去吧，所有费用我已经处理好了。"
黎伊诗惊愕地抬头，"可是..."
"听我说完。"徐梓怡打断她，声音有些颤抖，"这几天我查了很多事...你知道姜纤妍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吗？"
黎伊诗摇头。
"高中二年级，你代表班级参加朗诵比赛那次。"徐梓怡苦笑，"她手机里存着那张照片，你站在领奖台上，她躲在观众席角落偷拍。"
黎伊诗心脏猛地一缩。那是十年前的事了。
"还有更多你不知道的事。"徐梓怡继续道，"你父亲三年前那次小中风，匿名支付医药费的是她；你大学时突然获得的'校友奖学金'，资助人是她；甚至..."她顿了顿，"我们大二吵架分手那两个月，每天匿名送你白玫瑰的也是她。"
黎伊诗双腿发软，不得不扶住墙壁。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些她曾以为是命运眷顾的幸运，原来全是姜纤妍的默默守护。
"为什么...她从不告诉我..."
"因为她见过你看我的眼神。"徐梓怡眼圈发红，"那种她永远得不到的、发自内心的欢喜。"
黎伊诗想说些什么，但所有言语都哽在喉咙里。
"我订了今晚的机票回瑞士。"徐梓怡深吸一口气，"带伯父去吧，就当...成全她这十年的执着。"
黎伊诗抓住徐梓怡的手，"梓怡，我..."
"别说对不起。"徐梓怡轻轻抽出手，"爱没有对错。只是..."她看向病房方向，"别再辜负那个为你死过一次的人了。"
徐梓怡转身离去时，黎伊诗注意到她抬手迅速擦了下眼睛。那个曾经在机场哭红眼睛的女孩，如今连告别都学会了克制。
回到病房，姜纤妍正望着窗外发呆。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她脸上投下条纹状的阴影，衬得她愈发苍白消瘦。听到动静，她转过头，目光落在黎伊诗手中的文件袋上。
"她来过了？"姜纤妍声音很轻。
黎伊诗点头，将文件放在床头柜。"下周三的机票，爸爸可以去瑞士治疗了。"
姜纤妍的睫毛颤动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平静。"很好。"她公式化地说，"需要我安排..."
"为什么要那么做？"黎伊诗突然打断她，"三年前爸爸中风，大学时的奖学金，还有那些白玫瑰...为什么从来不告诉我？"
姜纤妍明显僵住了，手指无意识地揪紧被单。"你...都知道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黎伊诗逼近病床，声音哽咽。
姜纤妍别过脸，"告诉你然后呢？看着你出于感激留在我身边？"她苦笑，"我要的是你的心，不是报恩。"
这句话像刀子般扎进黎伊诗心脏。她突然意识到，在这段扭曲的关系里，姜纤妍同样是囚徒——被自己的执念囚禁了十年。
"你知道吗，"黎伊诗在床边坐下，轻轻握住姜纤妍的手，"那天在咖啡馆，梓怡问我'你还爱她吗'，我没办法回答。"
姜纤妍的手微微颤抖。
"不是因为我还爱她，"黎伊诗继续道，"而是因为我突然发现，这半年来我梦里出现的人...是你。"
姜纤妍猛地转头，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每次你出差，我都会失眠；你应酬喝醉回来，我嘴上抱怨却整夜守着；甚至..."黎伊诗声音越来越小，"甚至在你...强迫我的那些晚上，我的身体比心更早投降。"
阳光突然变得强烈，照亮姜纤妍脸上滑落的泪水。
"我不懂这是不是爱，"黎伊诗抬手擦去她的泪，"但我知道，看到你躺在急救室的那一刻，这里..."她拉着姜纤妍的手按在自己胸口，"痛得要裂开了。"
姜纤妍的呼吸变得急促，监护仪上的心跳线剧烈波动。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给我时间好吗？"黎伊诗轻声请求，"让我们重新开始，没有交易，没有胁迫，就只是...两个相爱的人。"
姜纤妍的眼泪决堤而出。她像个迷路已久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归途般，将脸埋进黎伊诗掌心，肩膀剧烈抖动。
黎伊诗俯身抱住她，感受到怀中人瘦得硌人的骨骼。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女人，此刻在她怀里脆弱得像个婴儿。
"我答应你。"姜纤妍的声音闷在她肩头，"但有个条件。"
"什么？"
"接受心理治疗，我们两个一起。"姜纤妍抬头，红肿的眼睛里闪着坚定的光，"我想学会...怎样健康地爱你。"
黎伊诗吻了吻她湿润的眼角。"好。"
窗外，一群白鸽飞过蓝天，翅膀划出自由的弧线。
一年后
瑞士阿尔卑斯山下的康复中心花园里，黎父放下茶杯，眯眼看向远处走来的两个身影。
"爸！"黎伊诗小跑过来，脸颊被山风吹得通红，"等很久了吗？"
姜纤妍跟在她身后，手里拎着野餐篮，比一年前丰润了些，眉眼间那股凌厉化作了温柔的沉稳。
"刚到。"黎父笑着打量她们，"治疗师怎么说？"
"说我可以减少药量了。"姜纤妍放下篮子，动作自然地帮黎伊诗拢好被风吹乱的头发，"伊诗也是。"
黎父欣慰地点头。一年前那场风波后，两个女孩坚持每周三次的心理治疗，如今看来成效显著。
"对了，"黎父神秘地眨眨眼，"我有东西给你们。"
他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绒盒。黎伊诗倒吸一口气——那是她母亲的订婚戒指。
"纤妍，"黎父郑重地将盒子递给她，"我想由你来完成这个仪式。"
姜纤妍的手微微发抖。一年前那个用权势和金钱胁迫爱人的姜总，此刻竟像个青涩少年般手足无措。
"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我愿意'就好。"黎伊诗笑着握住她的手。
阳光穿过树叶，在戒指上洒下跳跃的光斑。姜纤妍深吸一口气，单膝跪地。
"黎伊诗，这一生我做错很多事，但唯一不后悔的就是爱你。"她声音哽咽却坚定，"你愿意...给我余生补偿的机会吗？"
黎伊诗拉起她，直接吻了上去。远处雪山巍峨，近处野花芬芳，而她们终于找到了彼此最正确的模样。
戒指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如同她们历经风雨后愈发璀璨的爱情。这一次，没有强迫，没有交易，只有两颗终于学会如何健康相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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