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簪、宁润,你们怎么来了?”秦音一进客栈就听到宁家两姐弟的声音,不由得有些好奇,“怎么在大堂这里待着?”
秦音的厢房在大堂后面,有时宁家姐弟来也是直接走到后面去寻她。
“昭乐。”躲在弟弟后面的宁簪看到秦音高兴的跑过去扶着她,“我和阿润在山上找到一些草药,想来问问你需不需要,卫少侠说你去衙门了,我们就在这里等你回来,王家大少爷没欺负你吧?”
宁簪对秦音感到愧疚,如果不是为了她,王湖也不会找上秦音的麻烦。她看了眼坐着的王澄也,恰好对上他含笑的视线,脸颊一红,问秦音道:“方才卫少侠让我和阿润看着他,你把他请来做什么呀?”
刚刚宁簪两姐弟来找秦音,却看到站在大堂里的卫琤和王澄也,卫琤看到他们后就丢下一句“人你们看着”就走了。宁润怕宁簪再被王家人欺负,这才虎视眈眈的盯着他。
秦音察觉出宁簪语气中的担忧,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安心,随后对王澄也道:“抱歉王二公子,突然将你请来有些冒昧了,只不过令兄实在难缠,今后我想在九陵过得安生些,只能请你来这喝杯茶了。”
王澄也没有看秦音,只扯着嘴角笑了笑,语气不大好:“昭乐公主请人的架势,澄也有些招架不住,昭乐公主下次要是想请澄也喝茶,请再客气些。”
听出王澄也语气中的不满,秦音好奇的问卫琤:“你是怎么把他请来的?”
“我说有人请他喝茶,他问是谁,不说就不肯来。”
“然后呢?”秦音问。
“他话太多,不想听他说个没完。”卫琤向来没有耐心,王澄也又像是好久没跟人见过面、说过话似得,跟他问个没完,于是卫琤直接拿起旁边竹筐里的苹果塞进了王澄也的嘴里,没等王家的下人反应过来就拎着王澄也踏空而去。
“......”虽然她让卫琤去“请”王澄也是有他不来就强掳的意思,但她还是象征性的教训了一下卫琤,“下次礼貌点。”
“......”卫琤不置可否。
秦音朝王澄也假客气一番:“王二公子请喝茶,方才可能吓着王二公子了,但请你放心,我们也不会对你做什么。在你兄长来之前,我们陪你一起坐着。”
王澄也喝了口茶,没有回应秦音,显然还在生卫琤的气。
空气又渐渐安静了下来,王澄也和秦音都只顾着喝茶不说话,宁簪热情的为秦音添着茶,宁润仍用防贼似的眼神看着王澄也。卫琤站累了,便自顾自的坐下来,拿起入梅端来的糕点吃了几块。
一张方桌,四边坐着五人,算珠的拨弄声在安静的氛围里格外明显。
“阿也!”
王湖的喊声打破了安静的气氛,他是跑过来的,因为担心弟弟完全忘了可以骑马这回事,头上全是汗水,看到王澄也好好的坐着,心里松了一口气,又不放心的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
“你怎么样,身子有没有不舒服。我看你脸色都白了,是不是心口又疼了。别光顾着笑啊,说话呀,快急死我了。”王湖粗着一口气问道。
“哥,我没事。”王澄也安抚的拍了拍王湖的手,“刚刚是喝茶着急呛着了。”
王湖仔仔细细的将王澄也看了一遍,确定他没事这才放下心来,坐在王澄也旁边大口的喘着粗气。
王澄也是王湖的堂弟,当年王湖小时候贪玩不小心落水,情急之下,是当时怀着王澄也的母亲将王湖救上来的。但这也导致王澄也母亲早产体虚,在王澄也两岁时便生病去世了,早产生下的王澄也身子也弱,从一出生就开始吃药。
对此王湖十分自责,一直觉得是自己害的王澄也小小年纪就失去了母亲,从小就把他当宝贝捧着。王澄也自小对别的东西不感兴趣,只喜欢诗书古画,王湖怕他变成只会死读书的书呆子,便领着他上街去游玩。
那日刚好是庙会,人多王湖就和王澄也走散了,担心王澄也的身体顾不得看热闹,着急忙慌的找了一大圈,最后在一处卖草药香囊那找到王澄也。
王澄也没有在买香囊,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一旁收钱的宁簪,眼神炽热的让人没注意到都难。王湖十分高兴他弟弟开窍了,他向来是弟弟要什么他给什么,不管是古书诗画,还是奇珍异宝,只要是王澄也喜欢的,王湖都会想尽办法搜罗来给他。
更何况是瞧上了一个姑娘,于是连忙派人去打听宁簪的家世,了解到她家里只有一个种草药的娘和一个说话容易紧张的弟弟,家里虽然穷但家世清白。
于是王湖没和父母商量就自作主张的带着媒婆和彩礼上宁家提亲,不曾想宁润说话不利索但脾气却很大,一把掀翻了嫁妆,还把王湖和媒婆赶了出去。王湖脾气也不好,见软的不行就开始动手,直接叫人要将宁簪掳回去。
宁润和宁婆自然不肯,几翻争执不下,直到秦音的出现。
*
王湖喝下王澄也递来的茶,缓了口气冲秦音喊道:“昭乐你什么意思,好端端的牵扯我弟弟干什么!”
“我请王二公子来,也是为了与王大公子你好好谈谈。既然人到齐了,我也就有话直说了。”秦音厉声道,“我在九陵,不想再遇到明里暗里的麻烦,要是王家再有小心思,我就把你弟弟送到衡玉长公主府去!反正衡玉长公主的未婚夫半死不活的,她现在正好缺朵解语花。”
话落,连账房先生的算盘都不打了,场面瞬间安静了下来,宁家俩姐弟目瞪口呆的看着王澄也,这王家二公子看着柔柔弱弱的,倒是像个男宠的料子。
不过,真要说起适合当面首的来,宁簪不由自主的把眼神转向对面的唇红齿白的卫琤,心里暗想:还是卫少侠更加适合些。
方才还在笑的王澄也嘴角凝固,第一次正式把目光投向秦音,眼神里带着些惊诧。仿佛周围的事情都与他无关,慢悠悠的伸手给自己沏了壶茶,茶水倒入杯中的声音在安静的环境里显的格外清晰。
“你敢!”王湖顿时怒了,他就知道秦音觊觎他弟弟的美貌。虽然他们王家为衡玉长公主做事,但衡玉长公主花名在外,在有驸马之前就养着面首,他可不想单纯的弟弟被衡玉长公主玷污了。
秦音也不想把话说的那么直白,显得她这个人很恶劣,但她觉得王湖听不明白太深奥的话,而且想到王湖之前的讥讽,她恶趣味道:“你看我敢不敢,我虽然落魄了,送几个人去长都的这点本领我还是有的。王湖,这可是在你一念之间的事情,就算你今天能把你弟弟带回去,明天我还是能派人把你弟弟抓出来,而且还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哦。”
负责抓人的卫琤:“......”他不想再去抓这个啰嗦的公子哥了,他宁可把王湖揍一顿。
王湖只会无脑的仗势欺人,他知道秦音之前是皇上宠爱的公主,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万一秦音真有本事将他弟弟送到长公主府里,那他可就真没办法了,可是家里又频频收到长都的来信......
王湖有些纠结,他还是第一次做这种重大的决定,目光看到为秦音添茶的宁簪,他眼睛一转道:“宁簪姑娘,你看我家阿也,一表人才,气度不凡,能出口成章,待人接物温润有礼,你要不再考虑考虑。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们王家家风清正,绝不会在外拈花惹草。这样的好男儿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啊。”
要是他弟弟娶亲,秦音应该就没法了吧,长公主也不会喜欢一个已经成家的男子......吧。
王湖夸起自己的弟弟来是词都是不带重样的,他说的这般直白,羞得宁簪说不出话来,只能傻愣愣的放下茶壶,羞涩的低下头。
“......”秦音猜到了王湖的想法,看他这般纠结,可见长公主对王家的命令有多强制,呵。
“不,不行。”宁润大声抗议,他的身子轻轻地颤抖了起来。因为说话向来不利索,为显气势,只能用愤怒的眼神瞪着王湖,来表达他的态度。
“小结巴,你别这样瞪着我,你有个英俊的姐夫,说出去多有面子啊!”王湖厚脸皮的说,“再说了,你不是在读书嘛?我们阿也读书最多,有什么不会的可以让他教你呀!”
“多谢王公子的好意,宁簪心领了。只是母亲体弱,弟弟还未及冠,宁簪放心不下家人,暂时没有嫁人的心思。”宁簪咬唇,朝王澄也正色道,“王二公子相貌品性都好,定会找到一位好姑娘的。”
“诶,你别不识好歹!”王湖觉得自家弟弟哪哪都好,凭什么宁簪百般推辞。
“哥。”王澄也被拒绝也没有羞恼,安抚住王湖后走到宁簪面前,一双柔情似水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宁簪。
王澄也朝宁簪作揖道歉:“之前的事情一直没找到机会和宁簪姑娘道歉,是我唐突了姑娘,抱歉。澄也确实心悦宁簪姑娘,那日见到宁簪姑娘之后便一直念念不忘,以至于让我哥好心办坏事,冒犯了姑娘。其实比起长相厮守,澄也更希望自己喜欢的人过得开心,还希望宁簪姑娘不要将澄也心悦姑娘的事情放在心上。姑娘的心里有家人、好友,澄也为姑娘很高兴,也想同宁簪姑娘做朋友,不会过分打扰,只想着能日日见到姑娘,可以吗?”
宁簪没想到王澄也看着斯文,说出来的话也这么直接。脸上温热似晚霞,心里又像煮开的茶水一样,莫名其妙的开始咕噜咕噜冒泡泡。傻傻的盯着地砖,手拧着衣角,似是要拧出一朵花来。
静谧良久,她轻轻地点点头表态:“嗯,还有昭乐,她也是为我,希望王公子不要再与她起冲突。”
得到宁簪的答案,王澄也嘴角的笑意再也藏不住了:“宁簪姑娘请放心,今后我们王家绝对不会再与昭乐公主多为难。”
王澄也答应的爽快,王湖却急了,这怎么行,上面那位生气这么办。
“哥,我该回去喝药了。”见王湖还想再多说什么,王澄也出声提醒道。
说到喝药,王湖也不想和秦音过多纠缠了,他弟弟的身体最要紧:“既然我弟弟都这样说了,之后我也就不为难你了。对了,你也可别再有将阿也绑走偷偷送给长公主当面首的打算啊!我们阿也体弱,经不起这般折腾的。”
说完他看了眼卫琤,不放心的补充一句:“还有,给你自己当面首也不行!”
秦音嘴角微微抽动:“放心,放心。”她对养面首不感兴趣,也不知道是哪里传来的谣言说她爱养面首的。
得到秦音的保证,王湖心满意足的领着王澄也回去。
王家两兄弟走后,入梅提醒秦音要给眼睛换药,宁簪也想将自己带来的草药拿出来给秦音看,随后几人往后厢房走去。
秦音也没想到事情这么快就解决了,察觉宁簪情绪不复刚才,试着宽慰她:“还以为要费一番功夫,这次要多亏阿簪呢。”
宁簪有些不好意思:“若不是因为我,也不会给你添那么多麻烦。”
入梅道:“我瞧着王家二公子谈吐大方,是个明事理的,比他哥哥好多了。如果不是王家难缠,阿簪姑娘试着接触一下也好的。”相貌也好,又是一片真心,刚刚他那番真情表达,她听得都觉得感动。
宁簪摇摇头:“王家显赫,不是我普通人家能攀附的,而且阿润要上学堂,母亲需要人照顾。”
“那你呢?你不想读书写字吗?”秦音问。
宁簪语气有些怅然:“我自然是想了!若是多识几个字,就能学着做点小生意,家里也能宽裕一些。”
苏皇后在世时曾提出要设立女学,当时也轰轰烈烈的实行过,只是随着苏皇后病逝,女学的事情渐渐也没了名目。各地虽然有设立女学,但也只是几个富庶之地得以推行,至于九陵这样的小地方,连教书先生都只有一个,更遑论推行女学了。
“你如果不嫌弃,我教你如何?”秦音笑道。
“真的?我自然是愿意的!”宁簪惊喜万分,“那我可得认认真真的拜个师,叫你一声师傅了。”
“好!”
说笑间,宁簪亲昵的搀着秦音进了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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