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谢隐就在现场把公告的草案撰写完毕了,内容大致如下:
我校对康池同学遭遇深表震惊,痛心与诚挚歉意,并坚决反对一切霸凌行为。
事件发生后,我校高度重视,已立即成立由校方,家长代表及第三方专业机构,含青少年保护组织,法律顾问等,组成的独立调查组,将对事件进行全面,客观,公正的调查。
校方重申对霸凌行为零容忍。如查实存在信息素霸凌,暴力等严重违纪行为,无论涉事者背景,必将依法依规予以最高处分并公开通报。
校方承诺调查过程独立,公正,透明,彻查事件细节及相关人员情况,并将及时向公众通报进展与结果。
“这内容,根本没有洗白我们啊。”校长仔细看完,眉头紧锁,脸上写满了困惑和不满。
“你想怎么洗白?除非这几个学生都不是你们学校的,否则你根本就不白。”谢隐无语。
“但是,这公告不跟什么都没说一样吗?”校长感觉自己的危机处理费白花了。
“说太多细节,容易被抓住把柄,引发更多无谓的猜测和舆论攻击;完全不表态,又会被解读为心虚,纵容,引发更大的民愤。你们现在的位置很微妙,既不能直接否认事件性质,因为大概率属实,也不能贸然承认细节,因为尚未完全查证。这份声明的核心,是传达‘我们知道了,我们很重视,我们在行动,我们会负责’的态度。这是目前最稳妥的立场。”路危行耐心解释。
校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发吧!”
谢隐却说:“等等!还不是时候。”
“又怎么了?”校长被这一波三折搞得心力交瘁。
“太快表态,”路危行继续解释道,“显得草率仓促,缺乏深思熟虑;拖得太久表态,又显得心虚拖延,错失危机处理的黄金窗口期。我们需要卡一个最合适的时机点。”
“并不是,”谢隐瞟了路危行一眼,“我还有程序没走。”
路危行新政啊!不实施是要扣工资的。
谢隐一脸严肃地通过加密邮箱将公告正式发送给总监路危行,校方官方邮箱,并抄送给了公司内部其他相关项目组的组长。
在耐心等待并收到三方明确的“同意发布”确认回复邮件后,他才将编辑好的公告文本递给校长:“用学校官方微博账号发吧。”并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路危行。
校长一脸窘迫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便签纸,上面手写着学校微博的账号密码:“那个,谢组长,还是您来发吧,我不会用微博。”
公告一经发出,如同巨石入平湖,热搜榜上相关词条热度再次飙升,评论区快速被海量留言淹没:
绝大多数是愤怒的声讨者:
【权贵子弟无法无天!】
【信息素霸凌必须严惩!】
【给康同学一个公道!】
一小撮心思各异的看客:
【谁也不信,等反转】
【这声明说了等于没说】
【肯定是体制的问题】
最后,是讯安公司专业舆情监控团队的“控场”账号。
他们训练有素,没有进行任何盲目的,可能引火烧身的洗白,而是用各种看似中立,支持调查的表态,反复刷着同一个核心信息:
【相信学校会秉公处理】
【支持独立调查】
【等待调查结果】
看着自己学校的名字和那条公告被高高顶在热搜前列,校长的紧张感愈演愈烈,他抹了把汗:“发出去了,接下来呢?”
“接下来,”谢隐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因久坐而略显僵硬的肩膀,“就得去会会那位传说中的Alpha小恶霸了。”
“一定要去吗?”校长声音里充满了恐惧和退缩。
“必须得去!”谢隐斩钉截铁,“您都在公告里掷地有声地承诺要彻查情况,给公众交代了,不去找当事人调查,这彻查二字从何谈起?公告岂不是成了愚弄大众?”
校长张了半天嘴,没说出反驳的话,但感觉自己被谢隐带坑里了,要活埋了。
“您需要派一位有决策权的人,跟我们一起去。”
校长慌忙摆手:“我年纪大了,实在熬不了夜了,让孙副校长跟你们去吧,他有经验。”他毫不犹豫地将这口滚烫的锅甩给了下属。
谢隐心中冷笑:不能熬夜?是害怕直面校董的怒火,被秋后算账吧?
“孙副校长怕是去不了了。”谢隐摆摆手。
“为什么?”校长不解。
“刚才被我气跑了。”谢隐大言不惭。
“我们又不止一个副校长,姓孙的跑了,就让张副校长去!”
这个分管教学的张副校长一看就是个老实人,比那个管行政的孙副校长朴实多了。
张副校长对这份突如其来的“重任”倒是没什么推辞,脸上甚至有几分认命的平静,他做好了心理建设,准备出发,却见谢隐依旧坐在那里,没有立刻动身的意思。
“谢组长,咱们是在等什么最佳时机再出发吗?”张副校长小心翼翼地问。
谢隐指了指自己暴露在外的八块腹肌:“这个造型深夜去拜会你们校董,会不会太性感了?”
张副校长这才恍然大悟:“哎呀!原来如此。”他想起刚才那个叫马瑞的年轻人确实问过他附近哪里有买衣服的地方。
等待马瑞回来的时间里,在谢隐和路危行看似随意却极具引导性的闲聊中,张副校长被两人诱导着,断断续续透露了不少关于那个小恶霸Alpha学生的情况。
小恶霸名叫邹高飞,是邹家的长子长孙,也是个彻底被家族宠坏了的混世魔王。
据说从幼儿园起,就展露了“性本恶”的苗头,入学第一天就把同学推进游泳池取乐。在家族无底线的纵容和包庇下,他的恶劣行径随着年龄增长变本加厉,学业则一塌糊涂。
他能进入明德中学这样的名校,全靠家里砸下巨资,成了学校的头号金主。
说到此处,张副校长假装不经意,实则忧心忡忡地问:“如果,我是说如果,邹高飞对康池的事,最后查实是真的,我们校方最正确的对他的处理方式是什么?”
“停学,报警,并配合执法部门进行取证。”路危行回答。
“肯定做不到的,”张副校长态度很微妙,“一旦这么做,会有人……哎呀,反正就是不行。”
他不像校长那种只为了自己的官位考虑,也不像孙副校长的虚伪和坏,他浑身散发着一种深深的……忧虑?
“那您说,该怎么办?”谢隐好奇他有什么高见。
“这件事,能不能,想办法绕开邹高飞?避开邹家?”张副校长态度恳切。
“开什么国际玩笑?”谢隐嗤之以鼻,觉得这个张副校长也是狗屁不通,“霸凌事件的核心加害者,你企图让他美美隐身,逍遥法外?那你们学校这危机处理还有什么意义?不如直接放弃,躺平任嘲算了!”
张副校长被谢隐噎得脸色发白,喘了口气,压低声音道:“谢组长,路总监,你们可能不清楚邹家的分量,他们家可不是简单的有钱,那是真正的权势滔天!即便是你们讯安,恐怕也未必惹得起啊!”
讯安虽然只是个危机管理公司,但讯安背后的总公司可是全国最大的传媒集团鼎世传媒,没有这个背景,很多事根本无法妥善处理,毕竟危机处理,拼的不仅仅是智慧和谋略,还有媒体资源和人脉。
“哦?怎么个滔天法?说出来让我们也开开眼。”路危行的兴致彻底被勾了起来。
当说出邹校董的身份时,谢隐和路危行都愣住了,确实滔天,确实不好办啊。
“他家……说件旧事给你们听,你们自己权衡轻重吧。”说到这里,张副校长刻意降低音量,“邹高飞分化得特别早,刚进明德没多久就分化成了Alpha。分化后,他那性格简直比之前还要恶劣十倍,有一次,他甚至强行标记了一个刚来实习的Omega女老师。”
“然后呢?”
“那女老师,性子很烈,不肯拿钱和解,执意要告邹高飞强J未遂和滥用信息素伤人,但……”张副校长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没过多久,她就人间蒸发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警察也找不到,后来按失踪人口处理的,家人到现在还在到处找呢。”
谢隐和路危行听完,相视一眼。
“去看看再说吧。”
正说着,马瑞提着一个塑料袋匆匆走进来。谢隐接过袋子,正准备换下那件性感的露脐装,发现路危行正盯着自己看。
“你还不回家吗?”他问路危行,语气中满是驱离。
一般情况下,这种深夜探访都是组长带着队员处理,总监级别很少亲自出马。
路危行闻言,脸上升起一抹温柔的微笑,目光专注地看着谢隐:“留下来陪你,不好吗?”
他的话让谢隐和马瑞同时皱起了眉毛——这内容和语气怎么这么暧昧啊?
“车坐不下。”谢隐想了个新借口,企图支开路危行。
“马瑞,你先回去吧。”路危行找到了突破。
随便吧,爱跟就跟。谢隐懒得再琢磨这位总监大人今天反常的举动。再耽误下去,天都要亮了!
他利落地把露脐装一脱,从塑料袋里掏出一件粉蓝色的半透明的……什么鬼?
“马瑞!你买的什么东西?”谢隐拎着那件粉蓝色的半透明的水手服,几乎要甩到马瑞脸上了。
“副校长给我指的夜市,都是这种款式。”马瑞一脸委屈。
其实,那衣服也不是真的半透明,就是质量太差,衣料太薄。
谢隐叹了口气,还是把那衣服穿上了,比起露脐装,半透明起码完整。
他刚穿好,路危行忽然毫无预兆地凑近,脸几乎要埋进他的颈窝。
“你干什么?”谢隐条件反射般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这个动作出来,连他自己都愣了一下。
路危行似乎也愣了一下,随即失笑,伸手从谢隐后衣领里拉出一张吊牌,然后做了一个让在场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动作——他微微低头,张开嘴,直接用牙齿咬断了吊牌上的塑料绳扣,将吊牌摘了下来,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马瑞直勾勾看着这一幕,几乎忘了呼吸;张副校长则是在旁边战术性喝水,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马瑞想起喘气后的第一句话就是问谢隐:“老大,你刚才,为什么捂嘴?”
“不该问的,别问。”谢隐气急败坏。
到学校停车场后,张副校长上了自己的汽车,谢隐骑着自己的摩托,路危行则是长腿一迈,坐在了谢隐的摩托车后座上。
感受到后面的人,谢隐难以置信地回头:“张副校长的车有三个位置,你自己的车有四个位置。”
“我喜欢摩托,空气好。”路危行笑得无比灿烂。
他结实的手臂环上了谢隐的腰,身体也毫不客气地紧密地贴了上来,将两人之间的空隙都挤没了。
“你手往哪放?”谢隐的声音在头盔里都变调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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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你手往哪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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