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漓的18块最终还是打了水漂。
赵叔回家讲明了情况，宋宗裕气得不轻，一个两个都不让他省心，连夜开车来抓人。
车灯把小巷照得亮如白昼，破旧门板下正在打鼾的老板娘甚至以为天亮了，站起来舒展舒展开筋骨。
脸哭得红一块白一块的宋清樾被拎鸡仔一样拎了下来，只是那条抓着宋漓的手丝毫不放。
于是宋漓也只能一起下来，两个人一起站在车前。
“胡闹！大半夜不回家在这里做什么！”
宋宗裕的喉咙震天响，指节直直指着宋清樾的脑门，往上用力敲了好几下，才觉得气消。
宋清樾像是不知道疼似的，一个眼神也没给宋宗裕。
“我说了，我要跟哥在一起，”夜里风凉，宋漓却还穿着单薄的衣服，会生病感冒的。宋清樾伸手给宋漓套上他带来的外套。
“哥回家了，我就回家。”
宋宗裕看见宋清樾那张冷得发白还灰扑扑的小脸，心里刚一阵心疼，听到宋清樾的话就气不打一出来，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伸手就要把宋清樾带走。
而这股无形的怒气在宋清樾甩开他手的瞬间被点燃，
“他不是你哥！！！”宋宗裕怒骂道，脸上的肌肉抖动着，“不知道哪来的杂种，就该活在下水道里！！”
“就是你干的，我就知道！”宋清樾的手攥成一个紧实的拳头，指尖都因用力而发白。
“哥脸上那一巴掌肯定是你打的！！！”
宋清樾就知道宋漓被迫干这样的工，住这样的地方都是因为宋宗裕，他不明白为什么血缘就那么重要，宋宗裕好像把这么多年的情感和陪伴都当成灰烧了。
一想到宋宗裕对宋漓下了那么重的手，宋清樾心疼得要命，胸脯剧烈起伏着。
宋清樾近乎本能地抬起手，要在宋宗裕脸上留下一模一样的痕迹。
可宋清樾的手腕被宋宗裕牢牢握住，右脸一阵火辣辣的痛，脑子里翁隆隆的，头也被打偏过去，不自觉的滚下两滴清泪来。
宋宗裕打了他，这是他十六年来第一次对宋清樾动手。
宋清樾几乎是下一秒就被宋漓拉进了怀里，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紧紧地抱着他。
“你居然为了那个孽种要打你爸！！！”宋宗裕胳膊涨得生疼，一瞬间的血压都高了不少。
宋宗裕像是气急了，转身就坐进车里，觉得自己今晚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牛弹琴。
“让他在那！就让他去找他哥好了！吴叔你现在就回来！”
“连谁是他爸谁是他哥都分不清楚，就让他留在那，吃吃苦头，早晚自己哭着要回来！”
宋宗裕透过车窗大骂，回声在小巷里荡来荡去。
宋漓慌了手脚，一个劲地抚着宋清樾的后背，靠着微弱的月光要看看宋清樾的脸。
“月月，疼不疼，让哥看看。”
宋漓知道宋清樾只会比他更不受力，这一个印子留下来，要难受好几天，洗脸都要疼。
“哥，我没地方去了，你不能不要我。”宋清樾贴近宋漓的耳朵说道。
宋清樾觉得现在脸一点也不疼，宋漓又要他了，宋清樾很幸福，因为他又是有哥哥的人了。
宋清樾慢慢踮起脚，盛了泪的眸子里满是幸福的闪光，他把脸靠在宋漓脸上，两个巴掌变成一个。
“现在我们一样了。”宋清樾的语气里甚至有几分雀跃，呼吸拂过宋漓耳侧，弄的他有些痒，心里像是被某只小猫的头蹭了下。
今天晚上实在是发生了太多事了，宋清樾觉得自己的身体和心都累的要死，需要好好睡一觉。
知道自己在宋漓心里的指挥权又回来了，宋清樾甚至觉得刚才挨的这一下不亏。
“我今晚不要睡这里，”宋清樾给宋漓台阶下，不太笃定宋漓会不会听他的，宋清樾佯装打了个喷嚏，继续说道：
“这里这么冷，我肯定会感冒的，说不定还会发高烧。”
“可是你哥现在只请得起这个。”宋漓眉目含笑，等着宋清樾把戏演下去，不知道他又要闹出什么花样来。
“我养得起哥，宋宗裕那么对你。我也不要用他的钱。”宋宗裕的副卡被宋清樾折了又折，随着清脆的一声丢进小巷的垃圾桶里。
宋漓看见宋清樾拿出了另一张卡，宋漓知道那里面存着宋清樾这只貔貅从小到大参加比赛拿的奖金，除了那次买表的钱，其他都分毫不差的存在里面，从来没用过。
“今晚我请哥住好的。”
宋清樾拉着宋漓的手一步一步往巷子口光亮的地方走，尽管他摸到宋漓光秃秃的手就气不打一出来，发誓早晚要把那条手表赎回来。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鬼地方连辆车都打不到，宋清樾走了好久，才找到家像样的旅馆。
“就请我住这个？”
宋漓看见床头那盏接触不良的灯，笑着问宋清樾，却看见他一脸正经的表情。
“今时不同往日了，哥，我们要省着点过日子。”
宋清樾已经很快完成了角色的转变，尽管他的一本正经配上脸上那道红印有些好笑。
入夜已深，靠近宋清樾的那侧被子被宋漓被烘得暖暖的，宋清樾把手凑过去抱着宋漓的腰，觉得这地方虽然小了些，却比在家里睡还要暖和点。
宋清樾已经很久没能抱着宋漓睡觉了，把头迈进宋漓怀里，宋清樾感到从未有过的安心。
宋清樾想，他们都觉得自己跟着宋漓傻，那是因为他们都不知道宋漓有多好。
“哥，你看，从我这个角度，能看见二分之一个月亮。”
宋清樾困得不行，还是想和宋漓聊两句，纪念这个冒险的夜晚。
宋漓虽然闭着眼睛，但宋清樾知道他还没睡着。
“从小到大家里人都叫我樾樾，你也叫，但只有你叫的是这个月，”宋清樾用指尖在宋漓肩膀上写，声音轻得不行，“月亮的月。”
“我现在还是哥的月亮吗？”
宋清樾问完好半天听不到宋漓的回答，瞌睡虫上头沉沉睡过去。
“你一直是。”宋漓用轻的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回答，他的头迈进宋清樾发尖，发丝间带着宋漓熟悉的香味。
宋漓冰凉的手轻轻抚在宋清樾脸上泛红的地方，希望它能早点恢复。
他听到宋清樾梦里还在嘀咕着：
“我不走....我要跟哥在一起....”
宋漓的心连同枕头一起又向下塌陷了一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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