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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收养

石大人去公干不在家,家里是石家那个老太太做主。

她听说宋琢玉来了,拎起扫把就要打人,她力气甚大,比得上一般的健妇,两个人才能按住。

她一边挣扎一边不干不净地骂着:“你个不要脸的骚狐狸精,还敢来,看我不打死你。”

李嬷嬷听了这样粗俗的话,皱紧了眉头,正要上前说什么。

被宋琢玉拦下,她一只手撩起幕篱的一边,露出半张清丽的脸,轻声道:“老太太若是不欢迎我,我现在就走,我如今要说明白,他日你那孙儿是病死的也好,是饿死的也罢,都与我没有一点关系。”

宋琢玉转身,“李嬷嬷我们回去吧。”

听人家要走了,老太太更急了,好在石靖赶了过来,他刚刚跑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兄长,哪晓得左等人不来又等人不来,这才出来看看,一看差点没气死。

“祖母您别添乱了,大哥好不容易把她盼来了,你在这里把她撵走,是要眼睁睁地看着哥哥病死吗?”

老太太自知不对,可嘴上不肯罢休,扯着嗓子嚷嚷:“我这都是为了谁啊,还不是你们这群子孙不争气,哎哟,我这是造了什么孽。”

石靖见惯了祖母撒泼,也懒得搭理她了,直接去求宋琢玉。

“宋姐姐求求你去看看我大哥吧,他一直念着你,说对不起你。”

宋琢玉暗叹一声倒霉,看不出来还是一个多情种子,罢了,今日了结了便是,然后朝石靖点点头。

因家中长辈不靠谱,石靖虽然年少,如今行起事来已经有模有样了。

他一路领着宋琢玉前行,进退有度。

宋琢玉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等进了石骏的房间,一股苦涩的药味瞬间盈满了整个鼻腔,宋琢玉情不自禁地皱眉头,当下也相信了,石骏大概是真的病得很严重。

宋琢玉跨过门槛,身后的李嬷嬷理所当然地跟了上去。

石靖有些为难地拦住李嬷嬷,恳求道:“这位大婶能不能让宋姐姐单独跟我哥哥说说话。”

他知晓兄长若见到宋姐姐肯定要诉说一番心中的情意,这种情况下不方便有第三者在场。

哪知道这位李嬷嬷冷着脸,拒绝,“老奴受夫人吩咐,一定要寸步不离地守着表小姐,恕难从命。”

石靖没法子只能一脸希冀地看向宋琢玉。

宋琢玉看了一眼面色冷厉的李嬷嬷,朝石靖摇摇头,表示自己也是身不由己。

李嬷嬷是特意保护她的,她当然要带着身边,一方面让她做过见证,好让侯夫人知道自己与这石家公子之间没有半点私情,另外便是以防发生什么意外。

石靖抹了一把眼泪,将人请到了里间,窗牗紧闭,明明是大白天,屋内视野却很差。

宋琢玉由石靖领着一步步走上前去,李嬷嬷紧随其后,寸步不离。

看到这一幕的石靖微微叹了口气,等靠近床榻,他单膝跪在床榻边抓着石骏的手轻声道:“哥你醒醒啊,宋姐姐来了。”

重复了两遍,床上的人这才有了反应,一只枯瘦的手在空中胡乱地挥着,“宋妹妹来了吗,她终于肯见我了,是不是不生我气了。”

石靖抓住石骏手,哽咽道:“是啊哥,你看看,她来看你了。”

石靖扶着兄长半坐着,如此宋琢玉才完全看清楚了石骏如今的模样,双颊凹陷,眼窝发黑,竟然已经瘦得不成人形了,完全看不出昔日的模样。

他抬眼看来,发现真的宋琢玉来了,眼睛跳跃了一下,他迫不及待挣扎着朝宋琢玉伸出手来,企图握住她的手。

宋琢玉没有理会,只是问:“石公子听说你一直想要见我,是有什么话要说吗?”

石骏愣了一会,呆呆地,他心里一直想着要再与她见面,那几乎成了她一个心魔,可如今真的见面了,他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宋琢玉见状,轻声道:“石公子我虽然是一介女子,但也懂得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如今为了我一个小小女子弄成这副模样,怎么对得起自己的生身父母?”

“我我……”石骏结结巴巴怎么解释。

“况且,现在你家人邻居朋友,人人都知道你是为了我才变成这样的,旁人会觉得你用情至深,是个情深义重的人,那么我呢,她们只会说我狐狸精,说我红颜祸水,将一对莫须有的罪名扣在我身上,这就是你希望的吗?”

“不是的,不是的我没有,我从没这么想过你,这都怪我,怪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咳咳咳……”

宋琢玉循循善诱,“我知道你没这个意思,可是只要你一天不好,那我就要背负这个责任,甚至连带着整个侯府都因为我背负污名。”

石骏不相信:“不会的,绝对不会如此。”

宋琢玉叹了一口气,“可是已经如此,你或许不知道,您的祖母三番五次地去侯府撒泼,辱骂侯府夫人,可是我并不怪她,她是你的长辈,做出这样的事情,亦是因为她疼爱你这个孙子,可是……”

她的声音顿了顿,接着道:“你也知道,我只是寄宿在侯府的孤女,你家人这样,让我在侯府实在难堪。”

说着,宋琢玉垂下头,落下了几滴眼泪。

石骏自然知晓自己的祖母是什么德性,又见佳人落泪,扑腾着身子想起身,又无力跌落回去,最后只急急忙忙道:“我错了我错了,都怪我,宋妹妹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吃药尽快好起来,绝对好起来,绝对不会连累你。”

宋琢玉擦了擦眼泪,露出一抹笑容来,柔声道:“石公子你能这么想我真的很开心,还有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我们之间的问题从来不在于你我之间,而是其它很多原因,你明白吗?”

石骏原本听到前面一句话甚是欢喜,可紧接着后面内容让他又萎靡了,她说得隐晦,石骏还是听懂了。

年老的祖母不是一个慈悲的长辈,反而以磋磨媳妇为乐趣。

因为从前吃过不少苦,如今便见不得旁人过好日子。

他忍不住想起了自己的母亲,温柔又勤劳,每日里都忙个不停,结果劳累而死,母亲死后,家中的活计足足请了四个奴婢才能勉强完成,他无法想象母亲过得是怎么样的生活,如今这一切又要重新落在她的心上人了,石骏心中陡然生出一股怨气,可那是他亲祖母,他终究不能做出什么,到头来剩下的便只有无可奈何了。

宋琢玉不想掺和石家的家事,便提出告辞。

石骏依依不舍,却又没有挽留的借口,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心上人离开。

可他到底打起了精神,决意不再寻死觅活。

离开了石家,李嬷嬷对宋琢玉投去了满意的目光。

今日她说的这番话,刚柔并济,不仅将人给劝了回来,也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吴氏听完,笑道:“很少听阿年你这样夸一个人,我平日里瞧她也是个好的,比我年轻时不知道聪明多少,性子温柔善良,却又不会任人拿捏,我时常在想这若是我的女儿就好了。”

李嬷嬷笑道:“夫人要是真的喜欢,怎么不干脆忍她做干女儿。”

吴氏叹道:“你以为我不想吗,不过是心存希望,我一直盼着她能嫁给陵儿,那样她就能一直陪着我了,偏偏陵儿是个不开窍的。”

李嬷嬷点头:“世子绝不是任人摆布主儿,夫人不可强求,此事不成,夫人还是早日将人认为养女,等她出嫁也好名正言顺给她备齐嫁妆。”

吴氏觉得有道理,笑道:“既然她没有缘分做我儿媳,做女儿也是好的。”

两人私底下就将此事定下了,甚至翻了个好黄道吉日到时候宣布此事。

吴氏将此事告知了夫君和女儿,没有告诉宋琢玉是想给她一个惊喜,瞒着自己的儿子,是因为他的意见不重要。

等一切筹备完毕,已然是一个月后了,这日吃过早饭,吴氏声称有重要的事情要说,将所有人叫到了主院的庭堂。

此时霍陵的腿几乎都好了,没有坐四轮车,而是步行走了过来,宋琢玉偷偷看了他一眼,谁知他恰好也在看她。

霍陵对她笑了笑。

宋琢玉也回之一笑,忍不住想,他今日是不是要向他父母提起两人的婚事。

随着人员到齐,宋琢玉发现今日连侯爷都来了,心里愈发有了这个想法。

若是别的什么大事,不该叫她的,毕竟说到底她也是个外人,可吴氏亲自让丫鬟唤她,那就说明这件事与她有关,她忍不住捏了捏手指,心里既高兴又有些不安。

等所有人到齐,吴氏喝了一口茶,缓声道:“今日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大家,我膝下子嗣单薄,仅有一儿一女,未免觉得寂寞,所以……”

她的目光落在宋琢玉身上,霍陵大感不妙,率先站起来道:“不行,我不同意。”

吴氏皱起眉头,不耐地看着儿子,道:“是我要收养女,与你无关,你的意见不重要。”

霍溪在一旁捂着嘴偷笑。

很少露面的侯爷霍瑱也忍不住道:“陵儿你母亲难得想要做点什么,不要添乱。”

吴氏满意点点头,又看向宋琢玉:“玉儿你我一见如故,在我心中你与溪儿都是我的女儿,今日我想正式认你为养女,你可愿意?”

宋琢玉嘴巴微张,还没说话。

霍陵道:“她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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