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的晨光透过实验室的百叶窗，在地面投下细碎的光影，像撒了一把打磨过的银箔。陆池早上七点就到了实验室，比平时早了整整一个小时——为了准备“信息素辅助实验”的首批样本，他特意提前筛选了20例容易躁动的Alpha样本，装在透明的离心管里，按编号整齐排列在冰盒里，淡蓝色的试剂在低温下泛着冷调的光，管壁上凝着一层薄薄的水雾。
他穿着干净的白大褂，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细瘦却骨节分明的手腕，指尖捏着移液枪，正往样本里滴加微量的缓冲液。移液枪的量程调到了10μL，他的手稳得像固定在支架上，每一滴都精准地落在离心管中央，没有丝毫偏差。实验室里很安静，只有离心机运转的低鸣和冰箱制冷的细微声响，偶尔传来远处研究员打开试剂柜的“咔嗒”声，在空旷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陆哥，季总到楼下了！”小陈抱着一摞数据报告跑进来，声音里带着点兴奋，白大褂的下摆扫过实验台，带起一阵微风，“我刚才在电梯口碰到林助理，他说季总特意提前了十分钟，怕耽误我们的实验进度。”
陆池手里的移液枪顿了一下，缓冲液在离心管里晕开一小圈淡蓝色的涟漪。他抬头看向墙上的挂钟，时针刚过八点五十，比约定的九点还早十分钟。他放下移液枪，用酒精棉片擦了擦指尖，心里泛起一丝莫名的紧张——虽然昨天已经和季景涵确定了实验流程，但想到要近距离接触季景涵的信息素，还是有点不自在。
“知道了，你把昨天的测试报告整理好，待会儿季总来了要核对。”陆池叮嘱道，伸手拿起冰盒里的样本，检查了一遍编号，确认没有出错。他的指尖碰到离心管的管壁，冰凉的触感让他稍微冷静了点，却还是忍不住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昨天季景涵把私人号码存给他后，他还没打过，此刻手机屏幕暗着，却像揣了个小小的热源，让掌心有点发烫。
脚步声从走廊传来，沉稳而有节奏，不用看也知道是季景涵。陆池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门口，刚好看到季景涵走进来。他穿着一身浅灰色西装，比平时少了几分冷硬，领口处没系领带，露出一点白色的衬衫领，显得柔和了些。他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皮质文件夹，里面大概是季氏医院新提供的样本资料，另一只手拎着一个白色的纸袋，上面印着城南那家低糖烘焙店的logo。
“季总，您来了。”陆池迎上去，声音比平时稍微低了点，眼神下意识地避开季景涵的目光，落在他手里的纸袋上。
“嗯，”季景涵点头，把纸袋递给他，“早上路过买的低糖红豆包，你和小陈分着吃，别空腹做实验。”纸袋还带着余温，透过薄薄的纸张能闻到淡淡的红豆香，是陆池之前无意中提过喜欢的口味——上次季景涵带他去吃饭时，他说过“甜食里更喜欢红豆味，不喜欢太甜的”，没想到季景涵记在了心里。
陆池接过纸袋，指尖碰到季景涵的指腹，对方的温度比他高一点，带着干燥的暖意，让他的耳尖瞬间有点泛红。“谢谢季总，您太费心了。”
“不费心，”季景涵笑了笑，目光扫过实验台上的样本，“准备得怎么样了？需要我怎么做？”
“都准备好了，”陆池领着他走到实验区中央的隔离舱前——这是专门为了“信息素辅助实验”准备的，透明的亚克力材质，里面放着样本架和监测仪，“您只需要在隔离舱外释放少量信息素，浓度控制在0.5μg/mL就行，监测仪会实时显示样本的躁动指数。”
季景涵“好”了一声，走到隔离舱一侧站定。他抬手松了松衬衫的袖口，露出手腕上的机械表，表盘是深黑色的，和他的气质很搭。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周身渐渐散发出淡淡的雪松香——不是平时那种带着攻击性的浓冽，而是被刻意放轻的清浅，像清晨雪后的松林，冷冽却温和，刚好能笼罩住整个隔离舱。
陆池站在监测仪前，目光紧紧盯着屏幕上的曲线。原本波动剧烈的躁动指数，在雪松香弥漫开的瞬间，就像被按下了暂停键，曲线渐渐变得平缓，从之前的85%慢慢降到了30%，最后稳定在25%左右，几乎是正常水平的一半。他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手里的笔“啪嗒”一声掉在桌上，都没顾上捡——他预想过效果会好，却没想到会这么显著。
“陆哥！你快看！”小陈凑过来，指着屏幕上的曲线，声音里满是激动，“躁动指数稳定在25%了！比之前不用信息素的时候，整整低了60个百分点！季总的信息素也太神了吧！”
季景涵听到声音，睁开眼睛，雪松香渐渐淡了下去。他走到监测仪前，看着屏幕上的曲线，眼底闪过一丝了然，却没多说什么，只是看向陆池：“效果比预期的好，后续可以增加样本量，测试不同体质Alpha的适配度。”
陆池点点头，捡起桌上的笔，指尖还有点发颤。他抬头看向季景涵，刚好对上他的目光，对方的眼神里带着点温和的笑意，让他心里忽然觉得暖暖的——这个顶级Alpha，好像总能在不经意间，给人带来惊喜。
接下来的几天，季景涵每天下午都会准时来实验室，雷打不动。他每次来都会带点东西，有时是低糖的糕点，有时是温热的蜂蜜水，有时是新到的专业期刊，都是陆池需要或者喜欢的。释放信息素时，他会根据样本的情况调整浓度，从0.3μg/mL到0.6μg/mL，精准得像用仪器测量过，监测仪上的曲线也越来越平稳，抑制率的波动范围从之前的±3%缩小到了±0.5%，数据漂亮得让整个实验室的研究员都惊叹。
周五下午，实验结束时已经快六点了，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照进实验室，给白大褂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边。季景涵正收拾东西准备离开，黑色的文件夹放在臂弯里，白色的外套搭在肩上，露出里面的深色衬衫。陆池看着他的背影，犹豫了很久，还是走上前叫住了他：“季总，等一下。”
季景涵回头，疑惑地看着他：“怎么了？还有事吗？”
“这段时间……麻烦您了。”陆池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着白大褂的下摆，指尖把布料捏出了褶皱，“等下周我们增加样本量，数据稳定下来，可能就不需要您亲自过来了，我让林助理把您的信息素储存罐送过来就行，不会耽误您太多时间。”
他说这话时，心里有点复杂——一方面确实觉得麻烦季景涵，另一方面，却又有点莫名的不舍，习惯了每天下午看到季景涵的身影，习惯了他带来的甜食和关心，突然要结束这种频繁的接触，竟然有点不适应。
季景涵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眼神里带着点玩味：“怎么？嫌我麻烦了？”
“不是！”陆池连忙摆手，语气有点慌乱，脸颊也涨红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您每天都很忙，季氏那么多事要处理，不应该让实验占用您太多时间，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季景涵打断了。季景涵走到他身边，俯身靠近他，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到只有十几厘米。陆池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的雪松香，混着夕阳的暖意，让他的心跳瞬间快了起来，像揣了只乱撞的兔子。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后背却撞到了身后的实验台，台上的试管架晃了晃，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季景涵伸手按住他的肩膀，阻止了他的后退。他的手指轻轻搭在陆池的肩线处，温度透过薄薄的白大褂传来，让陆池的身体瞬间僵住，连呼吸都放轻了。“别动。”季景涵的声音很低，带着磁性，像羽毛一样拂过陆池的耳边，让他的耳尖瞬间红透，连脖子都泛起了淡淡的粉色。
“我愿意配合实验，不止是为了项目。”季景涵的目光落在他泛红的耳尖上，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语气却很认真，“我想多了解一下，我们的信息素为什么会有这么高的适配性。这种情况很罕见，或许……对我也有好处。”
陆池愣了一下，才想起季景涵也受易感期失控的困扰。他之前只想着实验，却忘了这一点——如果两人的信息素适配性真的很高，那他的信息素，或许能帮助季景涵缓解易感期的症状，甚至比药物更有效。这个想法让他心里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像被温水浸过的糖，慢慢化开，甜得有点发慌。
“或许吧。”陆池避开他的目光，看向实验台的试管，声音有点不自然，“如果后续有需要，我会跟您说的。”他不敢看季景涵的眼睛，怕自己的心思被看穿——那种莫名的心动，连他自己都还没理清。
季景涵看着他慌乱的样子，没再为难他，收回手，转身拿起桌上的外套：“好。对了，下周我要去国外出差，大概三天，去谈季氏医院和国外研究机构的合作。”
陆池抬头，有点惊讶：“出差？那……实验怎么办？”
“我已经让林舟准备了‘信息素储存罐’，”季景涵从黑色文件夹里拿出一个银色的圆柱形罐子，大概有手掌那么长，表面刻着细微的纹路，顶端有个银色的阀门，“里面装的是我提前储存的信息素，浓度和我亲自释放的一样，你每次用的时候，打开阀门，让信息素缓缓释放到隔离舱就行，应该能应付这三天的应急实验。”
陆池接过储存罐，触手冰凉，是金属特有的质感。罐身上贴着一张浅灰色的便签，上面是季景涵的字迹，笔锋凌厉：“每次使用前摇匀，浓度0.5μg/mL，单次使用不超过10分钟。”字迹旁边还画了个小小的箭头，指向阀门的位置，怕他操作错。
“您……还特意准备了这个？”陆池的心里暖暖的，像揣了个小暖炉，连指尖都变得温热起来。他没想到季景涵连出差期间的实验都考虑到了，还做得这么细致。
“以防万一。”季景涵点头，目光落在他眼底的青影上——这几天陆池为了整理数据，每天都熬夜到很晚，眼下的青影越来越明显，“实验别太累，按时吃饭，别像上次一样，中午只吃一块饼干。我已经跟小陈说了，让她盯着你吃饭，要是你再空腹做实验，她会跟我汇报的。”
陆池的脸颊更红了，低头看着储存罐，小声说：“我知道了，谢谢季总。您出差也要注意安全，别太累了。”
“嗯，”季景涵笑了笑，转身走向门口，“我走了，有问题随时给我打电话。”
陆池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才缓缓松了口气。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储存罐，又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心里忽然泛起一丝期待——期待下周用储存罐做实验的样子，也期待季景涵出差回来的那天。
夕阳的余晖渐渐淡了，实验室里的灯光亮了起来，冷白色的光照亮了实验台上的样本和数据报告。陆池把储存罐小心翼翼地放进冰箱的恒温层，又拿起季景涵带来的低糖红豆包，咬了一口，甜而不腻的红豆馅在嘴里化开，像刚才季景涵温和的眼神，让他的心里也甜甜的。
他走到监测仪前，看着屏幕上平滑的曲线，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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