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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星火初燃

苏晏清的手即将触碰到那个代表【关于“主神空间”部分核心记忆与推理】的光影砝码时,一只冰凉却坚定的手按住了他的手腕。

是陆见微。

她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已经恢复了清明和决绝。她强行压制住了内心对技艺失传的恐惧幻象,目光灼灼地看着苏晏清。

“不行。”她的声音虚弱,却异常清晰,“你的推理和记忆,是我们理解这个空间、找到生路乃至窥探真相的关键。失去它们,我们就算点燃了星火,也可能只是从一个牢笼跳进另一个更大的未知牢笼。”

她转过头,看向祭坛上其他的砝码,最终目光锁定在其中一个上——【对物质结构的极致感知力(部分永久性损伤)】。

“这是我的领域。”陆见微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殉道者的平静,“我的‘物性共鸣’能力,源于此。失去一部分,我可能再也无法像以前那样精准地修复文物,感知能量的细微流动。但这恰恰是最合适的‘代价’。”

她顿了顿,看向苏晏清和众人,“用我对‘物’的感知力,换取照亮前路的‘星火’,很公平。而且,这能最大程度地保留团队的核心思维能力。”

“见微!”苏晏清想阻止,他知道这对一个文物修复师意味着什么,那几乎是艺术生命的折损。

“苏晏清,”陆见微打断他,嘴角甚至勾起一丝极淡的、近乎破碎的笑意,“你说过,理解是接纳可能性却不被支配。我接受我未来可能无法达到技艺巅峰的可能性,但只要我们还能前进,文明的火种就不会熄灭。这比完美地修复一件器物,更重要。”

她的话让所有人都动容了。

这是一种超越了个人得失的抉择。

鹰眼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化为一叹。他的队员中,也有人露出了羞愧的神色。在真正的牺牲面前,之前的些许龃龉显得如此渺小。

陆见微没有再犹豫,她伸出微微颤抖的手,坚定地抓住了那个代表着感知力损伤的砝码。

在砝码离开祭坛,融入她手心的瞬间,她发出了一声压抑不住的、极其痛苦的闷哼!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般软倒下去,苏晏清急忙扶住她。

只见陆见微的双眼瞬间失去了部分神采,仿佛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她用力眨了眨眼,再看周围时,脸上露出一丝茫然和痛苦。她看向自己的双手,那曾经能感知到器物千年历史的指尖,此刻传来的触感变得模糊而迟钝。

代价,已经支付。

祭坛凹槽中,那朵微弱的【文明之火】仿佛得到了滋养,猛地跳动了一下,火苗窜高了一寸,颜色也更加凝实,但仍然不足以称之为“星火”。

【代价已接收。】

【‘理解’之引不足。】

【需要更深的‘理解’。】

冰冷的提示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残酷。

还不够!

众人的心沉了下去。陆见微付出了如此惨重的代价,竟然只是让火苗壮大了一丝?那所谓的“更深的理解”,又是什么?还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绝望的情绪再次开始蔓延。水晶壁障中的恐怖幻象似乎也因此变得更加清晰、更加咄咄逼人。

“怎么会这样…”林晓的声音带上了哭腔。

苏晏清扶着虚弱的陆见微,看着那依旧微弱的火苗,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理解…更深的理解…

他回想起一路走来:绝望医院中对“怨恨”的理解,循环回廊中对“星象时序”的理解,藏书阁中对“知识秩序”的理解,观测台中对“命运可能性”的理解,以及最后,他注入的华夏文明“变易”思想…

这些理解,似乎都指向了一个核心……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那些恐怖幻象。

每一个幻象,其实都代表了一种“结局”,一种“确定性”的恐惧。害怕失去,害怕失败,害怕终结…

而“变易”的思想核心是什么?

是“生生不息”,是“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是承认变化是永恒的,没有永恒的安定,也没有永恒的死局!

真正的“理解”,或许不是去恐惧那些坏的“可能性”,也不是去执着于好的“可能性”,而是…理解并接纳“不确定性”本身!理解希望就孕育在变化和未知之中!

想到这里,苏晏清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明悟之光!

他不再去对抗那些水晶壁障中的恐怖幻象,而是主动地、平静地注视着它们,仿佛在观看一场与己无关的电影。同时,他将他刚刚领悟到的,关于“接纳不确定性”的“理解”,化作一股清晰的精神意念,如同涓涓细流,投向那朵文明之火!

“宇宙星辰,时空命运,乃至这主神空间,皆在‘易’中。恐惧源于对‘常’的执着,希望生于对‘变’的拥抱。星火非为固化天命,而为照亮‘易’之道路,于无穷变局中,寻一线生机!”

他的低语如同洪钟大吕,响彻在每个人的心间。

那朵文明之火,在接收到这股蕴含着东方智慧的“理解”之引后,猛地爆发出耀眼夺目的光芒!

火焰冲天而起,不再是微弱的火苗,而是化作了一朵纯净、温暖、却蕴含着无尽生机与可能性的…星火!

星火的光芒如同水银泻地,瞬间充满了整个悬空平台!那些投射恐怖幻象的水晶壁障,在星火的照耀下,如同冰雪般消融瓦解!众人心中的恐惧和压抑感也随之烟消云散!

【天命星火,点燃成功。】

【最终试炼通过。】

【评价:超越。以异域文明之‘道’,补完星塔法则。奖励大幅提升。】

【传送准备。】

星火缓缓下沉,最终稳定在祭坛之上,静静地燃烧着,仿佛成为了这无尽虚空中的一座灯塔。

光芒笼罩了平台上的所有人。失重感再次传来。

在离开这个悬空平台的最后一刻,苏晏清回头望去,只见那点星火的光芒,似乎穿透了层层空间,与下方命运之河中那些被他注入的、代表着东方文明的光点,产生了微弱的共鸣。

他知道,他点燃的不仅仅是通过副本的钥匙,或许…还在这个由巴比伦法则主导的空间里,埋下了一颗属于华夏文明的种子。

而这一切的代价,是陆见微部分感知力的永久损伤,以及他们每个人内心留下的、难以磨灭的烙印。

光芒吞噬了一切。

巴比伦占星塔的试炼,终于结束。

但等待他们的现实世界,以及主神空间更深层的秘密,才刚刚揭开序幕。

真正的残酷,或许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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