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五十，南城的雨还没停，细密的雨丝织成一张薄网，把天空滤成淡灰色。星垣实验室楼下的路边，一辆黑色的奔驰S级静静停在人行道旁，车身被雨水冲刷得发亮，像一块打磨过的黑曜石。林舟坐在驾驶座上，手指搭在方向盘上，目光时不时瞟向实验室门口——季总特意交代，要提前十分钟到，不能让陆研究员等。
车门被轻轻拉开，陆池抱着一个厚厚的文件袋走过来，白色的白大褂下摆扫过车门边缘，没沾到一点雨水——他出门前特意看了天气预报，撑了一把黑色的长柄伞，伞面够大，把自己和文件袋都护得严严实实。
“陆研究员，这边请。”林舟连忙下车，帮他拉开车门，手还特意挡在车门上沿，怕他碰头。
陆池弯腰坐进副驾驶座，怀里的文件袋放在腿上，袋身是透明的磨砂材质，能隐约看到里面整齐叠放的A4纸，纸页边缘没有一丝褶皱。他下意识地把文件袋往怀里拢了拢，指尖碰到袋口的拉链——那是他早上特意换的新拉链，之前的旧拉链有点卡，怕对接时耽误时间。
“陆研究员，季总特意交代，让我给您带了这个。”林舟从副驾驶座的储物格里拿出一个白色的保温袋，袋子是帆布材质的，上面印着一个极简的灰色月亮图案，摸起来厚实又柔软。他递过来时，保温袋还带着温热的触感，隔着布料都能感觉到里面的温度。
“这是？”陆池接过保温袋，指尖捏着袋口的抽绳，有点惊讶。
“是低糖金枪鱼三明治，还有一杯温牛奶。”林舟语气很平和，却带着点刻意的轻描淡写，“季总说，早上看到您只喝了一杯黑咖啡，没吃早餐，怕您下午对接时饿，特意让食堂按您的口味做的——全麦面包，没放沙拉酱，金枪鱼也只放了一点，怕您觉得腻。”
陆池心里猛地一暖，手指轻轻拉开保温袋的抽绳。里面铺着一层浅灰色的棉纸，棉纸下面放着一个长方形的三明治，全麦面包的表面有清晰的麦麸纹理，边缘烤得微微发黄，看起来很松软。三明治旁边放着一个透明的玻璃杯，里面装着温牛奶，杯壁上凝着一层薄薄的水珠，温度刚好能直接喝。
他拿起三明治，指尖能感觉到面包的柔软，轻轻捏一下，还能闻到淡淡的麦香和金枪鱼的咸鲜。他之前只在季景涵带他去吃饭时，提过一句“不喜欢太甜太腻的东西，偏爱清淡口”，没想到季景涵竟然记在了心里，还特意交代食堂按这个口味做。
“谢谢季总，也麻烦你了。”陆池把保温袋轻轻放在腿边，指尖还残留着棉纸的柔软触感，心里像被温水浸过一样，暖暖的。
“应该的。”林舟笑了笑，发动车子。车平稳地驶离路边，汇入雨天的车流。车外的街景缓缓向后退，路边的商铺挂着湿漉漉的招牌，行人撑着五颜六色的伞，脚步匆匆。车内很安静，只开了一点轻音乐，是舒缓的钢琴曲，音量调得很低，刚好能盖过雨声和车流声。空调温度调在24℃，不冷不热，出风口对着脚边，吹得人很舒服。
陆池靠在椅背上，目光落在窗外，心里却在默默梳理下午要对接的内容。他从文件袋里拿出一份数据报告，纸张是他特意选的80g铜版纸，打印出来的字迹清晰锐利，每一页的右上角都标着编号，从“20241116-01”到“20241116-12”，整整齐齐。报告里的表格用不同颜色标注了重点：绿色是正常数据，黄色是需要注意的波动，红色是异常样本，一目了然——这是他昨晚熬到十一点整理的，就怕对接时遗漏什么。
车很快开到季氏总部楼下。这座黑色的写字楼直插云霄，外立面是全玻璃幕墙，雨水顺着玻璃往下流，在阳光下泛着冷光。门口的保安穿着黑色的制服，身姿笔挺，看到林舟的车，立刻抬手放行，连询问都没有——显然是季氏的常用车辆，早就记熟了。
车停在地下停车场的专属车位，林舟领着陆池走进电梯。电梯是镜面材质的，内壁擦得一尘不染，能清晰地映出两人的身影。电梯里没有其他人，只有楼层数字在不断跳动，从“B2”到“68”，数字变化的声音在安静的电梯里显得格外清晰。陆池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手里的文件袋捏得更紧了点——这是他第一次来季氏总部，心里难免有点紧张。
电梯门打开，迎面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铺着厚厚的深灰色地毯，踩上去没有一点声音，像走在云朵上。墙壁是浅灰色的，挂着几幅抽象画，画的色调都是冷色系——深灰、浅蓝、墨黑，线条凌厉，和季景涵的气质格外搭。走廊尽头的灯光是暖黄色的，柔和地洒在地毯上，冲淡了一点冷硬感。
“季总在小会议室等您。”林舟在一扇磨砂玻璃门前停下，玻璃门上没有任何标识，只有一个小小的金属把手。他轻轻敲了敲门，声音不大，却足够里面的人听到。
“进来。”里面传来季景涵的声音，低沉而有磁性，像大提琴的低音弦，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陆池深吸一口气，推开门走进来。小会议室不大，大概只有二十平米，中间放着一张椭圆形的胡桃木会议桌，桌面打磨得光滑发亮，能映出头顶的灯光。桌子周围放着六把黑色的皮质椅子，椅面柔软，看起来很舒适。
季景涵坐在主位上，面前放着一台银色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显示着“信息素安抚剂项目前期数据复盘”的文档，字体是他惯用的微软雅黑，字号调在12pt，排版整齐，没有一点多余的格式。他穿着一件白色的纯棉衬衫，领口的两颗纽扣没系，露出一点锁骨的线条，干净又利落。衬衫的袖口挽到小臂，露出手腕上的一块简单的黑色手表，表盘是极简设计，没有多余的刻度，只有一根时针和一根分针。
他手里拿着一支银色的钢笔，笔身是万宝龙的经典款式，笔尖泛着冷光。钢笔尖停在文档的某一行上，他的目光落在屏幕上，眉头微微蹙着，看起来很专注。阳光透过会议室的百叶窗，落在他身上，在白衬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撒了一把碎金，让他原本冷硬的轮廓柔和了不少。
“坐。”季景涵抬头看向陆池，目光落在他怀里的文件袋上，眼神很平静，没有丝毫催促。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椅面上还放着一个浅灰色的靠垫，看起来是特意准备的。
陆池走到对面坐下，把文件袋放在会议桌上，轻轻推到季景涵面前。“季总，这是上周的样本测试报告，”他的声音很稳，带着点专业的冷静，“里面包括127例样本的抑制率数据、24小时波动曲线，还有3例异常样本的详细分析。U盘里有加密的电子版，密码是您上次给我的对接编号后六位。”
他说着，从文件袋里拿出一个银色的U盘，U盘上刻着一个小小的“J”字母——是季氏集团的标志，上次林舟送样本清单时一起给的，说是方便对接时用。
季景涵接过文件袋，指尖碰到袋口的磨砂材质，质感很舒服。他打开文件袋，拿出里面的数据报告，纸张是80g的铜版纸，摸起来厚实有韧性。报告的第一页是目录，每一项都标着页码，字迹是激光打印的，清晰锐利，没有一点模糊。他翻到“异常样本分析”那一页，看到陆池用红色的钢笔在“样本A-201”旁边画了一个小小的五角星，旁边还写着一行小字：“需重点跟踪，建议增加3次复测”。
“样本A-201的抑制率波动0.8%，”季景涵的手指停在这一行上，抬头看向陆池，眼神里带着点探究，“这个波动原因是什么？是操作误差，还是样本本身的问题？”
陆池立刻挺直了脊背，语气很坚定：“是样本本身的问题。”他从文件袋里拿出另一张纸，是样本A-201的详细资料，“这个样本来自一位42岁的Alpha患者，有五年的高血压病史，一直在服用降压药。我们监测到，他服用降压药后，信息素浓度会有轻微下降，大概0.5μg/mL，这就导致了抑制率的波动。我已经在异常分析里标注了，后续会单独跟踪这类高血压患者，调整安抚剂的浓度，确保抑制率稳定。”
他说着，手指轻轻点在资料上的“信息素浓度变化曲线”上，曲线是用蓝色的笔手绘的，线条流畅，每一个数据点都标得清清楚楚。季景涵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认可——陆池的严谨超出了他的预期，连这么细微的个体差异都考虑到了。
“嗯，”季景涵点点头，没再追问，继续翻看报告。会议室里很安静，只有钢笔划过纸页的“沙沙”声，还有空调吹风的细微声响。阳光透过百叶窗，在桌面上投下移动的光影，时间好像都变慢了。陆池坐在对面，看着季景涵认真的侧脸，他的睫毛很长，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鼻梁的线条很挺拔，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专注的样子格外有魅力。
不知不觉，墙上的挂钟指向了下午四点。季景涵合上报告，把U盘放在报告上面，轻轻推回给陆池。“数据没问题，逻辑很清晰。”他的语气很淡，却带着明确的认可，“下周对接时，记得把‘不同基础病Alpha的适配方案’整理出来，尤其是高血压、糖尿病这类可能影响信息素浓度的基础病，要给出具体的浓度调整建议。”
“好的，我会准备好。”陆池接过报告和U盘，小心地放进文件袋里，拉好拉链。他刚想起身告辞，季景涵忽然从桌下拿出一个白色的保温袋——就是林舟早上递给他的那个，原来季景涵刚才让人拿上来了。
“忘了吃的，现在吃吧。”季景涵把保温袋推到他面前，指尖碰到袋身，还带着点余温，“林舟送你回实验室还需要时间，别饿着肚子做实验。”
陆池愣了一下，才想起自己还没吃午饭。他拿起保温袋，拉开抽绳，拿出里面的三明治。全麦面包的表面有清晰的麦麸颗粒，咬下去的第一口，就能尝到麦香混合着金枪鱼的咸鲜，金枪鱼的量不多不少，刚好裹住面包的内层，里面的生菜很新鲜，还带着点水分，没有一点蔫掉的迹象。面包很松软，却不塌，嚼起来有韧劲，完全没有平时外卖三明治的干硬。
他小口小口地吃着，没注意到季景涵的目光一直落在他的发顶。季景涵看着他吃三明治时小心翼翼的样子——怕面包屑掉在桌上，每咬一口都轻轻抿一下嘴角，吃完后还会用指尖把嘴角的碎屑擦掉，像一只谨慎又乖巧的小兽，眼底忍不住闪过一丝柔和。
“谢谢季总，三明治很好吃。”陆池吃完，把三明治的包装纸轻轻折叠起来，叠成一个整齐的小方块，然后放进会议室角落的垃圾桶里。他还特意看了看，垃圾桶里很干净，没有一点垃圾，显然是有人定期清理的。
“不客气。”季景涵点点头，拿起桌上的钢笔，在笔记本上写了一行字，然后起身，“我让林舟送你回实验室，路上注意安全。”
陆池跟着他走出小会议室，走廊里的灯光依旧柔和，季景涵走在前面，黑色的皮鞋踩在地毯上，没有一点声音。他的背影很挺拔，白衬衫的下摆随着脚步轻轻晃动，看起来很沉稳。
到了电梯口，林舟已经在等了。“陆研究员，这边请。”林舟做了个“请”的手势。
陆池回头看向季景涵，轻声说：“季总，那我先回去了，下周见。”
“嗯，下周见。”季景涵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一下，看着电梯门缓缓关上，才转身走回办公室。他拿起桌上的报告，指尖停在“陆池”两个字上——那是陆池在报告末尾的签名，字迹工整，笔锋却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韧劲，像他的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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