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下午的实验室,空气里飘着淡淡的消毒水味,混着试剂特有的清冽气息,冷白色的灯光均匀洒在每一张实验台上,把透明的样本管照得透亮。陆池坐在靠窗的实验台前,面前的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排列着“信息素安抚剂”的测试数据,光标停在“样本A-189抑制率:94.2%”那一行,旁边用红色标注着“波动正常,符合预期”。
他的指尖搭在键盘上,骨节分明的手指偶尔会轻轻敲击回车键,动作比平时慢了半拍——连续熬了两个通宵整理样本数据,疲惫像细密的网,悄悄裹住了他的神经。眼底的青影比昨天更明显,他抬手按了按太阳穴,试图缓解太阳穴突突直跳的酸胀感,却没什么效果。桌上的黑咖啡已经凉透了,杯壁凝着一层薄薄的水珠,沿着杯身缓缓滑落,在桌面上留下一小片淡湿痕,像一滴被遗忘的眼泪。
“陆哥,A组的副作用观察报告我整理好了,你要不要现在看?”小陈抱着一摞文件夹走过来,脚步放得很轻,生怕打扰到他。她的白大褂口袋里露着半截没吃完的能量棒,包装纸是草莓味的,和她脸上的红晕一样,透着点鲜活的甜意。
陆池抬头,扯出一个淡淡的笑:“放这儿吧,我看完手里这组数据就看。”他的声音带着点熬夜后的沙哑,指尖划过鼠标,把刚才核对完的数据存档,文件名精确到“20241113_15:27_A组抑制率汇总”,连秒数都没落下——这是他多年做实验养成的习惯,每一份数据都要标注准确时间,怕后续追溯时出偏差。
小陈刚走,一阵莫名的烦躁忽然涌上心头。陆池盯着屏幕上的“94.2%”,只觉得那数字像在晃,模糊成一团淡蓝色的影子。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情绪,却发现指尖有点发紧,攥着鼠标的手不自觉地用了力,指节泛出淡淡的青白色。
“大概是太累了。”他低声自语,起身想去茶水间倒杯温水——凉咖啡喝多了胃里发沉,温水或许能缓解点烦躁。他拿起桌角的陶瓷杯,杯子是去年实验室团建时发的,杯身上印着星垣的logo,杯口有一道细小的裂痕,是上次调试仪器时不小心碰在实验台上磕的,他一直没舍得换。
走廊里的灯光是暖黄色的,比实验室稍显柔和,地砖是浅灰色的,反光能隐约映出人影。陆池走得很慢,指尖摩挲着杯壁的裂痕,脑子里还在回想刚才没核对完的数据——样本A-190的抑制率波动有点大,明天得重新测试一遍,还有B组的副作用观察,得提醒研究员重点关注高血压患者的反应。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走廊尽头传来,伴随着粗重的喘息声。陆池抬头,看到林舟正快步跑过来,他穿着黑色西装,领带歪了一半,额头上满是冷汗,发丝都被汗水浸湿,贴在脸颊上,手里攥着手机,屏幕还亮着,上面显示着“未挂断的通话”界面,备注是“季总-国外”。
“陆研究员!”林舟跑到他面前,停下来时还在大口喘气,胸口剧烈起伏,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急切,甚至有点发颤,“季总在国外那边……情况有点不太好!”
陆池手里的陶瓷杯猛地晃了一下,温水洒出来,溅在他的白大褂袖口上,留下一小片淡湿痕。他下意识地攥紧杯子,指节抵着杯口的裂痕,冰凉的触感让他稍微清醒了点,声音却忍不住发紧:“怎么了?是出差的工作出问题了吗?还是……他身体不舒服?”
“不是工作的事,是季总的易感期!”林舟的声音压得很低,却透着难以掩饰的焦虑,他抬手抹了把汗,手机屏幕在掌心亮着,能看到通话记录里“季总-国外”的通话时长长达47分钟,“他这次易感期来得特别急,比上次提前了整整一周,情绪特别不稳定——刚才开视频会议,合作方只是提了句‘项目进度可以再缓一缓’,季总就差点发脾气,脸色沉得吓人,手都在抖。”
陆池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手里的杯子差点没拿稳。他知道季景涵受易感期困扰,却从没见过季景涵失控的样子——在他眼里,季景涵永远是冷静自持的,哪怕是上次在实验室压制对家机构的Alpha,也只是气场冷冽,从没有过“手抖”“发脾气”的失态。
“医生怎么说?”他追问,指尖冰凉,连呼吸都放轻了。
“医生刚去看过,说季总的易感期症状比以往更严重,普通的抑制药物效果不大,”林舟的声音更低了,眼神里带着点犹豫,却还是如实说,“需要有适配度高的Omega信息素安抚,不然……情况可能会恶化,甚至会影响身体机能。”
陆池愣住了,脑子里一片混乱。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手机是季景涵上次送他的备用机,怕他实验时手机没电联系不上,此刻屏幕暗着,却像揣了个小小的热源,让掌心有点发烫。他想起季景涵出差前说的“有急事可以给我打电话”,手指在口袋里攥紧了手机,却又犹豫了——季景涵现在情绪不稳定,自己贸然打电话,会不会让他更烦躁?万一打扰到他休息,反而不好。
“季总不让我告诉别人,尤其是您,”林舟看出了他的犹豫,补充道,语气里带着点恳求,“他说您最近忙着实验,不能让他的事分您的心。但我觉得还是得跟您说一声,毕竟……上次在实验室,您也感觉到了,您的信息素和季总的适配性特别高,或许只有您能帮他。”
最后一句话像一道光,刺破了陆池的犹豫。他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冰凉的杯壁让他瞬间冷静下来——季景涵为了配合他的实验,特意每天抽时间来释放信息素,还提前准备了信息素储存罐,现在季景涵需要帮助,他没理由退缩。
“林助理,你能帮我个忙吗?”陆池抬头看向林舟,眼神里的犹豫消失了,只剩下坚定,“我想做一支‘临时安抚剂’,用我的信息素和之前的实验基底调配,应该能帮季总缓解症状。你能不能想办法,尽快把它送到季总手里?”
林舟愣了一下,随即眼睛亮了,用力点头:“当然可以!我马上联系季总私人航班的机组人员,他们现在就在机场待命,保证最快速度送到——最多四个小时,就能到季总那边!”
陆池没再耽误,转身快步往实验室走,脚步比来时快了很多,白大褂的下摆扫过走廊的地砖,带起一阵微风。他推开实验室的门,对正在整理报告的小陈说:“小陈,帮我盯一下外面,别让任何人进来,我要做个紧急实验。”
小陈虽然疑惑,却还是点头:“好的陆哥,你放心!”
陆池快步走到实验区,反手锁上了隔离门——这是为了防止信息素泄露,也是为了保证实验不受干扰。他走到冰箱前,打开冷藏层,里面整齐地摆放着各种实验试剂,最里面放着一管透明的液体,标签上写着“实验基底-Ω型(适配Alpha易感期)”,字迹是他自己写的,旁边还标注着“20241110制备,有效期7天”。这是他上周特意为了测试“Omega信息素对Alpha易感期的安抚效果”准备的基底,原本计划下周开始测试,现在刚好能用上。
他戴上无菌手套,型号是M码,刚好贴合他的手型,指尖的触感很灵敏。他从试剂架上拿下一支10mL的移液枪,量程调到5mL,小心翼翼地抽取了5mL实验基底,注入一个干净的离心管里。然后,他从恒温箱里取出一支特制的信息素采集管,里面装着他昨天刚采集的少量信息素——淡粉色的液体,像融化的樱花糖,在管里轻轻晃动,散发出淡淡的白桃乌龙香。
他调整移液枪的量程到0.5mL,慢慢抽取信息素,动作比平时慢了一倍,连呼吸都放得极轻——信息素的浓度很关键,多一点可能刺激到季景涵,少一点又没效果,必须精准。淡粉色的信息素缓缓注入透明的基底中,像一缕粉色的烟雾,在液体里慢慢扩散,原本透明的基底渐渐染上淡橙色,从离心管底部往上晕开,像日出时的霞光,温柔又明亮。
陆池把离心管放在振荡器上,设定好30秒的振荡时间——这样能让信息素和基底充分混合,保证每一滴安抚剂的浓度都均匀。振荡器运转的低鸣声在隔离间里响起,他盯着离心管里的淡橙色液体,眼神专注得像在做最重要的实验,指尖无意识地攥着衣角,心里默默祈祷:“一定要有用,一定要帮到季总。”
30秒后,振荡器停下。陆池拿起离心管,对着灯光看了看——液体均匀透亮,没有丝毫沉淀,白桃乌龙香的浓度刚刚好,不浓不淡,像刚泡好的白桃乌龙茶,温暖又治愈。他把液体装进一支特制的密封管里,管身是防漏的,顶端有个旋转式的开口,方便涂抹。他拿出一支黑色的马克笔,在标签上认真写下:“临时安抚剂-适配季景涵,每次使用0.5ml,外用(涂抹手腕内侧),避免接触伤口,24小时内有效。”
写完,他反复检查了三遍,确认没有写错用量和用法,才把密封管递给匆匆赶来的林舟。林舟接过密封管时,手指都在轻轻发抖,他小心翼翼地把密封管放进贴身的口袋里,那里还放着他的手机和私人航班的登机牌,温度能保持密封管的稳定。
“林助理,一定要让季总按照标签上的用量使用,别过量,”陆池反复叮嘱,语气里带着点不放心,“还有,你跟他说,等他回来,我们可以专门做一次信息素适配测试,我想找到更适合他的安抚方案,不用每次都这么急。”
“您放心!”林舟用力点头,眼神坚定,“我一定把话原原本本带到,也一定盯着季总用!陆研究员,真的谢谢您——季总要是知道您这么费心,肯定会很开心的。”
林舟走后,实验室里又恢复了安静。陆池坐在实验台前,看着桌上剩下的一点淡橙色安抚剂样本,心里还是有点不安。他不知道这支临时安抚剂能不能缓解季景涵的症状,也不知道季景涵会不会愿意用——毕竟是陌生人的信息素,哪怕适配度高,也可能有排斥。
他拿出手机,解锁屏幕,点开和季景涵的聊天框——之前只有季景涵发来的“实验别太累”“按时吃饭”之类的消息,他从来没主动发过。他的手指在输入框里悬停了很久,先是写了“季总,听说你易感期提前了,我做了支安抚剂让林助理送过去,你试试”,觉得太啰嗦,又删掉;改成“季总,安抚剂已送,注意用量”,又觉得太冷淡;最后,他只留下一句简洁的关心:“季总,听说您易感期提前了,我做了支临时安抚剂,让林助理给您送过去了。如果有用就用,没用也别勉强,注意身体。”
点击发送的瞬间,他的心跳快了起来,像揣了只乱撞的兔子。他把手机放在桌上,屏幕亮着,等着回复,却迟迟没等到。他试图继续整理数据,却发现根本集中不了注意力——目光总是不自觉地飘向手机,样本管拿错了好几次,把A组的样本拿到了B组的托盘里,又赶紧放回。
时间一点点过去,实验室里的光线渐渐暗了下来,窗外的天色从浅蓝变成深蓝,最后染上墨色。陆池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已经晚上十点了——林舟应该已经把安抚剂送到季景涵手里了,却还是没收到回复。他叹了口气,收拾好桌上的样本和试剂,关掉电脑,准备离开实验室。
就在他拿起手机,转身要关灯的时候,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屏幕亮起,显示着“季景涵”的名字。陆池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连忙点开短信,只有短短几个字:“有用,谢了。早点休息。”
简单的几个字,却让他紧绷了一下午的神经瞬间放松下来。他看着屏幕,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眼底的疲惫也消散了不少。他回复了一句“您也早点休息”,然后收起手机,关掉实验室的灯。
走廊里的灯光已经熄灭了大半,只有安全出口的绿灯亮着,映得地面泛着淡绿色的光。陆池走出星垣大楼,夜晚的冷风迎面吹来,带着点冬天的凉意,却没让他觉得冷——他攥着手机,掌心还残留着屏幕的温度,心里暖暖的。远处的城市霓虹闪烁,五颜六色的灯光映在他脸上,他忽然觉得,这个夜晚好像没那么冷了。
而此刻,国外酒店的房间里,落地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暖黄色的灯光照亮了房间的一角。季景涵坐在沙发上,身上盖着一条浅灰色的毛毯,脸色比之前好了很多,眼底的疲惫还在,却没了之前的烦躁。他的左手手腕内侧,涂抹着一层淡橙色的安抚剂,指尖轻轻摩挲着那片皮肤,能闻到淡淡的白桃乌龙香——那香味不像其他Omega信息素那样甜腻,反而很清爽,像春日里的微风,缓缓抚平了他心底的躁动。
桌上放着医生开的抑制药物,包装还没拆——自从涂抹了安抚剂,他就没再觉得难受,连之前紧绷的神经都放松了。他拿起手机,屏幕上还停留在和陆池的聊天界面,看着陆池发来的“注意身体”,他的指尖轻轻摩挲着屏幕上的名字,眼底闪过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温柔。
这个稀有Omega,好像总能在他最需要的时候,给他带来意想不到的温暖。季景涵想着,忍不住又看了一眼短信,然后指尖在屏幕上敲下一行字:“等我回来,请你吃饭。”
点击发送后,他把手机放在腿上,目光看向窗外的夜景,嘴角却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房间里的白桃乌龙香还在弥漫,和他身上的雪松香慢慢融合,形成一种独特的味道,像雪后初晴的山林,冷冽中带着温柔,让人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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