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俞眨眨眼,望着他说:“好,我答应你。”其实说不说都无所谓,因为这条守则是他提出,他最清楚运行原理。
一旦他完成任务回到现实世界,他将不会和沈韵泽有任何关联。
自然也不会再有“等你回家”。
沈韵泽起床给他做早饭,还是牛排,沈韵泽说他不会做别的,萧俞欣然接受。
他很有吃饭人的自觉,不挑做饭人的毛病。
牛排色香味俱全,萧俞叉起最后一块,由衷评价:“好吃。”
沈韵泽:“其实是预制菜。”
牛排停在嘴边,萧俞看着他略显疲惫的眼睛,看了看牛排。
沈韵泽:“我昨天半夜醒来,从网上买好的预制菜,微波炉加热就能吃。”
萧俞默默放下刀叉:“价格?”
沈韵泽编出一个数字:“五十块一份。”
萧俞起身穿外套:“我今晚在外面吃完饭再回家。”
沈韵泽笑出声:“骗你的,我怎么舍得给你吃预制菜?”
萧俞还在穿衣服,沈韵泽笑不出来了,起来拦他:“别生气,我开玩笑……”
萧俞朝他笑了,还朝他眨眼:“我很小心眼吗?”他抬腕点点洁白的手腕:“八点半了,我得去上班了。”
沈韵泽一溜烟从他眼前消失。
萧俞扣好腕间扣子,回头一看,沈韵泽从家居装拖鞋状态切换成西装革履状态,手腕上还戴好了一只自己的腕表。
萧俞笑了,指着他问:“你什么时候准备的行头?”
昨天,沈韵泽睡了一天一夜,不可能有时间买西装,他也不信沈韵泽半夜起来灵机一动置办行头。
想起昨晚,思绪开始翻飞。
昨晚沈韵泽一睡不起,他非常担心,隔半个小时就去看一眼,沈韵泽一次没醒,睡得深沉,眉眼紧蹙,最后,他甚至不忍心离开。
他翻看科普书籍,照猫画虎释放信息素安抚沈韵泽,收效甚微。沈韵泽似乎陷入了噩梦中,无法逃脱。
看到沈韵泽迟迟没有醒来的迹象,他还抱着沈韵泽躺了一会,企图给他安慰,结果还是无济于事。于是他除了吃饭和处理工作,大部分时间坐在床边看着沈韵泽。
想起来还有点脸红,这种做法太暧昧了,此刻他无法共情昨天的自己。
沈韵泽迅速捕捉到他脸上一闪而过的红晕,忙追上去一把扣住他的手,拽着他强迫他看向自己,仔细观察一番,笑了:“被我帅到了?”
萧俞那点儿害羞全没了。尽管沈韵泽的确是个没有半分水分的大帅哥无疑,毫不掩饰地自夸,他还是不适了一下,笑着甩开他的手:“别贫了,今天是项目启动会,你也应该参加。”
沈韵泽就喜欢看他轻松笑着的模样。他喜欢逗笑萧俞,并每次都为此感到快乐,如果能一直过这样的生活,该多好。
可是……他似乎是另一个世界的人。
沈韵泽眉眼忽然冷峻,他的变化令萧俞再度陷入担心:“算了,要不你在家等我吧,反正你也是甩手掌柜。”
“不,”沈韵泽迅速抓住他的手腕,生怕他跑了:“我要无时无刻跟着你。”
“我攻略皇甫傲天的时候你也跟着?”萧俞想问,但咽下去了。他爱开地狱玩笑,可对待沈韵泽开始偏颇,居然因为怕影响沈韵泽的心情,放弃了一个开地狱玩笑的机会,真是难以理解。
爱护可以,该说的话还是要说在前面。萧俞抓住沈韵泽的领带,把他拉上前一步,故意做出凶凶的表情说:“不要打扰我和皇甫傲天的交流。”
沈韵泽从被抓住衣领的刹那就很开心,笑得比花还灿烂,听到皇甫傲天也不冷脸,保持礼貌微笑点头。
萧俞紧盯他的双眼,直到在他的眼睛里看不到任何有关谎言和作乐的情绪,才放心松开他。
在他转身的刹那,沈韵泽在他背后冷了脸,丝毫没有攻击性,是伤心到极致、无法控制的心塞。
两人故意一前一后进入公司,沈韵泽收了萧俞一个吻才勉强同意,乖巧地在车里等。
萧俞完美地和所有人打招呼,给受邀前来的媒体和同行留下了不错的印象。大家早就听说他脱胎换骨,只是没有机会见一面,今天见面,果然觉得他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有人八卦变化原因,也有几百年没联系过的人偷偷发微信说要给他介绍区驱邪的大师。
萧俞无奈地群发“谢谢好意不用了”,把这些和沈韵泽脑回路一个路数的人打包删掉。
先前让他开后门塞人的领导带着三个副总一起走进了会议室,没有各自入座,而是往前走了几步,走到了不属于他们的位置,暂时拉开萧俞身边的椅子坐下。
萧俞感觉到来者不善,挑眉随意应对:“各位,有什么意见可以在项目启动会上提出,我不是公司老板,无法独自做决定。”
几人没有让他一句话卸担子,一看就商议好了有备而来,连眼神都没对,为首的股份最多的李总便说:“萧总,我们想趁会议没开始,来和你简单讨论一个制度问题。不是大事,几分钟就能说完。”
萧俞笑了:“都叫制度问题了,再小也是公司整体的事,建议做个提案和陈董事长商量。”
萧俞滴水不漏、不近人情,几人均黑了脸色,终于互相对视几眼,有两个人给李总使了眼色,李总再开口,已经不像刚才理直气壮:“您是公司的总经理、负责人,不是重大决策不用过董事长的眼,跟您说就行了。而且我们都听陈总亲口说了,公司完全交给您打理,轻易还不让人找他呢。”
陈桐这个猪队友老板。
李总带来的三人极为配合地点头。
萧俞没有说话,摆了个表情看着他,很有威慑力,但意思在传达:“继续说。”
李总来了勇气,以为他搬出董事长,成功吓唬到了这位总经理先生,接下来的话说得很硬气:
“其实这事儿也不是制度,只要您一点头,连制度文件都不用出。我们几个手下有几个学生。”
萧俞表情一凌。
“……您放心,都是高科技人才,国外重点大学毕业的,来咱们这儿其实是咱们公司沾光。”
塞人这种事并不少见,有的人塞进来是享福的,有的人则是真能通过本领和人脉混出一番事业,后者很少见,但不是没有,萧俞对这种事的接受度很高。
“塞人可以,从基层做起,一步一步升,你把刚毕业的学生塞进来做部门主管怎么行?”
萧俞声音不算小,旁边架摄像机的记者分了视线过来。常年和新闻作伴的人眼神犀利,即使是余光,也让心不坦魂不荡的四人感到不适。
李总被逼急了,没控制住音量,刚好被刚进会议室的沈韵泽听见。
李总:“走后门还要从基层做起,那不是白走了吗?”
“呦,我投资的公司刚起步,李总可别把名声带坏了,投进去的都是大家的血汗钱啊。”
沈韵泽调笑的声音撞进会议室,瞬间吸引了门口谈正事、这边谈偏事、后面听八卦的所有人的注意。他眉眼清朗、保持淡笑,绅士地打了一路招呼,大摇大摆地走到萧俞面前、李总的身后,冷不丁来了一句:“这是我的座位。”
萧俞想笑。他感觉很爽。
遇到这种事他都是严肃回绝,事后总觉得不痛快,他真的很需要这个混不吝的爱人,
李总灰溜溜起身,走的时候似乎觉得这么离开太丢面子,回身说:“我和萧总谈点正事。”
沈韵泽整整西装坐下,冲萧俞笑,正准备说话,被李总打断,他很不爽:“此地无银三百两。”
沈韵泽可是龙傲天文男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现在他觉醒了,连皇甫傲天这个一人之上都不在乎了,他是最有创死所有人的勇气的人。
刚才被萧俞怼,李总的脸还是半黑,现在全黑了,毕竟沈韵泽说话比萧俞难听,比萧俞声音大,全会议室都目光都聚焦过来,他如芒刺背。
“沈总,这么说话不太礼貌吧?”剩下三位全回去了,只剩李总站在沈韵泽身侧说话,他微握拳头,是一个忍耐的姿势。
沈韵泽毫不留情地说:“你不是我的长辈,也不是我的恩师,合作伙伴之间打打杀杀,才会互相有进步,比如我帮李总避免了用人不善的问题,你是不是应该感谢我?”
李总深呼吸十秒,拳头彻底捏紧了。
萧俞怕沈韵泽得罪人,轻拍他的手背。
陈桐只是跟他们比有点菜,他其实不是简单人物,他弄来的合作伙伴不可能没有背景。萧俞怕自己离开了小说世界之后,这些人会成为他不经意间给沈韵泽埋下的雷,就想劝沈韵泽别再说了。但是他不是当着别人的面给帮助自己人拆台的人,于是他只是轻拍沈韵泽的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沈韵泽立马会意,在李总开口后没理他。
李总说:“沈总,这么年轻就仗着家里的背景怼天怼地,可不是好兆头,我希望你能自省。”李总撂下一句奇奇怪怪平庸无奇的话,坐回了自己位置上。萧俞根本分不清这是他怼人的特色还是他在害怕。
沈韵泽朝萧俞挑挑眉,嘴角咧得更大。
萧俞拿出手机点了几下,递给沈韵泽,沈韵泽挪动椅子凑过去看:
萧俞:被骂了还这么开心?
沈韵泽笑得更加灿烂,笑得萧俞都有点开心。
两个人的视线在繁忙的会议室里紧紧抓住对方。
沈韵泽左右看了看,避开人,他的声音在纷乱的会议室里小声却有力量:
沈韵泽:“替你出头就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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