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陈屿说的宋漓也同样喜欢他的念头在宋清樾心里疯狂滋长。
关羽会给张飞买红豆饼吗？也会这样体贴地照顾，牵着张飞的手走路，替他挡去拥挤的人潮，不让他提一点重物吗？
三国演义里好像不是这么写的，宋清樾心想。
“秀芬，莫动！说了让你别来，怎么还是跟来了！”
不远处，宋清樾听到声粗犷的男声，他闻言望过去，以为是哪个摊主在吵架。
那位土豆摊主脸上带着焦急的神色，懊恼地皱着眉，他一手扶着自己的妻子，让她靠在自己肩上，另一只手拿着药片和水，喂她吃药。
许是冬天的水有些凉，那男人只得用自己的掌心拼命捂着杯壁，笨拙地想把凉意驱散。
“不行，那么多货，我得帮着你一起搬........”
女人吃完了药，眼看着就要起身，男人却把他按在板凳上，又给她盖了层厚厚的棉被。
“害，不碍事，我是你男人，照顾你是应该的。”
摊主转眼间就穿好自己那件破旧的棉袄，转身就往外走去。
宋清樾正看得入迷，觉得他和宋漓之间的相处模式，比起刚才的那对兄弟，好像更像刚才的一幕。
“看什么呢？”
宋漓放好了东西走过来，顺手牵上宋清樾的手，沿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摊主拖着辆板车，像一枚被汹涌潮水裹挟着的石子，在摊铺和人流之间穿行。
他不停地搬动着沉重的菜筐，手背冻的青紫，指关节上也裂开了口子，时不时的还伸手飞快地顶一顶后腰，像是因为常年劳动而落下了旧伤。
“哥，你不是正好要买土豆吗？我们帮帮他们好不好。”
宋清樾的目光还没移开，他看着摊主在冰凉的空气里喘着气，一下子蒸腾起一小群白雾。刚想上车，脚下却猛的一滑——不知是谁泼的水，在地面上结了一层薄冰，摊主的身体瞬间失去平衡，踉跄着向后倒去。
情急之下，他本能地死死抓住车把，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上面，才勉强稳住。
只是车子剧烈地摇晃，顶上两个沉甸甸的菜筐危险地倾斜，眼看着就要滑落。
“不好——”宋清樾看着心下一紧，抬脚就要跑过去。
下一秒眼看着就要掉下来的菜筐并没有滑落，宋清樾看见了一只手正扶着菜筐，再看过去，宋清樾发现那是宋漓的手。
早在宋清樾还没发现的时候，宋漓就已经跑去伸出了援手。
“老板，你这土豆怎么卖，我要一筐。”
摊主一回头，原以为地上满是沾了泥的土豆，一见到宋漓便连声道谢，八毛一斤的土豆，硬是要六毛卖给他。
宋漓提了筐土豆，嘴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他看见摊主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腰都弯下去，趁着这个时间把钱一分不少地塞进他手里，转过身去找宋清樾。
“哥，你太帅了，刚才你就这样——”宋清樾笑着也要朝宋漓走过去，手浮夸地做着动作比划着，“一下子就——”
在一个堆满泡沫箱的拐角，一辆拖着沉重铁皮的三轮摩托突突地冲了过来，司机显然没看见冲出来的宋清樾，边缘锋利，带着一股蛮横的劲风。
“看路！”一声低喝猛地炸响在宋清樾耳边。
几乎同时，宋漓赶忙朝前跑两步，一股不容抗拒的大力猛的攥住宋清樾的肩膀，一下子把宋清樾拽到自己怀里。
宋清樾整个人脑子都是雾的，他完全失去重心，脑门重重的撞进一个温热的胸膛里，鼻尖瞬间被淡淡的皂角味和汗水气息淹没。
铁皮车呼啸而过，宋漓箍着宋清樾的手并没有松开，反而又收紧了一下，掌心的滚烫透过衣服灼着宋清樾的肩膀。
“哥，我快喘不过气来了。”宋清樾嘟囔着。
宋漓像是才意识到什么，箍着宋清樾的手臂倏地一松，力道消失的干干净净。
铁皮车仿佛还近在耳侧，宋清樾有些惊魂未定，从宋漓怀里出来的时候额头也被胸脯撞红，脚步有些发软地踉跄了一下。
宋漓几乎是立刻伸出手臂，虚虚地还在宋清樾身边，防止他真的摔倒。
直到宋清樾真的站稳了，宋漓才退开半步，极其自然地伸手开始检查起宋清樾有没有什么撞到的地方。
“哥，我没事。”宋清樾看着宋漓傻傻笑了下。
在被拉进胸膛的瞬间，宋清樾好像听到了同样鼓噪的、不属于他自己的心跳声，在砰砰跳着。
在回面馆的路上，宋清樾脚步轻飘飘的，像踩在云里，又像是踩在燃烧的炭火上，宋清樾算是知道了，好像不管他在干什么，宋漓总有一丝心神在他身上。
宋清樾的心被这个发现塞得满满当当，酸酸麻麻地鼓胀。
面馆的后厨好像战场，狭小的空间在早上像个蒸笼，充斥着滚沸高汤的浓郁气息和呛人的油烟味。锅碗瓢盆碰撞发出丁零当啷的声响，宋清樾听见老板娘在案板上剁肉的密集声响。
“小宋，快来帮忙！”
宋漓刚把采购来的食材放进仓库，就被老板娘套上围裙，手里塞过来一盆刚揉好的面团。
“好。”宋漓应声。
“等会忙，你喝点水在外面休息下。”宋漓给宋清樾递来一瓶拧好的水，把宋清樾安顿在角落里的一处桌前，看见他喝了口水，才安心转身进厨房里忙活。
蒸汽不绝，店里来的人多了又少，等忙完中午，宋清樾看着店里几乎人走了个光，而宋漓还在厨房里一直没出来，好奇地掀开门帘走进去。
“哥，人都走了，你还在忙什么啊？”
宋漓挽起袖子，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面粉早就沾上了他的袖口、指尖，甚至一点飞到了他的下颌，看见宋清樾来了，宋漓笑了回他：
“在忙着给你做饭，等着。”
宋漓站在案板前，动作利落而专注，擀面杖在他手下发出沉稳规律的滚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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