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驱散了屋内的黑暗，宋清樾从凳子上跳下来，又把椅子恢复原位，动作熟练地仿佛从未离开过。
“我买了生日蛋糕，”宋清樾指指那个放在餐桌上的精致蛋糕盒，上面放了很多水果，草莓尤其多，奶油裱花恰到好处，“是我喜欢吃的那种。”
宋清樾说着笑起来，像是只讨到糖吃的小馋猫。甚至有些撒娇的尾音，只是看见宋漓仍旧有些怔怔的表情，也疑惑起来，手在他哥面前挥了挥。
“哥，你怎么这个表情，我回来你不高兴吗？”
“没有不高兴，”宋漓的声音带着些刻意的轻松，语气里说不清是惊喜还是失落，“只是以为你会和那些朋友们一起过。”
宋清樾这次回来对宋漓像是失而复得，宋漓甚至不敢过多奢求宋清樾在这里留下，在这里陪自己多久。
“那是明天的事了，但每年生日的零点，不都是我们两个一起度过的吗？”
是，以前尽管宋清樾过生日的时候全家人都聚在一起，但宋清樾总会在前一天晚上缠着宋漓，让他在零点陪自己吹一次蜡烛，年年如此。
宋清樾把自己今天的突然出现说得理所当然，前几天的缺席都不作数，训练室里的彻夜狂欢也从未发生过，好像按照生命的轨迹，他就该出现在这里一样。
宋漓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滑向宋清樾的手指和脚踝，“你手伤和脚怎么样了？”他的声音依旧沙哑，带着大病初愈的虚弱。
宋清樾正在解开蛋糕编带的手顿了一下，随机若无其事地继续动作，“早就好了，脚踝贴了几天膏药，现在腱鞘炎也没那么疼了，虽然弹不了太复杂的段落，但不影响我们乐队的创作。”
宋清樾看向宋漓的笑容依旧明朗，眼睛亮的出神，“哥你知道吗？我们乐队进决赛了！”
“是吗？”宋漓努力不让自己的脸色看起来难看，“那要恭喜你们了，什么时候决赛？”
“下周六，哥，你一定要来看。”
宋漓盯着宋清樾兴奋的脸，突然想起那封粘着爱心贴纸的信封，想到那天也是刘少琰要跟宋清樾表白的日子，宋漓的胃部一阵绞痛。
他轻轻抚摸着宋清樾的后脑勺，心里酸涩地说不出话。
这一天终究还是要来了吗？
“好。”不忍心看到宋清樾失望的表情，宋漓最终承诺道。
“谢谢哥！”宋清樾突然紧紧抱住了宋漓，把脸埋在他的肩膀上。
两人像是许久未见的朋友，客套着寒暄起来。大多时候是宋清樾在说，而宋漓正帮他布置着简单的生日陈设，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一种近乎虔诚但专注。
可这氛围出现在宋清樾和宋漓之间太现尴尬和奇怪，宋清樾终于忍不住，脑子里开始浮现出坏点子。
离零点还有一会呢，宋清樾拦住了宋漓去插蜡烛的动作。
他从身后掏出了台复古的拍立得相机，献宝似的在宋漓面前晃了晃：“生日留念，我们总得留几张有纪念意义的照片吧！”
宋清樾自然的走到生日蛋糕前坐下，把相机塞到宋漓手里。
“我新买的呢，毕竟16岁的宋清樾只剩下不到一个小时了，拍两张嘛哥。”
宋漓握着那冰凉的塑料外壳，他抬起相机，镜头对准坐在灯光下的宋清樾。
少年穿着简单的卫衣，头发在暖光下显得毛茸茸的，像颗小栗子，宋清樾脸上带着纯粹的笑容，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镜头——宋漓觉得宋清樾好像从来没长大过，就像过去无数次那样。
“咔擦。”白光一闪，一张相纸缓缓吐出。宋清樾兴奋地把它放在一边，等待着影像呈现。
“哥，怎么只拍了我，没拍到蛋糕呀？”宋清樾嘟囔着，极为不满地看见那张宋漓给他拍的大头照。
“太久没拍了，我手生。”宋漓解释道，抬起相机要做弥补，再给宋清樾拍一张。
“哥，你也来拍，我就买了十张，一直拍我自己多没意思！”
宋清樾伸手把宋漓拉到自己身边来，他不由分说地拿过相机摆弄起来，设置好延时模式，然后拉着宋漓，并肩坐在你那个刚刚被他插好蜡烛的小蛋糕前。
“靠近点哥！”宋清樾拉着宋漓的手臂自然地环上自己的肩膀身体紧贴着他，脑袋微微歪向哥哥的肩膀。
宋漓的身体瞬间僵硬，像一截被定住的木头。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宋清樾身上传来的温热，混合着淡淡的皂角香和沐浴露的橙子味。
“咔擦。”定时到了，相机又自动拍下一张。
宋清樾松开宋漓跑过去看照片，看到成像的时候嘴角又耷拉下来，“不行不行，哥你太僵硬了，笑一下嘛，再来一次！”
宋清樾又恢复的兴致勃勃，重新设置延时。
第二次、第三次......相纸一张张吐出，散落在桌子上。宋漓努力想放松，想挤出一点自然的笑容，但面对镜头，面对身边这个让他思绪翻江倒海的人，宋漓的表情总显得生硬而勉强。
“宋漓，你到底行不行啊，”宋清樾看着手上的相纸，几乎每张他的动作都不一样，但宋漓总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和宋清樾坐在一起就像对来拍结婚照的协议夫妻。
“不管了，再来一次。”
宋清樾又调好延时，相机发出轻微的提示音，宋漓正努力地调整表情，身侧的宋清樾突然动了。
宋清樾猛的偏过头，温软的唇瓣带着一丝急促，极其短暂地亲上宋漓的右脸。
那触感快的像幻觉，带着电流般的酥麻，宋漓的眼睛徒劳地睁大，宋清樾的动作像是投入静水的石子，激起无法平复的涟漪。他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大脑一片空白。
“咔擦。”白光闪过，定格住了这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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