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我......”宋漓的名字实在烫嘴,喊了那么多年哥,宋清樾一下子要改过来有点难。
“不喊也没事,随你开心。”
宋漓揉了揉宋清樾手感很好的发顶,穿上了围裙,准备进厨房间里帮着老板娘一起准备中午饭的配菜。
“小宋啊,”老板娘从厨房里探出头来,泄出一股滚烫的蒸汽和浓重的油烟味,“土豆和柿子用完了,辣椒油也不多了,你开着门口那辆小三轮,去市场里面买几斤来。”
“行。”宋漓应了差事。
看着宋漓拿了车钥匙就要走,宋清樾就像是跟屁虫,一步也不能离开宋漓,他一手拍在小三轮把手上,用不容置喙的语气对宋漓说:
“我也要去!”
声音在巷子里格外清脆响亮。
宋漓顿住脚步,发动车子的动作停下来,他望向宋清樾,话里带了些好言相劝的意思:“我是去批发市场买菜,那里不是你家附近的进口超市,地板很脏,污水全泼在地上。”
“什么你啊我啊的,你等我一下,我换双鞋跟你一起去。”
穿上宋漓给他买的那双合脚的雨靴,宋清樾挤上宋漓那台三轮车的座位,脸上得逞的笑意藏也藏不住,笑着对宋漓说“出发!”
闹得宋漓嘴角也扬起来,三轮车摩擦过路面发出不小的声音,摇摇晃晃的,前排座位不大,宋漓怕宋清樾掉下去,一手把着方向,一手揽着宋清樾的肩膀,动作熟练的像是做过千百遍。
宋清樾托着下巴侧过头,眼睛里全是宋漓那张线条清晰的侧脸,低垂下来的睫毛透着光,从宋清樾这个角度看过去,日光一晃,真真是令人着迷的剪影。
宋清樾不由得感叹起自己的眼光来,从小到大漂亮帅气的人他见过无数,但现在想想,好像真找不出来一个比他哥还要帅的来。
宋清樾任由着宋漓那块烫如烙铁的手继续在他肩膀上发热,心里头却像是揣了只扑腾的鸟,闹得他心神不宁的。
空气中的味道在逐渐发生着变化,越靠近东边的批发市场,就越发浑浊、喧嚣。
卸货的铁皮车附近黑烟滚滚,卡车引擎哐铛作响,地面湿漉漉的,混合着泥水、烂菜叶和说不清的腥臭味,宋清樾一脚踩下去,粘腻腻的。
宋漓停了车,熟门熟路地穿梭在拥挤的摊位和人流中。
正当宋清樾还在稀罕着脚底的神奇触感时,他的手腕已经被宋漓一把握住,稍稍用力的带着他往前走。
宋清樾看看宋漓,又看看他抓着自己手腕的那只手,触电般的感觉迅速蔓延,宋清樾觉得脸热,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宋漓身后。
这里的天花板不高,灯光昏昏暗暗的,地面上很潮湿,脚踩过会在裤脚溅起水花,是股不知道是血还是水的难闻气味。
宋漓停在一个堆满西红柿的摊位前,拿起一个捏了捏又看了看成色,这才开口问:
“老板,这怎么卖?”
“两块五一斤,刚到,沙瓤的!”摊主是个中年男人,叼着烟,转过脸看了宋漓一眼。
“两块二,”宋漓语气平淡,又拿起另一个,“这边都开始软了,放不住。”
“最低两块四,哎呦,一分钱一分货,你拿回去就知道了!”
“两块三,这筐我都要了。”宋漓放下手中的西红柿,抬眼看向摊主,牵着宋清樾的手却从没放开过,眼神极为平静。
“行行行,两块三给你了。”摊主灭了烟,起身帮宋漓称有多重。
看着宋漓为了几毛钱和老板周旋,宋清樾惊讶的张开了嘴巴:
“哥,你什么时候学会砍价了?”
“其实和谈判差不多,”宋漓笑着看向宋清樾,被他的一脸崇拜逗笑,好像不管他做什么,宋清樾都能想办法夸出花来,“刚才出价的时候我心里也没底。”
就在宋清樾求宋漓下个摊位让他试试砍价的时候,旁边摊位卖冬瓜的摊主吸引了宋清樾的注意。
两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正合力把一大筐冬瓜往一辆三轮车上搬,宋清樾正瞧着这两个人眉眼有些相似,就听到:
“早上没吃饭吗,这边!这边再抬高点!”
“你他丫的才没吃饭,啰嗦!”弟弟在车上咬着牙使劲,额上青筋都绷了起来,总算稳稳地把筐子放上车。
哥哥顺手从车里拿出两瓶水,递给弟弟一瓶,自己又拧开一瓶灌了一大口:“喝点,还有两筐。”
弟弟结果咕咚咕咚喝了几口,兄弟俩马不停蹄地又走向不远处的冬瓜,忙着搬起来。
“看什么呢,走了。”手腕间传来拉力,宋清樾一下子被宋漓叫回神。
宋漓一手牵着他,一手提着一筐子西红柿,走在前面替宋清樾从拥挤的人流中开出一条道来。
宋清樾想不明白,那筐西红柿也很重,宋漓为什么不让他一起帮帮忙呢?
好像宋漓对他的那份照顾,和兄弟之间粗砺的、互相平等的互助不太一样。
宋漓带着宋清樾挤过卖活禽的区域,鸡鸭被关在狭小的笼子里,叫声凄厉,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羽毛和粪便的味道。
又绕过堆积如山的弃菜区,脚下尽是烂掉的瓜瓤,宋漓牵着宋清樾的手更加紧,生怕他踩在这样滑腻不堪的地面上,迟早要摔一跤。
宋清樾跟在宋漓身后,他真觉得宋漓就像一堵移动的墙,始终走在自己斜前方颁布,替他挡开推搡的人群,和横冲直撞的手推车。
小吃流动摊上的油锅滋滋冒响,香气霸道地钻进宋清樾的鼻子里,宋清樾没忍住多看了两眼,是油炸红豆饼,软糯的糯米包上红豆沙是什么味道,宋清樾看着油锅里金黄酥脆的炸饼想。
宋漓脚步没停,甚至没回头看宋清樾,却在经过摊子时,极其自然的停下,掏钱买了两块刚出锅的油炸红豆饼,用油纸包了,然后头也不回地往后一递,正好塞进宋清樾手里。
“烫,慢点吃。”
人声嘈杂,宋清樾却能清楚听见宋漓的声音。
“我去把东西送到车上,在这等我。”
刚出锅的油炸红豆饼有点烫手,但对呼啸而过的寒风来说刚刚好,宋清樾把自己缩进围巾里,暖意一直蔓延到指尖,也像一块烙印,印证着宋清樾心里那个滚烫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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