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急匆匆地跑上来,看见明图南好端端地站在那里,心下安定不少,“小姐,你没事吧?”
“无妨。”明图南看着那位小姐进了房门,才将目光收回来,“你熬的药呢?”
“哦对。”琉璃拍了拍脑袋,刚刚听到小二说有一群男人冲上了三楼,一时情急连正熬着的药都忘了。
“我这就去端上来。”琉璃又跑了下去,明图南转身回房。
萧晦微合着眼,听到动静抬了抬眸,正好和明图南对上目光。
“醒了?”明图南没想到这男人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醒得这般快,“待会琉璃会端退热的药来。”
萧晦没吭声,明图南看了一眼,“是个哑的?”
见男人依旧不吭声,明图南也没纠结,自顾自地坐到桌前开始磨墨。
刚提笔写下第一个字,萧晦终于哑着声音开口,“有水吗?”
“有。”明图南起身拿起水壶给萧晦倒了杯热水,见他不便起身,还贴心地喂到了唇边。
一连喝了五杯,萧晦才停下,他目光灼灼,盯着明图南将水壶放下,又要回桌前,开口:“你的名字。”
“救命恩人。”明图南道,这男人绝非普通人,她并不觉得和他牵扯过多有什么好处。
萧晦似乎是低低地笑了一声,随后摸了摸自己的袖口,只摸到一片陈旧的柔软,他愣了愣,看向身上明显粗制滥造的女衣。
“我的衣裳呢?”萧晦艰难地开口问道,“你给我换的?”
“嗯。”明图南一直盯着萧晦,自然没错过他脸上一闪而过的尴尬,“你放心,我不会跟外人说你屁股上有块胎记的。”
萧晦的神色更加复杂,顿了好一会儿才又道,“那我身上的东西呢?”
“枕头底下。”
萧晦果然去摸,身上的东西一样不落地藏在那里,他找出一个骨哨模样的东西,“救命恩人,麻烦帮忙对窗外把这个吹响。”
明图南上前接过,在手里打量了一会,“你确定追杀你的那些人,不会也接到这个暗号吗?”
萧晦没想到她心思这般细腻,但也细细解释了,“不会,这声音似鸟叫,旁人不会多疑。”
“冬日里哪里来的鸟叫?”明图南的话一出,萧晦也愣住,他自己都不曾往这想过。
明图南看出萧晦的迟疑,主动开口提议道,“你觉得你的人在哪?我可以帮你找来。”
“就在这客栈里。”萧晦眸中多了对明图南的几分赏识,“二楼最右边的房间,你留张字条。”
“一千两。”明图南确实是趁火打劫,但她也相信萧晦会答应。
“可以。”萧晦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他不缺银两,反而因为明图南的这句话对她更加信任几分。
若图钱财他有的是,倘若明图南什么都不图,他反而要掂量掂量能否求明图南帮忙。
明图南按照萧晦所说,写了一张字条放在二楼最右边房间。
等她回来,琉璃正端着药看着萧晦扎挣坐起身子,“公子,实在不行我喂你好了。”
“不必。”萧晦肃着张脸,好不容易坐了起来,伸手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明图南看着他,忽然从随身携带的小荷包里捏出一颗蜜饯,扔进空药碗里,“甜的。”
萧晦抬了抬眼皮看了一眼明图南漂亮的眼睛,又盯着那颗蜜饯看了好一会儿,才捏起来放进嘴里。
甜腻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开来,药味的苦涩像是年兽碰到了爆竹一般被吓跑。
客栈里会为有需要的住客提供膳食,且一般过时不候,到了用膳的时候,小二会在楼下大堂敲响锣鼓。
有需要的住客就会下来,在大堂里用膳。
因为萧晦的缘故,晚膳的时候明图南并未下去,只是让琉璃端了二人份的膳食上来。
用了晚膳,明图南这才想起来倘若萧晦今日在这睡下,她就没地方休息。
“我和琉璃扶着你,回房间吧。”明图南道。
萧晦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伤,已经渗出了血痕,贸然移动定然不方便,且人多眼杂,他不敢赌外面是否还有那伙人的眼线。
“不可。”萧晦拒绝道。
明图南想了想,“房费两千两。”
“可以。”萧晦答应了。
“琉璃,今晚我和你挤一张床。”琉璃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看向明图南,又看了看萧晦,呆愣地点了点头。
半夜里,隔壁传来轻响,明图南睡眠一向浅,只一下她就立马睁了眼。
她看着还在安睡的琉璃,耳朵却一直留意隔壁的动静,直到彻底没了声音,她才又合眼睡去。
第二天一早,琉璃端了热水来给明图南洗漱,“小姐,那个男人不见了。”
明图南没什么意外地点了点头,萧晦的人要来接他,也只能是在三更半夜里头,白天太容易撞见人了。
“小姐,他都没给钱呢,就走了。”琉璃嘟了嘟嘴,有些不满道。
“他会给的。”明图南倒是不担心萧晦不认账,要真跑路了,她这里还收着块他的玉佩。
那玉佩质量上乘,价值不菲。
早膳的钟响过了,明图南简单用一根木簪挽起头发,对着琉璃道,“下楼用膳。”
昨日入住的新客,她今日得瞧瞧。
楼下已经坐了不少住客,见明图南下楼,都殷勤地给她打了声招呼。
明图南微微淡笑回应,注意力却落在角落里坐着的一桌人。
女子赫然是昨日她见过的,对面坐着位气宇轩昂,相貌不凡的男子。
明图南刚带着琉璃落座,就有人过来请她,“小姐,我们小姐问能否赏脸一起用膳。”
这人是方才那桌的,她抬眼望去,那女子果然端着茶杯对她轻笑。
“好。”明图南走过去坐下,李瑾瑜亲自给她斟了一杯茶,“敢问姑娘芳名?”
“姓明,名图南。”明图南低垂着眉眼,答了。
“昨日你救下那人。”李瑾瑜轻声道,没错过明图南的表情变换。
明图南起先是惊讶李瑾瑜怎会知道,后来也想明白了昨日那些人那般轻易离开,应该和她有关系。
“是景王萧晦。”
李瑾瑜轻声开口道。
“姑娘何意?”明图南没绕弯子,直视李瑾瑜带笑的眸子。
李瑾瑜没意料到明图南的直白,她哂笑了下,“没什么,只是觉得你有勇有谋,何苦攀附他人。”
明图南很快反应过来,李瑾瑜这是何意,她并非昨日才入住,定然是发现了什么。
比如她在有意从这些书生中挑选目标下手。
“世间女子,不都如此吗?”明图南也轻轻笑了,笑得明媚,如同冬日暖阳。
李瑾瑜喝了口茶,随后将茶水倒在桌上,“你若是不喜这茶泼了便是。”
说完,她起身,“我吃好了,明小姐,您慢用。”
等李瑾瑜带着人都走了,明图南依旧怔愣地盯着桌上的茶水。
今日难得不曾落雪,太阳也爬了上来,落在那摊茶水上,泛着莹亮的水光。
“小姐,那人是何意啊?”琉璃问道。
明图南轻轻摇了摇头,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着白,半晌,她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无事,用膳吧。”
吃到一半,明图南面前一暗,她抬头看去,是萧晦。
他已换过衣裳,依旧是玄色的华服,青丝半束随意搭在后脑,余下的几缕自然垂在胸前,脸上的红妆虽然洗去,却依旧美得像女子。
“昨日多谢姑娘相救。”萧晦好看的指尖将一个木盒子放在桌上,而后推向明图南。
明图南没客气,拿起来看了一眼,里面全是银票,数量不少,“不客气。”
萧晦看着明图南目光紧紧锁着那个木盒,忍不住勾唇,“姑娘除了钱财,无所求吗?”
“有。”明图南诚实道。
“什么?”萧晦端起茶水喝,倘若他能办得到,倒是不介意帮她一把。
“更多的钱。”
萧晦完全没预料到明图南的回答,他咳嗽了两声,放下杯子,“当真是个财迷。”
“怎么?景王殿下有什么更好报恩的法子吗?”明图南挑眉问道。
萧晦顿了顿,美眸看向明图南:“你的名字。”
“你的人找到了,你没让他们去查我吗?”明图南寸步不让,直视着萧晦。
“查了。”萧晦昨晚第一件事的确就是让人去查明图南的身份,今早也拿到了结果。
长宁街有名的富户明家的掌上明珠,后来明家老爷和夫人意外去世,这颗明珠就被赶出了明宅,一个人支撑着这家客栈。
萧晦突然笑了一下,“明小姐果然是个聪明人。”
明图南不置可否,将面前那盘烧麦推了过去,“公子慢用。”
回到三楼,明图南才又仔细地数了一遍那盒子的银票,足足有三万两。
她想起昨日的抉择,有些庆幸。
琉璃看着明图南数了钱,心中也高兴,“小姐,这么多钱,足够我们去上京了。”
“琉璃。”明图南握住琉璃的手,神色认真,“我定然带你过上好日子。”
楼下的萧晦,等明图南走了之后,才拿起筷子准备尝一口那烧麦,可却被人拦住,“殿……公子,奴才先尝过再说。”
“滚。”萧晦冷着脸看着自己筷子夹住的烧麦在桌子上滚落一圈,最后掉在了桌下。
刚准备替主子试毒的墨七缩了缩脖子,没敢再有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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