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冉挑眉:“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小秘密的?”
“没有,没有小秘密!”
“那不能让我知道的事是指什么?”
乌乐乐眼珠乱转,半晌,她盖住手机,长叹一声:“我本来想给你个惊喜的。”
“什么惊喜?”
“……生日惊喜。”
薛冉轻笑:“你还知道我的生日?”
“不是6月20日吗?快到啦。”
“我好像从来没跟你说过诶,你是怎么知道的?”
“陶桃说的啊,她说你比我大一岁,让我什么事情都能问你。”
“……”
又是老陶……
她真的有身为一名人民教师应有的觉悟吗?
薛冉翻身起床:“算了,我不问了,还是保留一些惊喜吧。”
“你去哪里?”
“洗澡……对了,你明天有空吗?科技馆最近有个深空展,要一起去吗?”
乌乐乐双眼明显一亮,但很快又暗了下来:“我……我明天有事。”
“去哪?”
“呃……”
乌乐乐的样子明显是不想说。
想着可能是为了自己的生日,要是在这里戳穿了,情调就没了,薛冉只好说:“没关系,你先忙,你有空的时候告诉我。展览到这个月底才结束。”
“那我们月底去!”
薛冉微微一愣,这时间暗示未免太明显,她不由得轻笑出声。
“好,我等你。”
第二天一早,薛冉睡到自然醒,走出门一看,乌乐乐已经不见了踪影。
“大冉,乐乐有说去哪了吗?”
“没说哦,只说是约了同学,中午不回来吃饭。她没跟你讲?”
薛琳正在楼下沙发盘腿加班:“你们该不会吵架了吧?”
“哪有……”
薛海潮正在泡工夫茶:“乐乐也长大啦,有自己的私人安排很正常,你们就别管太宽了。”
薛冉咬咬嘴唇,洗漱去了。
连续数日,乌乐乐早出晚归,有时候是下午出去晚上才回来。
即使是同住一屋檐下,薛冉能见到乌乐乐的次数也屈指可数,有时候甚至要通过班上的微信群聊才能说上几句话。
她不由得嘀咕,到底是怎样的礼物需要她这样……
不对,她有钱吗?
明明薛琳给她的零花钱,她从来不舍得花。
她该不会是在打工吧?
直到周二下午,乌乐乐提前回到家,穿着防晒冰袖不愿意脱下,薛冉终于发现了问题。
她没有在饭桌上戳穿,而是趁她去洗澡的缝隙,溜进了她的房间里。
乌乐乐满脸疲惫,高举着胳膊擦拭长发,一进门就愣住了。
她第一反应不是别的,而是把双手藏到身后。
果然。
薛冉拍打身边的床铺,示意她过来。
乌乐乐像只明明已经听懂了人话的小猫咪,却僵在原地,进退维艰。
薛冉只好走上前去,将她拉进来,锁上房门。
“我……”
“坐下。”
薛冉打开药箱:“手伸出来。”
“……其实不是什么大事。”
“伸出来。”
“……”
“乌乐乐。”
连名带姓,乌乐乐总算坐到她身边。
薛冉拉过她的双手。
小臂上起满了水泡。
“怎么弄的?”
“……”
“乌乐乐!”
“今天清理油锅的时候,不小心烫到了……”
“清理油锅?哪里的油锅?”
“……餐餐餐吧里的油锅……就是……炸鸡炸薯条那些……你放心,店长已经帮我处理过了,只是伤口愈合需要一些时间。”
薛冉先是一怔,随后长叹一声,从药箱里拿出膏药和棉签,一声不吭地低头上药。
药膏冰凉,乌乐乐的手臂一颤一颤。
薛冉巴不得用力一点,更用力一点,好让这家伙记着点教训,可当棉签扫过,力道还是软绵绵的。
“钱不够花?”
薛冉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不是。”
“那是为什么?”
“想……想体验生活。”
薛冉狠狠地看了她一眼:“你还可以去做家教啊,为什么一定要选这么危险的?”
“我有问过,本来和小孩的爸爸谈得好好的,结果妈妈一来就把我赶走了。”
上药的手微微一顿,薛冉抬头,盯着乌乐乐看了半晌,继续上药:“没去成就没去成,这也不一定是坏事。明天我和你一起去问问教培机构,他们打开门做生意,比上门辅导安全些。”
“不、不用了。”
“为什么?”
“钱挣够了。”
“这么快?”
“那家餐吧待遇挺好的,店长人也好。说要把我调到咖啡区,相对来说不用做那么重的体力活,也可以多学点东西。嗯……不过阿冉你要是不喜欢,我就不去了。”
“……你自己喜欢吗?”
“嗯,我觉得挺好玩的,大家对我也好。”
“不辛苦?”
乌乐乐摇摇头。
薛冉帮她把药涂好,有些无奈地捏了捏她的脸颊:“想做就做吧,但不能再弄得这么神秘了。我不会阻止,但我会担心,知道吗?”
“嗯。”
“来,抱抱。”
乌乐乐看着薛冉,犹豫了……
竟然犹豫了?
之前不都好好的吗?是她的引导出了问题?
薛冉也在看着乌乐乐,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忽然想到一个人——胡欣。
她放过了乌乐乐,转而从自己房间里拿来了吹风机,像往常那样帮她吹头发。
紧张的乌乐乐这才放松下来,耳尖红红的。
薛冉伸手一碰,红色飞快地蔓延到了耳垂。
次日,薛冉开始了每日打卡。
“麻烦给我一杯冰美式。”
店里还没什么客人,店长正在教乌乐乐最基本的操作。
听到声音,乌乐乐抬起头,带着些许错愕地笑了:“你怎么来了?”
“去图书馆,顺便来买杯喝的带过去。能用我自己的杯子吗?”
“可以啊。”
乌乐乐接过薛冉的随身杯就开始捣鼓。她才刚开始学,并不熟练,做得有些慢。
店长一直站在她身边,满脸慈爱。
薛冉面无表情地站在咖啡站前,观察着这位店长。
黄毛,短发,满耳的洞,银光灿灿,手臂上还刺了纹身,一胳膊的串串花里胡哨。
她不觉得她哪里帅了,可凡是经过的小女生都会朝她多看几眼,时不时尖叫,有些还在旁边偷偷拍照。
“店长姐姐很年轻哦,”薛冉撑起嘴角,夸夸,“感觉刚毕业没多久。”
“叫我安格吧。”安格转过头来,“我明年毕业,还在读研。”
“还没毕业就出来创业了?”
“看到那边艺术学院的大门了吗?这家店是属于学校的,租给我们试营业。”
“哦……”薛冉饶有兴味地拖长了尾音。
“你是乐乐的同学?”
“是家人。”
“那就是姐妹?”
“……”一时间,薛冉不知道该怎么定义自己和乌乐乐之间的关系。
“姐姐放心,乐乐在这里很安全。”
“……”
“阿冉,好了。”乌乐乐把杯盖盖好,递到薛冉面前,“快尝尝?”
薛冉喝了一口:“嗯,好喝。”
乌乐乐很满意。
安格撇开脸,偷偷笑了。
等离开了十来米远,走出街口,薛冉的五官才皱成一坨。
这是她第一次喝咖啡,太苦了……
这东西的受众到底是谁?
可不喝的话,也是浪费,薛冉只好带着这杯西式中药,苦哈哈地喵进图书馆。
一直到乌乐乐学会了做生椰拿铁,她的日子才算好过了些。
毕业旅行的前一天晚上,眼看着已经过了十点,乌乐乐还没有回家,手机也没有回复,薛冉拿起钥匙就跑出来寻她。
已经打烊的餐吧里只剩一盏暖黄色的灯。
薛冉推开玻璃门,朝那灯的方向寻去,听到乌乐乐和安格的笑声。
那是单独隔出来的空间,一个首饰工坊。
难怪,橱窗和收银台上总放着各种银饰,之前没有留意,现在再看,才发现这里寄卖了不少东西。安格身上那些乱七八糟也随之得到了合理的解释。
薛冉静静站在柱子后面,看面前的两人肩抵着肩,距离极近,亲昵,自成结界。
至于她们具体在做什么,薛冉条件反射地避开了,像她来时一样,静悄悄地往回走。
门外好似有声音,乌乐乐抬头一看,乌漆嘛黑的店里什么都没有。
“乐乐,把这一小块焊上,手链就完成了。”
“哦,”乌乐乐回神,拿起小小的焊枪,“这个我会。”
“……真是羡慕呀,你朋友收到这个一定很开心。”
“嘿嘿,我想要个盒子,装起来。”
“可以啊,盒子在那边的架子上,你随便挑。”
乌乐乐其实早就物色好,径直走到一个藏蓝色的锦盒前,把它取下,将手链郑重其事地放进去,盖好,收进纸袋里,心满意足。
“乐乐。”
“嗯?”
“真的不考虑长期兼职?你做咖啡挺好的,客人也陆续变多了,我可以给你算提成。”
乌乐乐摇摇头:“我不想让阿冉担心。她每天过来点咖啡,挺费钱的,也耽误时间。”
“所以,”安格的一只手撑在下巴上,依着实木长桌,歪头看她,“你们是情侣?”
“啊?”
“你脸红了。”
“不不不,不是的。”
“你喜欢她。她知道吗?”
“……”
“还是说,你不敢告诉她?”
“我……嗯,我不敢。万一她不喜欢女生,怎么办?”
“是啊,会受伤的哦,”安格将她垂下的一缕长发捻入指间,“我就不一样,我很明确,我喜欢女生。”
安格双眼如墨,一瞬不瞬地望入乌乐乐的瞳孔,带着侵略的气息,与往常判若两人。
乌乐乐的大脑宕机了。
安格莞尔一笑,移开目光,抬手朝她的头顶乱薅一通,说:“行了,你明天不是还要去旅行吗?我把工资结给你。以后你要是哪天想回来了,给我个电话,我随时欢迎。”
工资很快就到了手机上,乌乐乐一声惊呼:“有这么多?手链的钱扣掉了吗?”
“扣了。我不是说过吗?给你算了提成。这段时间谢谢你,让我的咖啡营业额翻了番。”
“谢谢店长!”
“快回去吧,不然她又要担心了。”
乌乐乐把自己的东西收好,背起书包,和店长再次道谢,这才往地铁站跑去。
确实太晚了,行李还没有收拾,也不知道阿冉睡了没。
突然,她在路口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薛冉就站在梧桐树下,朝她的方向慢慢走来。
她的第一反应是,阿冉过来接她了。
她不自觉地笑出了声:“阿冉,你怎么来了?”
“嗯,太晚了,你也不回信息,危险。”
“我在忙,刚刚才看到,打算进了地铁站再回你的。”
“哦……是吗?”
路灯下,薛冉笑得有些勉强,乌乐乐以为那是自己的错觉。
她想牵薛冉的手,却又不敢,刚刚和店长的对话仍在耳畔。
两人肩并着肩,偶尔相碰,然后又分开。
她们沿着有些暗淡的路灯灯光,往家的方向走去。
“阿冉。”
“嗯?”
“我离职了,以后都不来了。”
“……为什么?”
“嗯……因为,我的愿望已经达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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